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的時鐘走了一格又一格,從十一點到十二點,再到一點……
幾次,唐珊想打電話給他,可都沒有,直到夜裡三點,她的不安愈發的濃重,她撥打了他的手機,先是提示對方不方便接聽,過了一會再打時,卻已經提示關機了。
那刻,唐珊等待的心彷彿被人一下子摘掉,濃重的不安讓她無法呼吸,她就那樣一直等,等的窗外的黑暗變成白光,而牆壁的時鐘整整走了一圈,他明明說很快就會回來,結果一夜未歸。
年年睜開眼,便看到黑眼圈的媽媽,搞笑的來了句,“哇塞!我們家怎麼一夜之間多了只大熊貓?”
年年的笑話讓唐珊莫明的心酸,她去了浴室,而鏡子中的自己除了大大的黑眼圈之外,還有一張毫無血色和生機的臉。
年年似乎也發現了衛西城的不在,一直盤問了唐珊很久,最後唐珊只有撒謊說,他有急事,一大早就走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她不想讓孩子也捲入自己的煩悶中,再說了,年年現在雖然和衛西城生活在一起,可他也會患得患失,偶爾還會問爸爸會不會離開他的這種問題?現在唐珊想起這事,不由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安。
吃過了早飯,唐珊實在放心不下,便想出門,只是她剛下樓,何媽便慌張跑過來,“大小姐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的記者。”
唐珊透過窗口看去,果然門口圍了好多的人,唐珊不知怎麼了,唯一的感覺就是衛西城出了事,因爲最近衛西城很火熱,上了《新聞人物》檔期不說,再加上又曝出他是當年收購唐氏的人,現在他是名副其實的新聞人物了。
由於他消失了五年,而這其中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引發媒體不斷的猜測,他們家門口常見有偷拍的狗仔,可是像今天這樣大規模的記者追蹤,還是第一次。
想到衛西城一夜未歸,唐珊愈發的不安,“不行,我要去看看,”說着,她就衝出了別墅。
被堵在大門外的記者一看到唐珊,立鏡頭穿過門欄伸了進來,啪啪的拍個不停,問題像是炸了鍋似的衝着唐珊涌來——
“唐小姐,請問衛西城先生消失這五年,他去了哪?有人說他去養病,有人說他做了臥底,請你透露一下。”
“唐小姐,據說衛先生參加了黑幫,並和販毒老大的女兒曖昧不清,有沒有此事?”
“唐小姐,有人爆料衛先生是北京某官的私生子,此事是否屬實?”
“唐小姐……”
……
五花八門的問題,如爆漲的洪水一下子將唐珊灌頂而淹,讓她根本沒有喘息的空間,而且有很多問題都是子烏虛有,最關鍵的是他們提的問題,都和衛西城一夜未歸無關。
唐珊有些後悔衝出來了,轉身就要走,這時忽的人羣裡有人大叫一聲,“去醫院!衛西城在醫院,他的舊情人自殺了。”
這一聲,讓唐珊本欲離開的腳步像是釘了釘子,再也擡不動,而圍堵在門口的記者早已一轟而散。
衛西城的舊情人?自殺?這些字眼讓唐珊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他一夜沒歸是去見舊情人嗎?可是爲什麼又要自殺?
何媽一直跟着唐珊,聽到這話,她扯了下唐珊,“大小姐,你別聽這些人胡說,姑爺他不會的。”
唐珊的心像是被浸了涼水,冷的全身沒有一絲溫度,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叫司機送我去醫院。”
“大小姐,”何媽不放心的看着唐珊,“那些記者現在去了醫院,你去了只能是添亂。”
唐珊愣住,她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扯碎似的,涼風嗖嗖直入,逼進她的毛孔,血液,骨髓……
是啊,她現在去醫院幹嘛?看看他的老情人是誰?還是看着他爲另一個女人心痛着急?
原來,他一夜未歸是去見了別的女人……
昨天,他走時,她還開玩笑的提醒過他,卻不想竟然成真了。
唐珊說不清是自己感覺,只是並沒有心痛,可是不痛,爲什麼她覺得此刻呼吸都是困難的。
回到了屋裡,唐珊還是不由打開電視,剛纔她被記者的圍堵的畫面現在已經被搬上了屏幕,並且迅速的切換到醫院,她等了一夜的男人此時就在鏡頭裡,而且他的臉上明顯帶着憔悴和疲憊。
記者對着他也是一番狂轟亂炸,而他對這種場面似乎司空見慣了,始終保持着一貫的冷漠和不驚,一雙如蒼鷹般的黑眸睥睨着眼前的一切,宛如統治人間的撒旦。
她瞧着他,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太過深沉,或者說是腹黑,他的心很寬,就像那無邊無際的蒼穹,裝的下一切,而她只不過是滄海一粟,她的心太窄,窄的只裝得下他,所以她站在他的心裡面突然就迷了路。
“請問衛總能否透露一下傷者的具體情況……”
“據說昨天是朱雲若小姐的生日,衛總是否和她一起度過?”
“朱雲若小姐的自殺被稱爲血祭愛情,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
同樣屬於轟炸型的問題讓人應接不暇,而衛西城只是淡淡的一句,“無可奉告!”便把所有的問題都終結了。
唐珊看着電視裡的男人,眼前一片模糊,原來昨天是朱雲若的生日。
其實她不是那種小氣的女人,朱雲若於她或他來說,都不止是朋友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如果他昨天說了,她絕對不會有任何拒絕的,可他偏偏隱瞞沒說。
他還是不相信她嗎?都說愛人之間需要信任,而他的隱瞞分明就是對她的不信任。
唐珊說不清她此刻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有珍貴的東西從她的身體裡一絲一絲被剝離抽除,深刻而持久的痛陣陣傳來,讓她彷彿跌入冰窖一般,全身是抽搐的冷。
一天,唐珊就如同沒有生命的木偶坐在那裡,最後迎來了黑夜。
年年已經睡着,唐珊坐在他的小牀邊,不時的給了掖掖被角,手指輕撫着他的小臉,睡着的他,與衛西城更像,剛纔年年一直吵着要給他打電話,被唐珊阻止了,她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很亂,所以不想年年再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