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藍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一閉上眼就是文琴悲傷的眼神,堵得她心裡悶得難受。翻身下*,習慣性的來到窗前,仰望着星空。
天空依然晴朗高遠,星子稀疏。
輕嘆一聲,何以儂望向窗外,遠處蔥鬱的冬青樹影影幢幢如一座綿長的小山,臥在石牆的邊上。忽然想起來昨晚上的身影,心裡便是一痛,不知道他今晚在不在那裡?
心裡忽現的衝動令她驚慌,繼而自嘲的笑笑。
她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何蔚藍爬*,鑽進被褥裡,一動不動。
好久,被褥被猛地翻開,她跳下*,拿起外套跑了出去。
直到感到由腳踝處灌進的寒風,何蔚藍才發現她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正愣愣的盯着那個空無一人的陰影處。
她猛然驚醒,搖了搖昏沉的頭。
她一定是瘋了! ¤ttka n ¤C O
“藍藍。”
身後陡然傳來一道身影,何蔚藍身體一震,猛地轉過身來,看着迎面走來的男人,神色慌亂而不安。
“楓、楓哥哥,你,你怎麼在這裡?”
杜宴楓走近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上下看了她一眼,問:“這麼晚了,你出來做什麼?”
何蔚藍愣了愣,笑笑:“沒、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房間裡悶,出來透透氣。”
杜宴楓沒有說什麼,只是臉色沉了沉。。
何蔚藍知道自己說謊是騙不了他的,轉身就要進屋裡去。
“那個,楓哥哥,我先進去了。”
“藍藍。”
杜宴楓的語氣微沉,帶着明顯的不悅。
何蔚藍停下腳步,好一會兒轉過身子,低垂着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杜宴楓看了她一會兒,道:“佑是不會再出現在這裡的。”
何蔚藍身體一震,惶惶的擡頭看了她一眼,再低下頭,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出來。
杜宴楓嘆了一聲,走上去,輕摟着她。
“對不起,嚇到你了。”
何蔚藍搖搖頭,心裡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藍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會瘋掉的!”
何蔚藍緊咬着脣抑制泣音,她已經瘋掉了,她已經無藥可救了!
又是一個風雪連天的晚上,深夜包廂裡的卻溫暖如春。
明軒看着眼前兀自喝酒的男人,無奈的扒了扒臉,炯炯的目光裡有些醉意的朦朧,用力搖了搖頭,說道:“佑,我跟你,跟你說,我,我早就想,想罵你了!”
見他不動,明軒踉蹌着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劈手奪走他的酒杯。
“你,你別,別急着喝,聽,聽我把,把話說完。”
陸承佑擡起眼看着他,因酒意,幽深的眼睛裡沾染了些許紅色血絲,堅毅的下巴上露出青色的胡茬,尤其是此刻嘴角上挑的一個弧度,冷淡而性感,半醉半醒的神色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既狂野又致命。
“你要麼喝酒,要麼離開,二選一。”
陸承佑伸手奪回酒杯,又開始喝水似的灌了起來,清亮的酒液從嘴角逸出,沿着下巴,順着喉嚨,一路蔓延到衣衫內,高聳的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着,每一次的滾動都帶着更多的酒液下滑。
“不,我,我喝酒,但我,我也有話說。”
明軒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下,酒杯重重的放下。
“佑,你,你爲什麼要,要那麼傷害藍藍?她那麼,善良,柔,柔弱,你,你忍心嗎?看,看到她痛苦流,流淚的
樣子,你,你心裡不感到難,難受嗎?”
明軒幾乎是咆哮着叫出來的,狠抓着他的衣領,雙眼瞪得圓圓的,兇狠的盯着他。
陸承佑就那麼被他拎着,也不掙扎,半天擡起頭,陰狠的笑着。
“心疼?難受?因爲她嗎?她配嗎?”
“你真的在這裡!”
一道帶着笑的聲音傳來,明軒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望過去,只見一個美麗的女人站在那裡,笑意盈盈的
望着他。
陸承佑甩開他的手,後退兩步,絆倒在沙發上,揉了揉額際,沉沉的閉上眼睛。
祁雨露怨恨的瞪了顧墨城一眼,忙跑過去,纖手輕撫着他的胸痛,嬌聲道。
“佑,你沒事吧!好端端的怎麼喝那麼多酒?”
