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孫益川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卻還是強自鎮定的走進了病房。
他在孫錫元面前不遠處站定,“爺爺、爸、媽、二哥、姐、嫂子……”
孫益川挨個打招呼,絕對不會在禮貌問題上出任何紕漏。只是,蜷縮在一旁的馬蓉蓉在聽到了孫益川喊蘇溪媽媽的時候,心裡卻是又猛地疼了一下。
這是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卻在叫別的女人媽媽,而那個女人正是自己恨了一輩子的人。
馬蓉蓉緊緊地攥着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只覺得鑽心的疼。
她很想要告訴孫益川不要再叫蘇溪媽媽,可是此時她卻只想要低垂着頭,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完全不想要讓孫益川發現自己的存在。
“嗯,坐吧。”孫錫元看着孫益川點頭,視線在孫益川的身上停留了許久,那銳利的眼神讓孫益川的心中一陣發緊,只覺得孫錫元似乎是要將他看透一樣。
其實孫益川想的沒錯,孫錫元確實是在審視孫益川。他想要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跟孫益川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孫益川事先就知道馬蓉蓉回來醫院,做出對孫燁琛不利的事情,那麼他今晚被匆匆叫來必然會無比緊張跟不安的。
只是,剛纔孫錫元打量着孫益川,他雖然是緊張,卻沒有任何的慌亂,反倒是眼眸之中還透着幾分不解跟擔憂。
看來孫益川確實是不知道馬蓉蓉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得出這個結論,孫錫元鬆了一口氣。他內心是擔憂孫益川跟這件事情有關的,雖然孫益川不是蘇溪的孩子,可是他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孫錫元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殘的情況出現。
而且,如果孫益川知曉馬蓉蓉要做什麼卻不阻止的話,那麼孫益川在孫錫元這裡就再無翻身的機會。畢竟他可以不太在意孫益川的能力,卻是必須要在意孫益川的人品。
“叫你過來,是有兩件事情要宣佈。”
看着孫益川跟蔣曉清已經坐下,孫錫元再次開口。
孫益川的心高高的懸了起來,孫錫元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嚴肅,還有這病房之中的氣氛也實在是壓抑,而且不只是如此,除了壓抑之外還透着詭異。
這裡沒有見到孫燁琛,孫燁琛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
想到這裡,孫益川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醫生”,只是這一看他的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因爲他從這個“醫生”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
“燁琛生病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孫錫元開口,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孫益川心中大駭,立刻收回實現看向了孫錫元,卻是張着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哥生病了?什麼病?”一旁的蔣曉清故作驚訝的開口,緊緊地抓着孫益川的手。
之前孫益川說過這件事情是孫家人故意瞞着他的,結果他是意外看到了孫燁琛的病例才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孫錫元本心裡肯定是不想要讓孫益川知道的啊,
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承認?
孫益川被蔣曉清這一打岔下意識的便跟着搖頭,“大哥生病了嗎?”
手上傳來了清晰的疼痛感,蔣曉清抓的是那樣用力。孫益川知道蔣曉清是想要提醒他,可是他卻是沒由來的覺得一陣慌亂,總覺得自己說不知道這件事情好像是說錯了。
孫錫元靜靜的注視着孫益川,在這視線之下孫益川緊張的幾乎是忘記了呼吸。
終於,孫錫元收回了視線,開口道:“既然你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就跟你說一下。”
“燁琛生病了,癌症晚期,而且是復發。他在你初中的時候就被確診了癌症,但是當時你還小,學業也繁重,所以這件事並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崇汶跟靜姝。”
“當年燁琛經過治療康復,這件事情就沒有再提,靜姝跟崇汶是後來意外得知了這件事情,而就在前不久,燁琛被確診癌症復發,現在正在醫院裡,剛完成了第二次手術治療。”
孫錫元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跟孫益川講述一個故事。
孫益川緊咬着牙,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麼多年來的隱瞞,孫錫元就僅僅是用一句他當時還小就推搡過去了嗎?
這話說的好聽,他當時小,課業繁重,所以不告訴他是爲了不影響他學習嗎?
