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湛非靜靜的凝視着自己的母親,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只聽他開口問道:“媽,爲什麼從小到大你就對我這麼冷淡呢?除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做,你纔會對我親近溫柔一點。”
他苦澀的笑了笑,接着說:“有時候我都在懷疑我是不是你的兒子了。”
“我說了我不是你的媽媽。”秦蓮冷冷的說道。
雲湛非皺眉,以爲她是因爲他沒有幫她向大哥求情而在故意說氣話,便有些無奈的對她說:“媽,有的事錯了就錯了,做錯事的人就該承擔責任。”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秦蓮歇斯底里的朝他吼道,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看着他的目光更加的冷了,猶如十二月的寒霜一樣的冰冷。
呼吸一窒,雲湛非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連忙追問道:“媽,你到底說什麼?”
什麼叫她不是他的媽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蓮冷冷一笑,“知道我爲什麼從小到大對你都很冷漠嗎?爲什麼我能那麼狠心對你?那都是因爲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兒子。”
秦蓮眼裡閃過一絲惡意的光芒,對,雲湛非從來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所以她纔會毫無顧忌的綁架他的女朋友,不顧他的感受威脅他,利用他。
她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雲湛非頓時慌了心,他不相信的搖着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兒子?”
“不相信?”秦蓮揚眉,隨後點點頭:“好,那我就把話說清楚。反正以後我們也很難見面了。”
雲湛非定定的盯着她,垂在身側手悄然握緊。
“我和勝天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懷過孕,但孩子沒保住。在我懷着那個孩子的期間,勝天對我很好,他很期待孩子的降生。可孩子終究命薄,在我一次跌倒中流掉了。本來醫生就說我很難懷上孩子,這好不容易纔懷上的卻流掉了。我害怕勝天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再對我好,甚至會疏離我。所以我選擇了隱瞞了流產的事。假裝懷孕到了足月,從孤兒院抱回了一個孩子,裝作是我自己生的。而那個孤兒院的孩子就是你。”
雲湛非只覺得周身冷得厲害,手腳冰冷得毫無知覺了,他木然的看着秦蓮,曾經他口口聲聲喚着“媽媽”的人,此刻竟覺得十分的陌生。
原來從來不是她不愛自己,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怎麼可能會疼愛一個孤兒院的孩子呢?
“呵呵!”他笑出了聲,笑聲在這光線昏暗的病房裡顯得很是悲悽。
“原來是這樣啊!”他喃喃自語着,眼眶忍不住紅了,他仰起臉不讓眼淚溢出眼眶。
事實總是殘酷得令人心痛。
……
秦蓮被警方帶走了。
安染染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了頹然坐在椅子上的雲湛非,以爲他是在爲自己母親被抓的事而傷心。
她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湛非,這次的事是你媽媽咎由自取的,你沒必要難過的。”
雲湛非擡頭看她,看到她正溫柔的看着自己,心底泛起了一絲酸澀,大嫂和大哥對他真的很好,可以後他們的好,已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見他神情恍惚,安染染擰眉,擔憂的問道:“湛非,你沒事吧?”
“我沒事。”雲湛非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嫂子,我想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和大哥了。”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都會過去的。”
雲湛非離開了醫院,直接回了家。
正在做瑜伽的秦曉妍聽到開門的聲音,就按掉了瑜伽視頻,走向玄關,只見雲湛非走了進來。
“湛非……”
秦曉妍剛喚出他的名字,還來不及把話說話,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怎麼了嗎?”他異常的舉動讓她蹙起眉。
他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着她,把臉埋進了她的頸項,嗅着屬於她的清新味道,才能稍稍安撫着他紛亂的心。
突然,秦曉妍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
他哭了!這一個認知讓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瞬間,竟覺得被淚水滴到的肌膚有些刺痛。
她擡手輕撫着他背,並沒有問他爲什麼哭了,而是給了他無聲的安慰。
陽臺外的天空黑壓壓的,沒有一絲光亮。
秦曉妍倒了杯水,端着走到客廳,目光落在躺靠在沙發上用手臂遮住了半張臉的雲湛非,眉心輕輕皺起,她走過去,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然後坐到他的身邊,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了口:“湛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他不是說今天雲總要和他的母親做一個了斷嗎?難道是事情進行的不順利嗎?
正當她兀自思索着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讓他有那樣的反應的時候,雲湛非拿下了手臂,露出了紅紅的眼眶,他偏過頭看她,說:“妍妍,我不是雲家的人。”
因爲哭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秦曉妍聽了他的話,沒明白過來,納悶的問道:“湛非,你在說什麼?”這沒頭沒尾的話根本就聽不明白。
“秦蓮不是我的母親。”他重新說道。
這一次,秦曉妍明白了。她瞪大了眼睛,狐疑的追問:“湛非,你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他怎麼就不是秦蓮的兒子了?
雲湛非苦笑,“我也希望我是開玩笑的,但不是。”
他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醒過來了才發現原來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他還是雲家的人,是爸爸的兒子,是大哥的弟弟。
秦曉妍啞然了,她靜靜的凝視着他悵然悲涼的神情,心裡微微發疼着。
難怪他會那麼難過,原來是知道了自己不是雲家的人。她最清楚他把雲家看得有多重,應該說,他很在乎他的父親還有大哥,可現在呢?他們不再是他的父親和大哥了,這種心理上的落差,他肯定很難接受。
她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輕輕的對他說一句。
“湛非,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