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珊就這樣一直站在窗外看着,看着他對她極盡的好,好到讓她嫉妒、心疼、難過……
他的懷抱原來也可以給別人。
那晚,唐珊一直隱在窗外,看着衛西城給她洗臉、擦手,甚至給她梳頭,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唐珊不曾擁有過的,他給自己的從來都是強勢的愛,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刻細緻過。
雖然唐珊知道朱雲若現在是病人,她不能計較這些,可是她做爲女人還是會嫉妒。
“衛西城原來你對別的女人也可以這樣溫情……”唐珊心底的聲音如破碎的巨浪,一片一片開始紛飛。
那刻,她沒有流淚,那刻,她突然發現連眼淚都絕跡了。
唐珊就這樣一直站在玻璃窗外,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平靜的近乎麻木,可是一雙手卻緊緊的揪着身上的外套,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的悲傷正被無盡的放大,還伴着惶然的無助。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轉的身,忘記了如何離開的,只是她的眼前全是他對她的溫柔,就連那一夜的夢裡也是那樣的場景。
她的心如被別人毫不留情的打了一槍,血淋淋的痛,讓她不再有任何期望。
又過了幾日,年年已經好了很多,也恢復了快樂,只是醫生每天仍然給他打針,把他的小手都紮了無數個針孔,唐珊看着就痛的鑽心。
唐珊要給年年辦理出院,醫生堅決不同意,她氣大的與醫生爭吵,直到把衛西城驚動,趕了過來。
“我要帶年年出院,他好好的,爲什麼要天天住在這裡?”唐珊其實早就敏感神經了,因爲血液病房這幾個字,是紮在她心頭的刺。
“珊珊,你聽我說,”衛西城最後只得把唐珊拉到一邊,他知道自己最近一直在照顧朱雲若,沒有和她好好溝通年年的病情,而現在他更是不敢說,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
一邊的休息室裡,衛西城和她對望着,有千言萬語想說,這刻卻不知從何說起。
唐珊看着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一下子陌生很多,陌生的讓她恍惚的,彷彿這個男人她從來不認識。
他瘦了,下巴尖了好多,而且還長出了一些青青的胡碴,雖然並不影響他的俊美,可是卻讓人能一眼感覺到他的憔悴。
一雙漆黑的眼眸依然犀利,只是那汪深暗中又有絲絲隱隱的血紅,讓人想到他一定過了很多個不眠的夜晚。
唐珊雖然只去看過一次朱雲若,可是關於他和朱雲若的事,她卻知道很多,不是刻意的去打聽,而是這裡的護士太關注他,時刻都會談論到他,說是朱雲若夜裡會不睡覺胡鬧,他就給她講故事,會說以前的事,直到把她哄睡……
他的憔悴是爲了另一個女人,不值得她心疼的,唐珊在心裡警告自己,可是她的心仍然會痛,割心的痛,痛的讓她甚至不能呼吸。
她微閉了下眼睛,努力摒掉那些讓她難過的畫面,艱澀的開口,“衛西城你去照顧她吧,年年的事不用你管,我可以。”
她極力讓自己平靜的去說了,她不想讓衛西城以爲她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可是她話裡的介意,還是一下子就能聽得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衛西城想解釋,他知道自己這些天來,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朱雲若身上,忽略和她和年年的痛苦,可是現在朱雲若已經好轉了,朱雲若好了,他纔會有全部的心力來照顧年年。
而且他已經在與蕭墨聯繫,他知道該是攤牌的時候了,可惜那人卻環球旅行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不陪在她和年年的身邊,可並不代表他不關心年年,他除了照顧朱雲若之外的時間,都用在了聯繫國內外的專家權威。
“不要說了,我也不想聽……衛西城,你怎麼對她是你的事……你可以無視她對年年的傷害,而我做不到……你心疼她,心疼她失去了孩子,也與我們無關……年年是我的,他的事我說了算,”唐珊知道既然把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不介意一次說清楚,本就是隻隔着一層窗紙的事,捅開了倒也不再有避諱。
她的每一個字都戳着他的心,可他卻做不出解釋,只能堅持着自己的意見,“你不能這麼任性,你這樣會害了年年……”
他聲音暗啞,還夾帶着無法說出口的痛苦壓抑。
“不!年年要出院,我不要看着年年打針時害怕的樣子,他好好的,只是流了些血而已,”唐珊的情緒有些激動。
“唐珊,”衛西城的黑眸翻滾着只有他懂的疼痛。
唐珊揚起一抹心酸的冷笑,“衛西城,如果你還當年年是你的兒子,就讓他出院,別再讓他承受針扎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每當看着針扎向他,就像是紮在我的心上?”
她狠狠的捶着她的胸口,一下一下,卻像捶在他的身上。
“你可以不管我的心疼,但不能不心疼年年……他叫你爸爸,他是你的孩子……”
唐珊的每個字都如刀子,插在他起伏的心口,並一下一下橫豎的割切着,那痛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就在衛西城痛的不知怎麼辦的時候,護士慌張的跑來,“年年不見了!”
唐珊的身子猛的一顫,險些就倒了下去,她扶住牆壁,似不相信的看着一臉慌張的護士,“不是讓你看着的嗎?年年呢?”
護士的臉色嚇的早已變了顏色,“剛纔我出去打了個電話,再回來時,年年……年年,就不見了!”
“轟!”
唐珊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覺得自己跌入了無邊的黑暗之谷,正一點點下沉……
唐珊並沒有暈倒,只是一陣眩暈,她努力撐着自己的身子,這個時候,她對自己說,絕對不能倒下,她要找她的年年,年年需要她。
她推開了扶住自己的衛西城,大步急向外走,衛西城拽住她,眼裡全是擔憂,“你去哪?”
“我去找兒子,去找我的年年……”她拉開他的手,那絲絲啞啞的聲音宛如劃開了一道天河,頓時隔開了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