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太累了,何蔚藍起的比平常晚了些,洗漱完畢後,下樓看到端坐在餐桌旁的陸承佑,愣住了。
文琴朝她招招手,笑道:“想讓你多睡會兒就沒有叫你,過來坐這裡。”
何蔚藍瞟了一眼吃飯的陸承佑,走過去,坐下。
文琴三兩下給她夾了一盤子飯菜,推到她面前。
“多吃些,這樣纔會胖。”
何蔚藍朝她笑笑,低頭去吃飯。
文琴沒有發現何蔚藍的緊張異樣,笑着說:“我約了朋友去美術館,藍藍,你陪我一起去。”
何蔚藍沒有擡頭,點點頭。
“好。”
文琴撫摸着她的頭髮,“真是我的乖女兒。”
話音剛落,緊接就響起一道冷冷的嗤鼻聲,文琴不悅的皺眉看向兒子,“你哼什麼哼?”
陸承佑沒說話,繼續吃飯。
文琴也不想一大早的就和兒子置氣,也低頭吃自己的。
何蔚藍雖然沒有擡頭看他,但是直覺告訴他,陸承佑正處生氣中,而且讓他生氣的好像是她,這樣一個認知,讓何
蔚藍不由得越發的緊張恐慌了。
陸承佑的突然出現,擾亂何蔚藍的心思,一頓飯吃得如同嚼蠟,毫無滋味。
陸承佑是最早離席的,放下碗筷站起來就朝外面走去。
文琴喊着問:“你去哪兒?在美國還沒有玩夠兒啊?”
陸承佑停下來,看了眼還埋着頭的何蔚藍,淡淡道:“反正不去美術館。”
文琴被兒子噎了一下,氣道:“你也欣賞不了那麼高雅的事物。”
何蔚藍在陪文琴看畫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手一抖,差一點就握不住手機。
文琴見她的臉色不好,問:“怎麼了?”
何蔚藍搖搖頭,笑道:“我去接個電話。”
何蔚藍走到無人處,又猶豫了一會兒,接通電話:“少爺。”
“畫好看嗎?”
他的聲音裡帶着笑,但明顯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何蔚藍輕輕的嗯了一聲。
“今年的生日過得快樂嗎?”
何蔚藍心裡一驚,轉念一想,他應該是說昨天琴姨給她補辦的生日宴會。
“嗯,很快樂。”
陸承佑冷冷的笑出聲,“那你是不是也得讓我快樂快樂?”
何蔚藍的臉轟的一下就熱了,聲音立即就支吾起來了。
“你、你想做什麼?”
“你這麼冰雪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麼。”
何蔚藍的心跳得厲害,手更是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她竟然在美術館這樣高雅的場所聽他說着羞於言辭的事情!
“我、我先掛了,琴姨在找我……”
“你敢!”
陸承佑聲音一洌,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脣角微微一勾。
“都這麼多次了,怎麼還這麼害羞?”
何蔚藍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低聲的請求道:“求你,不要再說了。”
陸承佑低低的笑出聲,陰沉沉的如地獄裡魔鬼的聲音,只讓何蔚藍渾身起雞皮疙瘩。
“麗璟苑。”
陸承佑沉聲說完,便掛了電話。
何蔚藍良久纔回過神來,想起文琴,連連深呼吸,平復了一下情緒走過去。
從美術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文琴看看時間,說:“我們去喝下午茶。”
何蔚藍點點頭。
在茶餐廳了,他們又遇到之前在商場碰到的凌夫人,她顯然也是和一幫貴夫人來喝下午茶的,在一個夫人的邀請
下,她們也坐下了。
“這就是你常說的女兒吧?長得可真水靈,瞧那皮膚又白又嫩的,都能掐出水來了。”
一個夫人看着何蔚藍上下打量着。
“還有那眼睛,還真就像書裡描寫的那般,怎麼說的呢,哦,對了,像是水葡萄,瞧瞧,又水又亮的,多好看
啊!”
夫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讚美個沒完,女兒得到讚揚,文琴自然高興,笑得都合不上嘴了,但是何蔚藍就不是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美術館裡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畫,供她們評頭論足,心裡不舒服歸不舒服,但是臉上卻始終帶着得體的笑容。
很快,夫人們的話題便轉開了,轉到了下一代身上,何蔚藍沒心情聽了,坐了一會兒,便藉口去洗手間了。
又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間,很快便又回來了,剛坐下,便聽到一個夫人問:
“凌夫人,你家昊澤長得好有學習好,一定又很多女孩子追吧?”
乍聽熟悉的名字,何蔚藍一驚,難道凌夫人是凌昊澤的母親?!
