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齊唰唰的目光投向她,如同芒刺射背,老太太對她的寵愛已經成了別人的不痛快,項可可早就感覺到了。
“奶奶,你沒事吧?”項可可看着老太太蠟黃如紙的一張臉,心頭涌起酸澀。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一股涼意直入她骨,這讓項可可想到了棺材裡的屍體,僵硬又透着沉沉的死氣。
她差點嚇的就要縮手了,只是老太太握的很緊,“我沒事,吵到你睡覺了吧?”
項可可搖頭,對上老太太的眼睛,才發現她眸光晦暗,如同失去光澤的玻璃球。
難道她真的要死了嗎?
不知爲何,項可可這一刻再也沒有驚喜,甚至爲先前那一絲竊喜而感到羞愧,她怎麼能爲了想要逃離這裡,而期望老太太死呢?
如果說在這個豪門裡能讓她感覺到唯一的溫暖,就是來自眼前這位老人了,雖然她有時逼迫的自己很無奈,但她還是疼愛她的,至少不像別人純着心機的算計她。
“奶奶,”項可可難過的忍不住把臉埋入老太太的手中。
“傻孩子,”老太太的手撫上她的秀髮,“我沒事,不就是吐口血嗎?我老太太有的是血,吐個十口八口還是吐不死的。”
她這話是說給在場人聽的,雖然她病着,可是她已經看出來了,所有的人現在都變得焦躁不安,甚至背地裡暗自勾結,算計是老太太會怎麼分遺產?
這就是豪門晦暗,讓人心寒。
“奶奶,你怎麼又說死?”遲楓的聲音微啞,“你不會死的,你會長命百歲。”
遲楓這話說的有些孩子氣了,可他的心是好的,在這個家裡,恐怕唯一不想老太太死的人也只有他了。
擡眸,項可可果然看到他眼眶微紅,不由又想起了那次在墓地,他對她說過的那番話。
老太太點了點頭,“我當然要長命百歲,我還要抱小重孫呢……呵……咳……”
短暫的笑之後是劇烈的咳嗽,看着她這樣,項可可想到了力不從心四個字,面對着老太太眼裡的期許,項可可不由自責起來,她現在和遲楓幾乎水火不容,又哪裡生得出孩子?雖然老太太並沒有說她一句,可是項可可卻覺得這比說她還難受。
“奶奶,對不起……”項可可的貝齒着下脣。
“不怪你,”老太太撫着她的臉,微糟的指腹摩挲着她如瓷般的肌膚,“要怪也是怪小楓不夠努力。”
“奶奶,我天天都在努力,你也爲看到小重孫要堅持,”遲楓說這話時瞥了眼項可可,兩人目光相遇,又快速的分開。
“嗯,我一定堅持,堅持等着看我的小重孫,”老太太拉住他們的手,按在一起。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有些燙人,項可可擡眸望了他一眼,他亦是望着她的,似乎有話要說。
從老太太房間裡出來,項可可的手臂被拉住,“我們談談吧,”遲楓的一雙黑眸裡再也看不出驕傲,只有無盡的悲傷。
漆黑的夜,只有星子不知睏倦的眨着眼睛,項可可和遲楓憑窗而立,流轉在他們中間的是無盡的沉默,其實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只是他要是真說了,她該怎麼辦?
項可可想到這個,突然又害怕他開口,可他的聲音偏偏在這時響了起來,“我不想奶奶帶着遺憾離開,我們生個孩子吧!”
空氣這樣的靜,他一句話如同從天而降的隕石,頓時砸出了個大洞,雖然早有預料,可是聽他說出來,她仍是震驚的看着他。
“我們籤個協議也行,價錢隨你開,”他看過來,可是瞬間又躲開,似乎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也覺得不應該。
他付錢,她生孩子,這就是他的意思,就像是市場上買菜一般,銀貨兩訖。
大概是她的目光讓他承受不住,他又說,“當然,如果你不捨得孩子,留下來也可以,少夫人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你可以……”
“我不會!”她打斷他,聲音有些高,帶着些怒意。
雖然明知道這是爲了老太太而迫不得已想出的辦法,但是一想到她即將淪爲生孩子的工具,她就覺得受不了。
她的反應驚住遲楓,他看過來,如墨染的黑眸閃爍着破碎的光,“你就那麼的討厭我?”
這句話似乎背離了主題,項可可冷笑,“當然,如果不是爲了奶奶,我一秒鐘都不想呆在這裡。”
她迎上他的目光,那脣角的笑薄涼而冷豔,刺痛他的眼睛,而那句話亦是斬斷了他最後的希望。
是啊,他怎麼就忘記了,晚上的時候,她還說着離開的事。
她想離開他,想的都快瘋了吧?
移開視線,遲楓不去看她,望向天邊的星子,沉了會開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生了孩子,我就放你走。”
項可可扶着窗臺的手一顫,似乎很意外聽到這句話,可是卻沒有驚喜,不知爲何?
按理說她該高興纔對,他這句話就如同解開了拴着她的繮繩,只要她生了孩子,她立即就是脫了僵,自由了。
但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絲失落,手指摳着窗臺,直到指甲都快摳斷了,她纔開口,“我要考慮考慮。”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好,我等你答覆。”
一連三天,項可可都沒有看到遲楓,他似乎很忙,遲家因爲老太太病重,也失了往日的歡樂,氣氛沉悶的讓人壓抑,項可可覺得再呆下去,自己會窒息而死的。
週末,她打電話給關彤彤,竟得知她現在馬場工作,做了名馬童,而且關彤彤還偷偷告訴她,說可以教她騎馬。
項可可樂壞了,要知道她骨子裡就喜歡新鮮事物,騎馬這檔子事她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還真沒騎過,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打車就直奔關彤彤工作的馬場。
果然是不騎馬不知道騎馬的痛苦,當項可可第三次被甩下馬的時候,她撫着自己受傷的小屁股,悲傷衝關彤彤嚷,“你這哪裡是教我騎馬?你誠心是想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