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驍薄脣緊抿,片刻後,道:“在此之前,你也從沒想過,要具體地瞭解這件事。也沒想過,要真正地瞭解蘇辭的爲人。”
所以,他需要告訴他們什麼?
楊千鳳這會兒明白了,除了蘇辭痛恨他們左家之外,現在左司驍也痛恨上她和左耀正這雙父母了。
也對,從回國的那天起,蘇辭在他們心目中,就已經有了既定的形象。
從年前到年後,他們和蘇辭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期間,蘇辭和左司驍幾次試圖與他們父母搞好關係,是他們沒有給機會。
楊千鳳想起這麼長時間以來發生的種種,又想到那天蘇辭倒在自己面前的畫面,只覺得一顆心猛地抽緊,險些呼吸不上來。
“司驍,媽錯了,媽知道錯了。”她捂着嘴巴,哭了起來。
左司驍卻道:“您錯什麼呢?您一直都在爲左氏着想,您有什麼錯呢?”
楊千鳳哭得更加厲害,卻哭得十分隱忍,聲音不大,可眼淚卻是一顆一顆的,爬滿了臉頰。
左司驍目光看着別處,沒打算安慰她,且他只在原地待了幾秒鐘,就舉步離開,不打算再理會母親。
下午兩點鐘,他再回到辦公室時,楊千鳳已經離開,左司驍沒有多問什麼,按部就班地繼續工作。
晚上他依舊沒回藍山別墅,下班他就直接去找蘇辭。
這幾天蘇辭的情緒平靜許多,沒再將他拒之門外,也接受他請去的廚師進家裡做飯。
有時候左司驍想和她談談,現在她是怎麼想的?是否還想要和他“好聚好散”?但,他都沒有問出來。
因爲他知道,不管她如何決定,他都不會和她分開。
這次生孩子,她受委屈了、被傷害了,這些傷痛,他都能理解,所以,就將她說要和自己分手這樣的話,當成是她在鬧脾氣吧。
他要繼續包容她、寵着她,這樣她纔會再次接受自己的。
左司驍的戰略方針,就是打太極,反正現在他們有兒子了,這算是他們夫妻情感的一個王牌,他們不會輕易就被分開的。
想明白這些,左司驍就淡定了。
這晚,吃晚飯時,左司驍道:“小妖,我覺得有必要給左遇舉辦滿月宴,你覺得呢?”
即使過了這麼多天,蘇辭也還是沒習慣左遇這個名字,哪怕她私底下,也悄悄喊孩子“左小遇”。
但從左司驍口中聽到孩子的名字,她還是感覺不舒服。
彷彿他們是十分恩愛的夫妻,左小遇是他們愛的結晶。——好吧,其實一定程度上,左小遇也的確是他們愛的結晶。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不用舉辦什麼滿月宴,到時候我喊林初過來一起吃頓飯,就可以了,我不想麻煩。”
說完,她繼續吃飯。
左司驍道:“也好,孩子滿月畢竟還小,到時候直接舉辦百日宴就好,滿月的那天,我們吃頓豐盛的飯菜,自己慶祝一下就好。”
蘇辭只是埋頭吃飯,沒再說話。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明天就是左遇小朋友滿月的日子,過了明天,蘇辭就能出月子了。
而此時,藍山別墅區二十二號別墅。
“這都要吃飯了,你還在忙活什麼?你買那麼多東西回家幹嗎?”站在客廳裡的左耀正,擰起眉頭。
楊千鳳正讓人將東西,一樣樣地從門外弄進來。
這些東西,包括小孩子的衣服、鞋子、玩具,還有大人的營養品,什麼燕窩啦、人蔘啦,應有盡有,在客廳的空地上,堆出一個小山來。
“我忙我的,你去吃你的,不用管我。”楊千鳳抽空,回答了這麼一句。
“我自己吃?我能吃出什麼味道來啊?趕緊忙完,好吃飯!”
楊千鳳對於他的甜言蜜語沒有任何感覺,如果一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背叛過,後來丈夫說任何的甜言蜜語,女人都會覺得,他肯定和別的女人也說過。
爲此,女人不會感動、不會覺得甜蜜,只會覺得噁心。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楊千鳳對左耀正,就連噁心的情感,都沒有了。
左耀正沒得到楊千鳳的回答,卻也還在旁邊等候。
楊千鳳忙完之後,去衛生間洗手,才進餐廳坐下。
“辰希,明天你的小侄子就滿月了,你和媽去看望你的小侄子嗎?”動筷子之前,楊千鳳問道,眉目之間,染着一抹激動之色。
是她對不起蘇辭在先,害得她孩子早產了,白白遭受了這麼多罪過,即便明天過去,蘇辭不歡迎她,也沒關係。
左辰希還沒來得及說話,左耀正就搶先道:“你要過去?你要去看蘇辭?你忘記你前兩次,是怎麼從那邊回來的了?她根本就不歡迎你們!”
“還有,現在她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那個孩子既然是我們左家的,就該把孩子帶回我們左家來養,而不是放在她那邊!”
“她一個人住,現在也沒工作,她怎麼能給孩子提供很好的物質條件?千鳳,你明天如果真的要過去,就跟她提提這件事,我們家花再多的錢都沒有關係,只要能將孩子帶回來。”
左耀正說得義正言辭、激動非常,彷彿他是佔理的一方。
楊千鳳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再次問:“辰希,你願意和媽媽一起去嗎?去看望你的小侄子哦,期不期待?”
“千鳳,我說的話,你沒聽進——”
“我在和我的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我要帶我兒子,去探望我孫子,你有意見?”
“千鳳,我可都一直站在你這邊,爲左家着想啊,你怎麼?”
站在她這邊?楊千鳳都不想說,這段時間,左耀正全讓她看到他的冷血了,一個人要冷血到什麼地步,纔會在看到蘇辭倒在地上之後,還說出那樣一番話?纔會到醫院去鬧騰,一定要做親子鑑定?纔會在親子鑑定出來之後,依舊堅持認爲,那是醫院弄錯了?
楊千鳳真的不敢苟同左耀正的爲人,他可以爲左家着想,但不能這麼冷血,冰冷得像一條蛇。
所以,她依舊沒有回答左耀正的話,而是繼續看着左辰希。
“辰希小寶貝,你願意和媽媽一起去嗎?”
“再說吧,如果我明天心情不爛。”左辰希淡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