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沐行遠、沐行康、沐雨佳身上一一掃過,“這些年,我流落在外,吃盡苦頭,你們可有找過我?現在需要一顆腎臟救命,你們想起了我、想起了骨肉親情,這時說這些,不覺得太諷刺嗎?”
“你……”沐行遠被她質問的啞口無言。
他思前想後,覺得如果用錢無法打動沐暖晴,那麼用沈芳怡的遺願作爲交換是最好的辦法,可萬萬沒想到,這個辦法不但行不通,還惹怒了沐暖晴。
除了錢和沈芳怡的遺願,他手裡已經沒有別的籌碼,只能把語氣放軟,“暖晴,剛剛我有些衝動,說的過分了些,你不要怪我,你學的是醫學,醫者仁心,不要說佳佳是你妹妹,即使是與你不相干的人,你只要一顆腎就能救她一命,你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嗎?如果因爲你不肯救她,她這麼小就離開人世,難道你不會內疚。”
會內疚吧?
如果她和沐雨佳配型成功,而沐雨佳因爲她不肯換腎而死,憑她的性格,她一定會內疚一生,也因此她剛剛纔沉吟不定,沒有一口回絕。
思慮再三,她擡頭看沐行遠,“大哥,不是我不肯答應,而是因爲我現在已經結婚,換|腎是大事,我不能一人拿主意,我要和我的丈夫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呵!”沐行康冷笑了聲,“想推脫也找個高明的主意,我找mo醫大的朋友問過,你單身未婚,從未舉行過婚禮,哪兒來的老公?不想給佳佳換|腎,又不想承擔罵名,就把責任推在一個莫須有的人身上,你倒是聰明!”
沐暖晴平靜的看着他,“我是否單身,有無老公,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需要和你解釋,我是聰明是糊塗,更和你無關,不用你來指手畫腳,如果你看我不順眼,你可以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發誓我這輩子絕不會主動找你,你大可以放心!”
“你……”沐行康被她噎的一個字說不出,氣的臉色鐵青,額筋暴突,衝到沐暖晴面前,隨時可能揚手打人的樣子。
“阿康!”沐行遠將他喝住,拽到身後,自己面對沐暖晴,“暖晴,不管你口中的老公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給你妹妹換腎是你自己的事,即使是你老公也無權過問,與你骨血相連的是你妹妹,你老公不過是個外人,他沒有權利阻止干預。”
沐暖晴沉默不語,心裡卻只覺得荒唐。
莫君清是她的丈夫,是她如今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她的事如果連他都無權干預,那誰還有權干預?
“暖晴,”沐行遠繼續勸說:“只要你同意和佳佳去做腎臟配型,我們一切都好商量,不管你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可以答應,甚至我可以說服爺爺奶奶,用隆重的儀式將你接回沐家,承認你沐家大小姐的身份,到時候,你就是mo城的豪門千金,你又長的這麼漂亮,還怕那些富家公子不對你着迷?”
“是啊姐姐,”沐雨佳激動的衝過去抓住她的胳膊,“姐姐,大哥說的沒錯,只要爺爺奶奶公開承認你沐家大小姐的地位,你就成了豪門千金,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富家少爺會追求你,你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做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少奶奶,一輩子錦衣華服,衣食無憂,不用像你現在這樣當一個學校的小老師,蠅營狗苟,奔波勞碌,姐姐,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啊,你可千萬要考慮清楚!”
他們說的天花亂墜,沐暖晴卻只是冷笑。
他們爲了達到目的,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先是拿合葬的事要挾她,現在又用榮華富貴誘|惑她。
只可惜,合葬的事她不緊張,榮華富貴她更不稀罕,只怕他們的希望終歸是要落空了。
她將手臂從沐雨佳手中抽出來,“我需要時間考慮,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離開,沐雨佳眼睜睜看着她的背影被門板阻隔,忽然哇的一口哭出來,撲進沐行康懷中,用力抱緊他,“二哥,你救救我,你一定要讓她和我去做配型,一定要讓她給我換|腎,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放心好了,”沐行康咬牙切齒,目光陰鷙狠厲,“不管想什麼辦法,我一定會讓她同意。”
——
回到玫瑰園,沐暖晴煩亂了一路的心情纔好了些,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屋裡燈光亮着,她的心情瞬間如同這燈光一樣,柔和亮堂起來。
換鞋進去,循着聲音到書房,莫君清正盯着電腦出神,連她站到門口都沒發覺。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從他背後摟住他的脖子。
莫君清已經發現了她,含笑將手搭在她的手上,“和你大哥談的怎麼樣?”