明軒被她一推,歪倒在沙發上,也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祁雨露扔開,又把陸承佑給揪了起來。
“不在乎?不心疼?說的真是好聽!你以爲你自己裝得很好嗎?我告訴你,差極了!你很久沒有照顧鏡子了吧?那
我就拜託你有時間好好的照一照,這樣你就知道現在你有多狼狽,多討厭!”
明軒一口氣說完,一把甩開他,冷冷的看了看一臉惱色的祁雨露,走出去,在門口又停下來,微微側轉了頭,淡淡道:“佑,我們自小就相識,但是現在我越來越不懂你了。藍藍,很可憐,希望你能高擡貴手放了她!”
祁雨露看着明軒離開,眼睛裡閃爍着狠毒的光芒。
她不是可憐,她是裝可憐,她是可惡!
聽到了咳嗽聲,祁雨露回過神來,忙走到陸承佑身邊,
“佑,你沒事吧?”
陸承佑撥開她的手,拿起酒瓶倒酒,因爲手顫抖的緣故,酒液總是灑在外面,祁雨露見狀,接過酒瓶,爲她倒了一
杯。
“佑,你不是說不回來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讓我去接你呢?”
她以爲去了美國,去了沒有何蔚藍的地方,一切都會變好,其實不然,他對她依舊冷淡。
陸承佑仰頭灌了一杯,看向她,冷笑一聲:“告訴你?爲什麼?爲什麼我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麼人啊我要告訴你?”
祁雨露一驚,扯着嘴角弄出一張笑臉,道:“佑,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呵呵,”陸承佑卻是笑得更盛了,“是啊,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祁雨露的臉上浮現一絲尷尬的笑,目光卻更冷了。
他不是忘記了,而是從沒有承認過。
他的心裡眼裡都是何蔚藍,哪裡還看得到她的癡情與心傷?
祁雨露趴伏在他的腿上,柔軟了聲音,道:“佑,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你了,人家好想你!”
陸承佑動了動,沒有掙開,也就任由她了,只是微醺的黑眸裡已經浮現了不耐。
祁雨露見他並沒有推開自己,就更大膽了,手緩緩的撫上他的臉,劍眉,眼睛,鼻樑,嘴脣,下巴,喉結,再往下探,停在他凸起的喉結上,輕勾慢挑的摩挲着。
陸承佑閉眼享受她帶來的感官刺激,腦海裡卻漸漸浮現一張嬌羞酡紅淚意朦朧的臉。
驀地抓住那隻作祟的手,同時,眼眸睜開,幽深而帶着些迷亂,不消片刻,漸漸冷沉下去,隨之隱退的還有剛纔騰昇而起的*。
祁雨露的眸子陰了陰,心裡躥升起熊熊怒火。
她知道,他肯定又在想那個小踐人!
雖然心裡憤怒,表面上卻怯怯的可憐兮兮的望着他,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惜。
“佑,你爲什麼要躲着我?”
陸承佑推開她,平了平情緒,站起來,冷冷道:“我沒有要躲着你,也沒必要躲着你,我只是不想見到你。”
祁雨露一惱:“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只是不想。”
“你在撒謊,是因爲何蔚藍對不對?”
陸承佑的眸子瞬間冰涼如寒冰淬過的利劍,直直的射向怒目橫生的女人。
祁雨露則像是豁出去一般,毫不畏懼的迎向他,道:“陸承佑,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你要記住,她是誰的女兒,還有他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妹妹。”
陸承佑驀地掐住她的脖子,陰殘的目光似是刀子般射在她的眼底深處。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記住,不理睬你不等於是放縱你,你也不過是一具暖*工具而已。”
祁雨露被他摔在地上,顧不得疼痛,上前摟住他的腿,哭道:“不,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跟在你身邊兩年了,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不可以的。”
陸承佑蹲下來,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冷笑道:“真心?真心是什麼?你能掏出你的心讓我看看它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祁雨露愣住,呆呆的不再說話。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嗎?不是笨女人,而是自作聰明的女人!”
陸承佑說完,丟開他,轉身來開。
祁雨露倒臥在冰涼的地上,十指緊扣着大理石地板,慢慢擡起的眼裡充滿着狂怒的恨意。
陸承佑一路飆車來到海邊,獵獵海風吹散了他的酒意,他仰躺在車身上,望着夜空稀疏的星子,慢慢的腦海裡又浮現了一張柔美清麗的容顏。
她曾經問過他,爲什麼是我?爲什麼要這麼傷害我?
