他生氣了！
可是……
“我是說如果，”好吧，她真的不想惹他生氣。
“沒有如果，”他直接呵斥她。
“怎麼會沒有如果，人都會死，而且……”這次她話都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如果人都會死，也是我先死，”他說完，便一下子抱住她，“唐珊，我警告你，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死這個字，我就……我就不饒你。”
他的惡劣，他的警告，卻像是化骨綿的針，刺進了她的身體，刺的她生生的疼。
她知道他的愛，可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總要不停的懲罰他們。
“今晚，別走了，好不好？”唐珊不想和他分開，她怕一分開，就是永別。
他遲疑了，唐珊知道朱雲若如果醒來看不到他，就會鬧的，而她最不想他爲難，於是笑笑，“等她睡着了，你再來陪我也行。”
“好！”他心裡也是酸澀的，他們纔是明正言順的夫妻，她不過是想讓老公抱着自己睡，結果卻弄的像是祈求施捨似的。
他欠她太多，越來越多！
“對了，我過幾天想出院，”唐珊提出自己的要求。
“這麼快出院幹什麼？”衛西城知道她目前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可他還在等美國那邊的化驗報告。
“這裡呆着不舒服，”唐珊找了個理由。
“還是聽醫生的意見吧，”衛西城不便多說，只能這樣用這樣的理由阻止她。
唐珊沒再說什麼，眼睛下意識的望了眼枕頭，那下面壓着的是她的檢驗報告，上面說她的腦瘤爲惡性……
她是個醫生，懂得惡性代表什麼，而她不要拖累他，他還年輕，他應該有更好的幸福。
衛西城從病房裡走了，他要去照顧朱雲若，沒有了他的懷抱，唐珊覺得好冷，可是以後她都要適應沒有他的日子。
想到這裡，眼淚又一次不可抑制的衝出眼眶……
那晚，唐珊就那樣等着衛西城，她對自己說，要好好的抱他一晚，享受一晚有他的夢，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晚，他竟然沒來。
她就那樣坐着等，看着窗外的天越來越黑，最後又由黑變白……
她知道他沒有來是有原因的，她一點都不怪他，可是她的心還是好痛……
難道，這是上天都不憐憫她嗎？
她不怪他，只怪命運弄人。
蕭墨來的時候，唐珊如同石化的雕塑坐在那裡，他走過去，輕叫了一聲，“珊珊……”
她沒有動，因爲她的神經，還有四肢都麻木了，蕭墨被嚇到，連忙握住她的雙手，“唐珊你怎麼了，你說話……醫生……醫生……”
他的大動靜招來醫生，唐珊也在他的晃動中，身體的各項機能又恢復到正常，醫生給她做了下檢查，確定她並沒有事，蕭墨才放心。
“大夫，我想今天出院，”她的話讓醫生意外，也讓蕭墨震驚。
“珊珊……”
“大夫，我堅持要出院，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唐珊又一次表明態度，彷彿在告訴所有的人，她主意已定，誰也不能更改。
最終，沒有人拗過唐珊，她辦了出院手續，只是她還沒有上車離開，便被人攔住。
朱雲若這一夜沒睡，纏着衛西城講故事，講他們的過去，終於熬到她困了睡了，他才脫身，可是去了病房，卻被告知她出院了。
他知道自己爽約，一定是讓她失望極了，他知道自己再多的解釋也沒有意義，可他還是要解釋，“珊珊，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他離她有一步的距離，隨着風吹過，他獨特好聞的氣息都吹到她的呼吸裡……
她沒有動，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暗暗的呼吸，因爲她知道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後，她連呼吸他氣息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想到這裡，心又緊澀澀的疼了起來，像是有把鋸在她的心上不停的來回拉扯。
衛西城看着她，就這樣看着，不再說話，也不敢說話，因爲他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種絕決，而這絕決是讓他害怕。
風吹過，捲起她的髮絲粘在了脣邊，讓她瞬間多了說不出的凌亂美，而這凌亂恰似他的心……
忽的，她動了，伸手拂開那些髮絲，脣角上揚，“衛西城，我說過的，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他的臉色一僵，眼裡閃過痛楚，看着他這樣，唐珊搖了搖頭，“從今天起，你再也不用糾結，再也不用爲該照顧誰而頭痛。”
彷彿預感她要說出什麼，衛西城顫抖的低呼，“珊珊……”
只是，他並沒有阻止到她，薄涼的三個字，還是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我退出！”
這三個字，如一把彎刀，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口，衛西城幾乎承受不住這種痛，差點的摔倒，他整整一夜沒睡，擔心了她一整夜，可結果還是到了這種讓她怨恨的地步。
“珊珊……”衛西城再叫她，微微沙啞的聲音裡漫流出痛苦來，可是他卻努力笑着，“我，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他是笑着，可是這覆着笑的臉，卻神色暗沉，眸光幽暗。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僞裝，看着他這樣，唐珊的心如同鞭撻，一下一下，皮開肉綻……
原來這世上最痛的事，就是親手傷害最愛的人。
唐珊不敢再看他，趕緊垂眸，只是下一秒，她就手上一熱，他拉住她，緊緊的，“昨晚的事，我道歉，是我的錯……珊珊，不要說這樣的話。”
低沉的聲線，滿是卑微和自責，可這樣的他，不是唐珊想看到的，她的衛西城是那種鐵骨錚錚，哪怕做錯事，也趾高氣揚的男人。
她不喜歡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喜歡。
“道歉有用嗎？”她冷笑反問，“如果傷害了人，可以用道歉來彌補過錯，那就不要警察局了。”
她的話說完，他的眼眸又暗了幾分，唐珊知道自己這樣的說辭，一定是讓他自責難過死了，可是沒有辦法，這是唯一能離開他的藉口，所以不能心軟。
“放手吧，去照顧你的小女友，”唐珊繼續說着狠話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