“別提了……”沐暖晴嘆口氣,將今晚的遭遇和莫君清學說了一遍。
“讓你給他們妹妹換|腎?”莫君清皺眉,將她拉坐在腿上環住她,“你沒答應吧?”
“還沒,”沐暖晴搖頭,“我和他們說了,我要回來徵詢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當然是不同意!”莫君清圈着她,表情難得的鄭重,“暖暖,看在你們都姓沐的份上,缺錢缺東西我們都可以幫他們,但傷害你身體的絕對不行,沒得商量。”
“可是,如果沐雨佳如果真的死了怎麼辦?”她嘆息一聲,圈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肩頭,“如果沐雨佳因爲我的自私不治而亡,我一定會內疚,會內疚一輩子。”
“暖暖,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也要體諒我的心情,”莫君清輕輕撫她的發,“上次你流產等在你的手術室外,已經要了我半條命,我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煎熬,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憑空冒出一個堂弟,要我換一個腎救他的命,你捨得我爲了他,躺進手術室,被摘走一顆腎嗎?”
沐暖晴的心驟然疼了一下,將他抱的更緊了一些,用力搖頭,“捨不得!”
只是想想,一顆心就痛的不行,她寧可把自己的腎換給他的堂弟,也捨不得他被摘走一顆腎。
他那麼完美,她忍受不了他一點的殘缺,忍受不了他承受手術的傷害和病痛。
“是啊,你捨不得,那我就捨得嗎?”莫君清抱緊她,“我也捨不得,就當是我自私好了,我要保護你,不會讓你承受那種痛苦,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絕不同意你捐腎救人,這件事,你絕對不可以私自做決定,如果你答應他們,我會很生氣很生氣,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她乖乖點頭。
“乖!”他滿意的捏捏她的下巴,一手攬着她,一手將電腦關了,然後將她打橫抱起,“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休息吧。”
簡單的洗漱過後,她被他脫的如初生的嬰兒。
他對她的身體有種癡迷的狂戀,每每都愛不釋手,一遍又一遍愛撫過她細瓷般的肌膚。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刺激到了他,他的愛比往日更狂烈幾分,薄脣遊走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一遍又一遍帶着她攀上極致愉悅的巔峰,直到她渾身綿軟的躺在他懷中任他擺佈,一動也懶得動。
他圈着她,一次一次吻她,嗓音低迷暗啞,“寶貝,你要乖,不管他們說什麼我們都不答應,你是我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肉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可以傷害你,你自己也不可以,聽到了沒?”
“嗯,聽到了。”她在他懷中點頭,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後,他才抱着她,鼻息均勻的睡去。
她真是被他壓榨乾了,累到極致反而睡不着,渾身都不舒服,但心裡卻格外的甜蜜滿足。
她能感受到他的緊張,他的心疼,他的不安,他的在乎。
就如同她一樣,只是他假設的說一說,她就會緊張,就會心痛。
他像她愛他一樣,深愛着她,忍受不了她受一點傷害。
被他這樣愛着,以前所有的傷痛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管什麼父母骨肉,不管什麼家族親情,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她不要他不安,不要他心痛,所以,她不會給沐雨佳換|腎。
不再爲難,不再糾結,偎在她懷中安穩睡去。
很快,一個星期過去,沐家人沒再找她。
她不會天真的以爲沐行遠死心了,她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沐家人此刻一定躲在暗處費盡心機的找尋她的弱點。
但她不怕。
她一無所有,整個生命裡最在乎的不過許南月、莫君清、沈傲雪三個人。
許南月已經沒了,莫君清和沈傲雪他們沐家惹不起,所以,她不怕。
何況,就算天塌了還有莫君清幫她頂着,她什麼都不怕!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星期一下午快要放學時,她忽然接到李艾可的電話,“暖晴,我在第一醫院,你朋友遇到麻煩了,你快來啊!”
“誰?誰遇到麻煩了?”
“還能有誰啊?那位沈家大小姐啊!她好像被地|痞給纏住了,我視頻給你看!”
李艾可掛斷電話,發了段視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