他說,因爲你是那個女人的女兒,理當承受一切。
可是,現在,他真的也想問她一句,那麼多的女人,爲什麼偏偏我的那一個,是你?
他曾經對她說過,你是我的囚奴,這一輩子都別妄想逃離我!
可是現在,他想問她,因爲你疼,所以我放手,我遠離,可是你這麼殘忍的牽動着我的心,你知道嗎?我的每一次遠離,心都會被扯掉一點,當我終於不再想起你時,我的心是不是也在那一場掙扎中扯得支離破碎了,有着那樣一顆心,我還能呼吸下去嗎?
杜宴楓從二樓下來,看到陸氏夫婦在客廳裡,沉思片刻,走了過去。
“陸叔,琴姨。”
文琴笑着招呼他坐下,又讓金嫂倒了一杯水。
杜宴楓笑笑,端起杯子,低頭喝了一口。
文琴看了他一會兒,問:“楓兒,那天晚上你匆忙跑出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杜宴楓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不是什麼大事。”
文琴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陸子宵。
“沒事就好,我和你陸叔一直在擔心着。”
陸子宵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表情卻是深思凝重的。
文琴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沉默,便悄悄的推了推他,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陸子宵愣愣,回過神來,放下茶杯,看向杜宴楓道:“楓兒,叔問你一件事,你之前說要和藍藍交往,你是真心喜
歡她的嗎?”
杜宴楓一愣,沉默着沒有說話,神色之間卻有些閃躲。
文琴着急了,忍不住催促道:“楓兒,你在猶豫什麼,倒是回答啊!”
杜宴楓又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向兩人道:“我是喜歡藍藍,但只是兄妹之情,不是男女之愛。”
文琴愣住,似乎被他前後的不搭話給弄蒙了,腦袋有瞬間的空白。
“可是,你之前還說要和她交往,如果不是男女之愛的話,又爲什麼要和她交往?”
“對不起。”
文琴忽然想到了什麼,驚道:“楓兒,你實話告訴琴姨,你是不是知道藍藍流產了,所以也嫌棄她……”
陸子宵沒有等文琴把話說完,就斥聲道:“胡說八道!楓兒不是那樣的人!”
文琴心裡急得厲害,也忍不住喊道:“如果不是因爲那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不喜歡,爲什麼又要說和她交
往?”
陸子宵沒有說話,只是詢問的看向杜宴楓。
杜宴楓沉默良久,道:“我不想讓藍藍感到孤單,想讓她快樂。”
開學了,何蔚藍又回到了麗璟苑,日子如常一般的過。
這天,何蔚藍正在看書,忽然聽到車響,她一驚,想也沒想的就跳下*,跑了出去。
車子尚未停下,杜宴楓就看到她跑出來,一臉的驚喜,可是等到他下車,她臉上的那抹驚喜就消失了,竟然還浮現
出一絲失望,很顯然,他不是她要滿心等待的人。
杜宴楓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杜宴楓走到她身邊,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藍藍。”
連叫了兩聲,何蔚藍纔回過神來了,朝她笑笑:“楓哥哥,你來了。”
杜宴楓點點頭,見她穿的衣服單薄,牽着她的手走進去。
“外面那麼冷,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何蔚藍卻笑着說着俏皮話:“急着迎接楓哥哥啊!”