呵呵……
孫益川的心中冷笑,在孫錫元的這番話中他絲毫都感覺不到孫家人對他的維護,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是自己人。
孫益川努力的嚥了一下口水,將自己的不甘跟憤怒全部壓下,看着孫錫元一臉關切道:“大哥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他沒事,手術很成功。”
簡單的一句話,讓孫益川的心又墜了下去。
他緊咬着嘴脣努力的擠出了一抹笑容,“那就好。”
“大哥在醫院嗎?我能去看看他嗎?”
“這件事情不急。”孫錫元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進入正題。
“叫你來是想說兩件事,你媽媽在這裡。”
聽到“媽媽”兩個字,孫益川頓時愣住,下意識的向着蘇溪看了過去。只是,僅僅是一秒鐘,孫益川頓時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孫錫元口中的那個“媽媽”絕對不是蘇溪,如果是蘇溪,他根本就沒有必要特意的跟自己提起這件事情。
難道說,是馬蓉蓉!
孫益川心中大駭,頓時轉頭看向了那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這一間病房之中除了這個“醫生”之外都是孫家的人,先前孫益川就覺得這個“醫生”出現在這裡非常的莫名其妙,而且從自己進門開始,那個“醫生”就始終低垂着頭,亦是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好像是怕被別人看到一樣。
難道說,她就是馬蓉蓉嗎?
孫益川的心中涌出了強烈的恐懼感,孫錫元將孫益川這震驚又恐懼的模樣盡收眼底,對自己之前的判斷越發的肯定了幾分。
“她今天到了燁琛的病房,想要給燁琛注射大劑量的胰島素,劑量足以致命。”
孫益川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身體猛地晃動了一下,若不是此時在沙發上坐着,他只怕自己會直接栽倒在地上。
“大哥他……怎麼樣……”孫益川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是說話的時候卻是忍不住的顫抖。
劑量足以致命,足以致命!
她竟然是想要把孫燁琛給殺了嗎?
孫益川完全不敢去猜想這個可能性,雖然他也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孫燁琛死了,自己在孫家的情況絕對會比現在好的多,就像是之前馬蓉蓉跟他分析的一樣,只要孫家沒有了孫燁琛,他就完全可以把孫崇汶給碾壓下去。
只是,孫益川卻並沒有猜到,馬蓉蓉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竟然是這樣按捺不住嗎?孫燁琛是癌症晚期,他隨時都有可能會去世,馬蓉蓉何必要多此一舉?
可是此時孫益川的心中只有恐懼,他竟是害怕孫燁琛真的死了。如果馬蓉蓉真的把胰島素給孫燁琛注射了進去,現在她又被孫家人給抓住,那她豈不是要給孫燁琛償命?
“你希望他死嗎?”
“不!”孫益川斬釘截鐵的開口,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孫錫元因爲他這個答案而感覺到些許寬慰,他不在意孫益川到底是在想什麼,至少這個結果是他願意聽到的。
“燁琛沒事,崇汶跟張璐然來醫院看他,正好撞見了這件事,所以阻止了她。”
孫益川那懸着的心終於是落了下來,整個人也無力的癱軟在了沙發上。他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後背已經是一片汗溼跟黏膩。
“我們已經報警,警察也已經做過了筆錄,人證跟物證都在,剩下的事情警察會處理,至於你媽媽所犯下的罪行,會有法律來做出判決。”
孫錫元的聲音清冷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孫益川的心卻是一寸一寸的收緊。
被孫錫元點破這件事情,馬蓉蓉終於是再次控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她掙扎着撲倒在了孫益川的身上,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孫益川的腿上,哭的越發撕心裂肺。
“益川,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又連累你了……”
“對不起益川……你這輩子都是讓媽媽給害了啊……”
馬蓉蓉哭喊着開口,此時當真是後悔的厲害。
病房之中的衆人都沉默着,蔣曉清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早就已經嚇傻了。她慌亂的抓着孫益川的胳膊想要尋求依靠,可是孫益川卻仍舊是一臉呆滯的看着孫錫元,眼眸無比空洞,視線也沒有任何焦點。
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角流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抓住了馬蓉蓉的胳膊,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但是你媽媽犯下的罪行不可饒恕。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們並沒有做出任何與法理不合的事情,最後的結果如何,也交給法律去評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