何蔚藍不由得擡眼看向凌夫人,眉眼間還真有幾分相像之處,不過兒子的面相看上去要更平和一些。
“可不是,說不定現在瞞着你已經交上了?”
凌夫人微微挑高了眉梢,使得她本來高傲的神情又多了些驕傲。
“怎麼可能,我和我家昊澤可是無所不談的,他要是真交了女朋友一定會第一個告訴我的,而且,我家昊澤一門心
思的撲在學習上,也沒有那心思。”
“就是有那心思,沒有你的同意,恐怕也是不行的。”
凌夫人眼尾一挑,掃了一眼文琴和何蔚藍:“那是自然,我兒子的女朋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文琴自然沒有錯過她眼睛裡的那絲兒鄙夷之色,低頭喝了一口茶,悠然道:“兒大不由娘,凌夫人別把話說得太滿
了,否則收不回來,臉就丟大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好在她們都是要面子的貴夫人,很快這場殺氣便消散於無形。
回去的時候,文琴見何蔚藍臉有猶色,問:“怎麼了?”
何蔚藍咬咬脣,又猶豫了一會兒,說:“琴姨,我、我朋友打電話給我,說、說想讓我過去陪她。”
一句話她說的吞吞吐吐的,說完,後背上也出了一層汗,心裡也愧疚得不行。
“是不是你那個生病的朋友?”
何蔚藍點點頭。
文琴笑笑,說:“自打接了個電話,就見你的臉色不好,原來是一直在擔心朋友啊!”說完,把她摟在懷裡,“哎
呦,我女兒的心可真善良!”
何蔚藍見她對自己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只覺得心口發疼,眼睛一酸,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
何蔚藍乘出租車來到麗璟苑,因爲是假期,她和陸承佑都不在這裡住,李嫂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只需要在定期的時間來打掃就行了,看那些被擦得光明幾淨的窗戶,應該是剛打掃過的。
何蔚藍看和那直通而上的樓梯,想到那頭會是什麼,心裡便涌起了一陣恐懼,猶豫良久,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覺得雙腿都麻木了,但是樓上依舊沒有什麼動靜,而且自己的手機也沒有響,如果他真的在等她的話,一定不會這麼有耐心的,難道他不在?
何蔚藍站起來,走到樓梯口,踮着腳瞅了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上去。
“我還以爲你會坐到沙發爛掉呢。”
何蔚藍本來是低着頭的,陡然一道聲音在頭上響起,本就揪着的心景這麼一嚇,差點就跳出胸口來,腳下的步伐一
晃,他的身體就朝後栽去。
陸承佑伸手攔住她的腰,輕輕一旋就像她給抱了上來,抵在欄杆上。
何蔚藍喘息着,蒼白着臉,心有餘悸的看着他的沒什麼表情的臉。
陸承佑的手指剛撫上他的臉,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他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何蔚藍,轉身走下樓梯。
何蔚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才發現沒了他的支撐,自己的雙腿軟得幾乎站不穩,又深呼吸幾口,平復了下情緒,她
走進自己房間裡,進浴室洗了一把臉,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扯嘴笑了笑,真是比哭還難看!
這個電話打得有些長,等到他上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陸承佑推門進去,立即一股女子的馨香攜帶着一絲涼氣撲了過來,讓他心裡的怒火稍減了些許,見書房裡有亮光,
邁步走了過去,本來是充滿力量和憤怒的手臂,在接觸到門時卻緩了下去,輕輕的推門進去。
檯燈柔和的白光,溫柔的籠罩着趴在桌上的纖弱身影,柔軟的頭髮如黑鍛般披散在肩頭,散發着淡淡的光澤,令人
情不自禁想要去感受那絲滑般的感覺,而他也真的這樣做了,黑絲纏繞在手指尖,如水般的柔滑感覺讓他想到了這一團髮絲纏繞愛他身上的感覺,如此一想,身體的某處突地升起一股熱流。
陸承佑驀然放開,暗自低咒一聲,在她面前,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制力,這個認知無異讓他更憤怒。
何蔚藍睡的一點也不舒服,嚶嚀一聲,轉了轉頭,一張蒼白絕美的小臉就顯露了出來,在黑髮的映襯下更顯得晶瑩
剔透,密而翹的羽睫在臉上投下一個陰影,秀挺的鼻子一翕一合,眉頭緊皺,櫻脣緊抿着,似是陷入什麼不好的夢
裡。
陸承佑的視線一次劃過,最後落在她的肩膀處,那裡又幾塊明顯的青印,他的臉色沉下去,手撫了上去。
這就是凌昊澤留下來的嗎?
陸承佑眼裡的光一點點的沉下去,變得陰狠狂怒,同時,五指一點點的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