杜宴楓揉揉她的頭髮,“上去換件衣服,咱們出去吃飯。”
何蔚藍快速的就朝樓上跑去。
杜宴楓見她的身影消失,轉頭就把李嫂給叫來了。
何蔚藍坐在副駕駛坐上,有些緊張擔心,時不時的扭頭望一眼杜宴楓,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無論他問什麼,他都沉默不語,甚至連扭頭看她一眼都沒有,這種情況下,他不僅只生氣,而是在盛怒中。
何蔚藍望着急速後退的建築物,心裡惶惶的,着不了地的感覺,可越是這樣,她越胡思亂想,明明來時還很輕鬆的
心情,一下子被衆多急欲涌出的疑問壓得透不過氣,卻又不敢深吸一口氣。
終於,車子在一家西餐廳前停下。
何蔚藍看了看杜宴楓,見他依舊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目光幽沉,輕咬了咬脣,喊道:“楓哥哥。”
杜宴楓看她一眼,道:“你先下去,我去停車。”
何蔚藍點點頭,推開車門下去,夜風很涼,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鎖着肩膀仰頭打量着餐廳。
就在此時,一個清秀俊逸的男子走出餐廳,身後跟着一位出衆高挑的女子,年齡不大,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冰雪冷
豔。
兩人沒有挽着手,也沒有低頭輕聲細語,一前一後,半步的距離,連臉上是若即若離的疏離和淡漠,卻又如此的賞
心悅目,好似看到了人間最美的一道風景。
何蔚藍的心在那一刻陡的悸動了一下,心底竟然涌出一絲隱秘的喜悅。
直到多年後,她才知道,那股隱秘的喜悅不僅僅是因爲她在不經意間偶遇了初戀,更多的是,她遇到了魏海寧,一
位她最爲抱歉,卻也最爲感激的女孩!
魏海寧低頭走着,沒想到凌昊澤會突然停住,驀地撞上了他的背部,一股男性麝香躥入鼻端,她猛地擡頭,只見他
側頭看向前方,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難得的出現一絲波瀾,卻似波光瀲灩般的炫華。
心,她枯如深井的心,似是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魏海寧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街邊暈黃的燈光下,一個穿着鵝黃外套的女孩靜靜的立着,天藍色線織圍脖鬆鬆的脖
子上,黑亮的長髮高高的紮成馬尾,尾掃在微涼的夜風裡輕輕的擺動着,柔美寧靜的臉略顯蒼白,眉宇間卻似纏繞
着一抹與她年齡不相符合的清愁,一雙秋水翦瞳也直直的往向這裡,似是驚訝又似喜悅。
她像是墜入暗夜裡的九天仙女,卻又孱弱得近似一抹虛幻的影像。
這是魏海寧第一次見到何蔚藍,只是一眼,卻讓她深深的記住了這個柔弱的女孩,而此刻的她,絕對想不到,此後的時光裡,她竟然會和這個柔軟蒼白的女孩有那麼深的羈絆!
凌昊澤望着她,久久的,動也不動。空間在他凝望的時間裡迅速轉變,漫天飄飛的大雪中,教學樓前一株落葉的梧桐前,鋪滿紅葉的長長的道路上,始終有一抹窈窕的身影停在那裡,或低頭嬌羞,或凝眉沉思,或回首淺笑,不知
是誰揚起漫天風雪,那笑顏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見。
他來不及張口喊一聲,一張眼眸裡充滿譏諷的笑顏在他眼前驀地擴大,他焦灼等待的心慢慢冷了下去,一點點凝固
成冰。
當一陣錐心疼痛傳來,他知道,是時候清醒了!
何蔚藍看着走過來的男人,扶在肩側的手慢慢垂了下去,輕握成拳,眼睛緊緊的盯着他,眨也不眨,甚至連睫毛的
顫抖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又見面了!”
凌昊澤站在她面前,垂下頭,微笑道,琉璃色澤的眸子裡清楚的映着她的模樣。
曾經熟悉的感動,曾經熟悉的疼痛,她分不清此刻涌動的是什麼,她想笑笑,可是一動嘴,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是,是啊,又見面了!”
“你一個人嗎?”
何蔚藍搖搖頭:“不,不是,還有一個人。”
凌昊澤的笑容滯了滯,扭頭看向身後的魏海寧,笑道:
“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魏海寧見凌昊澤沒有介紹她們認識,也只是朝何蔚藍笑笑,點了點頭。
何蔚藍忍不住就多打量起魏海寧了,雖然神色冷淡,卻是個標準的美人,看舉止氣質,應該是個大家小姐。
魏海寧在她的注視下,倒不覺得拘謹,只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轉身對凌昊澤:“我先去那邊。”
只剩下兩人了,氣氛似乎更加凝滯了。
何蔚藍覺得這樣站着也不是個事兒,深呼吸一口,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凌昊澤的眼裡飛速的閃過一絲失望,道:“回來一個多月了。”
何蔚藍哦了一聲,又問:“什麼時候走?”
“下個禮拜。”
何蔚藍又哦了一聲,笑道:“一路順風!”
