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女傭嚇的把頭壓的更低。
那聲音那氣勢,感覺任何人再多說上一個字都會被擰斷脖子似的。
管家也不再多言。
只是,他真的很心疼這樣的三少爺!
不懂他的人說他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可他的柔情誰又見過,冰傾小姐的腿受傷了,他蹲着給她上藥,冰傾小姐愛吃,他不止一次的聽到他交代廚房做她愛吃的,從來就不會做手工的他,爲了能跟冰傾小姐一個特殊有意義的禮物,每天晚上都偷偷熬夜做那條女孩子綁頭髮的帶子。
那麼多溫柔細膩的事情,他從未告訴過別人,就像現在他有多痛苦,他也不會告訴別人,甚至不會表露出一點點,因爲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內心強大卻又孤獨,不管心頭壓着多少的痛楚,他都不會哭泣,不會宣泄,就那麼一直一直的壓在他的心尖上,慢慢的凌遲他的心,比死更可怕的!
慕月森冷靜下來,拿起餐巾擦了擦薄脣,起身,帶着一身令人畏懼的極度深寒走出了餐廳。
管家跟出去。
一直跟到門外,給他拉開車門。
“晚上說不定冰傾小姐就回來了,任何誤會都能解開,三少爺,別難過,冰傾小姐她是愛你的!”管家心疼的望着慕月森,忍不住有嘮叨了兩句。
慕月森冷冷的剮了他一眼,坐進車裡,將車門關上。
油門一腳就踩了下去,轟的一聲就開出去很遠,他怕了這羅裡羅嗦的老頭了。
*
站在博物館的廣場前,夏冰傾吃着蕭茵遞來的冰淇淋。
星期天,博物館人很多,正午的太陽也是暖融融的,曬的人忘記了憂愁,她沒有苦着一張臉,碰到好笑地方還是會笑,偶爾會走神發呆,也很快能恢復過來。
有些悲傷,只有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才會發酵跟滋生,它懼怕陽光。
三個人逛到傍晚纔回公寓,累的癱在沙發上。
季修叫了外賣。
蕭茵打開了電視機。
不知不覺的,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來。
慕家。
慕月森今天四點就回了家,一直站在樓上的陽臺上,動也不動的站在天黑,從昨晚出去到現在,他已經離開二十五個小時十五分了。
是她離開過最長的時間。
夏冰傾坐在沙發上。
她知道該要解決的問題依然還是要解決。
這裡是季教授的家,她總不能一直賴在他這裡,可是慕家就像是龍潭虎穴,就像是結了萬丈冰凌的地獄,她不想回去,真的不想。
她現在連靠近哪裡的勇氣都沒有。
“蕭茵,我今晚可以跟你去寢室睡嗎?”夏冰傾開口說。
蕭茵的注意力從電視上抽離,轉過頭來:“可以啊,我們寢室正好有一個上鋪的位置是空的,等下我們去超市買牀被子,讓你姐夫跟學校說一聲,你想住多久都行。”
“嗯,”夏冰傾輕點了下頭:“那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吧。”
“有可能哦,當時學校都安排好了,你臨時不住校了,只能空置了。”蕭茵附和着她的話,有意說的很輕快,以壓制冰傾那種隨時都會擴散的失戀情緒。
季修在旁插話:“那既然這樣的話,吃過晚飯我送你們去學校。”
夏冰傾乖巧的對季修展露了一個微笑:“謝謝季教授,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沒想到給你找了這麼多麻煩事。”
“不要想這些了,生活本來就是無法預料的,誰不會永遠都一帆風順,希望你可以儘快振作起來,未來對於你還長的很!別這麼快就氣餒!”季修聲音平和溫順。
“我會好起來的,沒事,失戀嘛!”夏冰傾故作灑脫。
“哎呦,這心靈雞湯煲的還真是周正啊,修修你能不能別這麼古板啊,弄的那麼嚴肅,整個領導跟下屬談話的即視感啊!”蕭茵故意在邊上搗亂,把氣氛弄的活躍起來。
季修拿起遙控往她頭上敲了一下:“你就是最缺嚴肅!”
夏冰傾笑了笑。
外賣來了,三人在公寓吃完,夏冰傾去超市買了一牀被子跟被單,然後由季修送她們去了學校。
季修送她們到女生宿舍樓下,這才離開。
夏冰傾跟着蕭茵來到五樓的一間,今天宿舍裡就一個人,看到夏冰傾,打了一個招呼後,又去玩電腦去了。
蕭茵跟夏冰傾鋪牀。
夏冰傾走到外面的走廊上,踱步到了另一頭,在那邊站了一會,拿出手機,給慕錦亭打去了電話。
慕家那邊正好吃晚餐,夏冰傾還沒回來,大家的胃口都不佳。
慕月森坐在中間慢條斯理的吃着,他按時去上了班,也按時回家,跟往常並沒有什麼異常,女傭們在私下都說他冷血。
慕錦亭看到夏冰傾打電話來很是高興,立刻放下筷子接起來電話:“冰傾啊,是不是想回家了,姐夫去接你好不好?”
一句冰傾讓一桌子人都凝神靜氣的盯着慕敬亭。
慕月森的手指輕微的停頓。
“姐夫,我不想回來了!”夏冰傾誠實的回答。
“啊?你不想回來?”慕錦亭當場泄氣:“可是你一個女孩子也不能總在季教授那邊住着吧!”
“當然不會了,我想住校,你幫我去跟去校長說一聲,明天幫我把行李拿來學校吧,我暫時不想過去了,過段時間我再回去跟叔叔阿姨道歉,對不起姐夫,我住在你家,給你們帶去這麼多麻煩跟不愉快。”夏冰傾說着,喉嚨有點哽。
“怎麼跟姐夫說這些話呢,你一直都挺乖的,姐夫尊重你的決定,姐夫馬上給你辦好,明天我會把你的行李給你拿來的。”慕錦亭也不勉強她。
住校也好,免得在同一個屋檐下尷尬。
“恩,那就這樣吧,我掛了。”
“照顧好自己,需要零花錢就跟姐夫說,什麼時候想回來住也可以!”
“我知道了,我想……我不會再回去住了,掛了,不說了。”夏冰傾收了電話。
吹着風,眼眶又紅了,她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她不想回去面對那個人,哪怕是看一眼,都會很痛,那倒不如再也不去見了,時間久了,總會忘記的。
慕錦亭把手機收了起來。
夏雲傾立刻緊張的問:“冰傾她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