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唐珊糾結了一天的心,此刻竟然霍地平靜下來,就那樣靜靜看着他,甚至脣角還浮出一抹淺笑來。
他會有什麼反應呢?唐珊忽的有些好奇。
“老婆,”就聽到他這樣叫了一聲,聲音依如往日般淳軟好聽,而他的目光在短暫的驚愕後,便是一片平靜。
他竟然能平靜?而且平靜的近乎鎮定,甚至還能這麼輕鬆的叫出老婆兩個字,這樣的他反倒讓唐珊有些凌亂了。
她站起身來,挺直腰桿走過去,他和別人偷情都如此大方,她又何必扭捏呢?
“衛總,”她笑着,端莊賢淑,“這是和小秘書幽會呢!”
這話一出,衛西城那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脣角抽了抽,“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都說耳朵會騙人,那親眼看到的還有假嗎?
唐珊不想爭辯,因爲她覺得沒那個必要,這個男人又不是她的真老公,就算是真的老公,他要出軌,她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她唐珊做不出來。
再說了,關瑾和他的曖昧,她又不是第一天看到,真的沒什麼,她對自己這樣說,可心頭卻像是吞了生葡萄一般的酸澀難耐。
“珊珊……”
衛西城似乎看出了她眼底變幻的情緒,還想再解釋時,恰好他懷裡的女人不安分了,“城哥,城哥……抱抱我,抱抱我……”
抱抱,多麼嬌滴的兩個字,如刺扎進了唐珊的心,她聳肩一笑,用下巴做了個比勢,“衛總,你的小嬌娘要抱抱呢……所以,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一步都不停的向外走,越走越快,卻是越走越難受,一顆心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脹的要破胸而出。
出了酒吧,一股涼風襲來,吹的她打了個冷趔,剛要抱肩,卻手上一暖,回頭,蕭墨追了出來,“跟我走!”
她沒有動,就聽到他又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有車子開過來,唐珊上了車,去哪?她沒有問,也不想問,只想離開這裡。
只是,她剛上車,車門還沒關上,一隻手便伸了過來,“老婆……”
“姓衛的,放開她!”還沒等她迴應,車裡便響起了冷冽的呵聲,而後,一隻手臂穿過她劈過去,衛西城悶哼一聲鬆手,而蕭墨已經趁機關上了車門。
“走!”他用一個字向司機下達命令,車子快速駛離。
誠如所有電視情節裡演的一樣,衛西城追了上來,可是他只跑了幾步,便停下了,唐珊透過後視鏡看去,只見關瑾踉蹌的追了出來。
唐珊苦澀一笑,閉上眼睛,將所有的風景都關閉在眼簾之外,這時,她感覺手上一痛,這才發現手還一直被蕭墨握着。
只是這次,她沒有強行抽離,他願握就握吧,而且這時有隻手溫暖着她,讓她至少覺得這世界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蕭墨,”良久,她出聲。
“嗯!”他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儘管她閉着眼,卻也能感覺得到。
“爲什麼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你?”
他一怔,就聽到她又問,“還是我一遇到你,就會很狼狽很狼狽?”
她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亦或是他回答了,而她沒有聽到,唐珊不知怎麼睡着的,一夜沒睡的她,此刻終於被睡神眷顧,而她再醒來時,正處於一座山頂,確切的說是在一座山頂的寺廟前。
此時正是晨鐘時間,那噹噹噹的鐘聲穿林越樹,在山間嫋嫋迴旋,餘音不斷,伴着這鐘聲而隨的還有香火的味道,像是能滌盪人心靈的藥劑,讓人一下子就忘了塵世的煩惱。
唐珊不知道怎麼下的車,就尋香而去,結果在廟門口看到了蕭墨,只見他第一個動作就是看手錶,然後說了句,“你還真能睡!”
這話怎麼聽着還有下半句——像豬一樣!
只不過這樣的話,承冷硬如石的蕭墨是斷然說不出來的,可唐珊就是這樣的理解,於是翻了個白眼給他,雙眸好奇的打量起周圍,“這是哪裡,我怎麼不知道?”
“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何止是這一點,”他又拽拽的來了這樣一句。
唐珊掄起拳頭,對着他的後腦勺虛勢一勾,蕭墨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邊走邊說,“這是聖潔之地,進了廟門就要保持一顆聖潔的心。”
他言外之意,是她的心不聖潔嗎?
唐珊知道他一向喜歡裝酷裝逼,可也沒必要一大早的就這樣奚落她吧?
“我不聖潔,所以不進去了!”她賭氣就要往回走,手卻被拽住。
“放手!聖潔之地,你一未婚男人和一個已婚婦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唐珊繃着臉,一本正經的呵斥。
噗嗤——
難得一向都以殭屍臉著稱的蕭墨笑了。
唐珊在他的笑聲裡甩開他的手,繼續向裡走,看着神廟殿宇,看着香客虔誠跪拜,她忽的想起一個問題,“蕭墨,你幹嗎帶我來這裡?”
她可是馬克思唯物主義的忠實信徒,絕對不信神也不信佛的。
他卻拈起幾支香遞給她,“去拜拜吧!”
“拜什麼?我又不求財不求福!”唐珊搖頭。
“求你愛的人也愛你!”蕭墨輕輕一句,卻如石投湖,激的唐珊心海一陣漣漪。
她看向蕭墨,而他亦看着她,那一貫深邃如海的眸子,此時如同利刃,彷彿一下子能刺穿她的外衣,看到她跳動的心。
她心虛,垂眸,否認,“我纔沒有愛的人。”
“珊珊,你騙我可以,但你騙不了自己的心,”蕭墨低喃,心卻在這樣的剖析裡,一寸寸裂開,“你愛上他了!”
他載着她來的這一路,她夢囈幾次,都是與衛西城有關,如果不愛一個人,怎麼會讓他入夢,而且反反覆覆?
唐珊一滯,昨晚那些心酸澀苦的疼,此刻像是復甦似的鮮活起來,頓時,她一陣窒息,可是骨子裡的倔強,還有她不想讓蕭墨看穿的驕傲,讓她再次否認,“我沒有!”
“沒有就去神前起誓,說你不愛他,說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他!”蕭墨低吼。
唐珊握着香的手顫抖,腳下的步子沉的像是壓了千斤的巨石,怎麼也擡不起來。
心裡有個聲音在問——
她愛上他了嗎?
真的愛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