凌昊澤的脣角揚了揚:“謝謝。”
沉默又持續了一會兒,何蔚藍看了眼不遠處站着的魏海寧,道:“很高興見到你,外面挺冷的,被讓那位姐姐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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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昊澤笑笑:“那我就先過去了。再見!”
“再見!”
凌昊澤錯過身子的那一瞬,脣角的笑容隱去,眼眸也變得幽暗起來,盛滿了失望。
這就是他盼望已久的重逢嗎?
此刻的他真希望回到見面前,這樣他的心裡還能有些期待,她其對他其實也並非是漠不關心的。
杜宴楓走到何蔚藍背後,見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問:
“藍藍,怎麼還在這裡?快進去吧,外面冷!”
何蔚藍快速的抹抹眼睛,扭頭朝他笑笑。
“嗯,好。”
“你哭了?”
“沒有,好像有東西進到眼裡了,我沒有哭。”
何蔚藍轉過頭去,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又深吸口氣,轉頭笑着望他。
杜宴楓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說話,拉着她往餐廳裡走去。
何蔚藍見他神色陰沉,突然拉住他,小心翼翼的問:
“楓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杜宴楓停下來,轉身看着她。
“爲什麼這麼說?”
“你今天晚上都不怎麼理我?楓哥哥,如果我做錯什麼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改,楓哥哥,我求求你,你
千萬不要生氣!”
杜宴楓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樣,只覺得又是心疼又是惱怒的,手臂一緊,將她圈進懷裡,緊緊抱住。
何蔚藍被他的動作嚇住,支吾着問:“楓哥哥,你、你怎麼了?”
杜宴楓黑沉的眸子盯着空中某處,深不見底,卻銳意堅定。
“藍藍,你記住,你是我的妹妹,無論你做什麼,楓哥哥都不會不理你的!即使有一天,楓哥哥動手打了你,那也
不是因爲楓討厭你,不喜歡你,而是太關心你,太心疼你!”
何蔚藍緊咬着下脣,將頭埋進他的懷裡,纖瘦的肩膀劇烈抖動着。
“楓哥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麼的維護關心我。”
凌昊澤一路沉默的走到魏海寧身邊,魏海寧也沒問什麼,跟着他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來到車前,凌昊澤正要打開車門,魏海寧突然說道:“她很美麗!”
凌昊澤的手頓了頓,最終沒有打開車門,轉過身靠着,仰頭望着星空長吐一口氣,悠悠道:“你說得對,她很美麗,可也是最殘忍的。”
魏海寧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走過去,望着他陰影中的側臉,冰雪般的眼眸裡出現些微波動,隨即也仰頭望着夜
空。
“好像也很痛苦。”
凌昊澤脣角勾起,使得他俊逸的側臉多了些冷清的弧度,清亮的眸子中暗色蔓延至底,仿若倒映夜色一般,只是找
不到碎碎的星光。
半晌,凌昊澤轉過頭望向她,黯黑的眸子裡似笑非笑,一抹幽光轉瞬即逝。
“你對她很好奇?”
魏海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勾脣道:“沒錯,我的確對她很好奇,因爲我可以看出來在她身上發生了很多事,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說完,不顧他的微怔,拉開車門坐進去。
凌昊澤沉吟一會兒,在轉身拉開車門的時候,又扭頭望了望夜色的深處,微眯的雙眼裡幽光微閃,似透着些冀望,
又似無盡的蒼涼悠遠,仿若人生的最後一次回眸。最後,輕嘆一聲,身子微彎,坐進車裡。
魏海寧淡淡的看着前方,撥了撥頰邊的頭髮。
“你很愛她。”
凌昊澤眼眸裡的疲憊,立即湮滅,轉變爲狠厲之色,手不自覺的握緊方向盤,緩緩的看向身旁一臉冷情的魏海寧,
良久,他開口道:
“你說得對,我很愛她,愛到我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忘記她。你一定是在嘲笑我,竟然對一個對自己漠不關心的人無法自拔,是不是?”
凌昊澤說最後一句話時,沉痛的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是一雙喊着眼淚,卻冷冷笑着的明眸。
魏海寧微怔,愣愣的看着他陰沉的俊臉,半響道:“你不是我,並不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所以不要妄下結論。”
凌昊澤睜眼看她,她卻已然轉過頭去,淡淡的臉看不出有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