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宴楓的眸光一沉,望着淚水漣漣的何蔚藍,道:“你說什麼?”
何蔚藍緊緊的抓着他的衣服,哭着喊道:“我想見他,我有話問他,楓哥哥,你帶我去見他。”
杜宴楓看着她瘋狂的模樣,心裡一痛,掰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何蔚藍跳下*抱住他,“楓哥哥,你對我最好了,求求你帶我去見他。”
杜宴楓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問:“你去見他做什麼?”
何蔚藍只是搖晃着頭,一徑的說着:“帶我去見他,我有話問他,真的有話問他。”
杜宴楓怒了,用力的掰開她的手,轉身看向她。
“你要問他什麼?問他爲什麼傷害你嗎?問他爲什麼不回到你身邊嗎?藍藍,拜託你醒醒好不好?拜託你忘掉他行
不行?”
何蔚藍臉色蒼白,一臉的淚水,看着杜宴楓憤怒的神情,悲痛的搖了搖頭,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伸到杜宴楓面前。
“楓哥哥,你能解釋一下這張照片嗎?”
杜宴楓一驚,問:“你從哪裡弄得這張照片?”
“在你的外套口袋裡。”
杜宴楓鬱悶的皺皺眉頭,他真是太大意了!
“楓哥哥,告訴我,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在你的手裡?”
杜宴楓在心裡默默的平復了一下心情,似是想緩解凝重的氣氛,笑了笑道:“還能因爲什麼,當然是我看着好看,順手牽羊的就藏了起來,後面我還寫了日期呢。”
“你說謊!”
何蔚藍看着他,靜靜的說道,堅定而不容置疑。
杜宴楓的目光閃了閃,笑道:“我說的是真的。”
“楓哥哥,雖然字跡模糊,但是我確定那不是你的字跡。”
杜宴楓尷尬的扯嘴笑笑,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丫頭,別多想了,我寫的不是我的字跡,難道還是別人的?”
“是哥的字跡。”
杜宴楓脣角的笑容僵了僵,復又笑了笑,最後消失,道:“藍藍,你瘋了是不是?”
“是,我是要瘋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瘋掉的!”
何蔚藍喊完,就癱倒在地上,哽咽着抽泣起來:“楓哥哥,告訴我,他不是一點也不在乎的,他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冷酷無情的。”
杜宴楓蹲下身子,把她顫抖得身軀摟進懷裡,沉痛的眼睛裡是滿滿的無奈。
“藍藍,我真希望你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感覺到何蔚藍的情緒平穩下來了,杜宴楓長長的嘆了一聲道:“照片是佑的。”
何蔚藍的嬌軀微微一震,她緊緊的握住了手裡照片,照片的邊緣割着她細嫩的手心,痛得似是連心都絞在一起了,
良久良久,她開口說話,沙啞而哽咽的聲音,心酸而苦澀。
“楓哥哥,還記得我問過你愛是什麼嗎?”
杜宴楓輕輕的嗯了一聲,神色更顯沉重了。
“以前我以爲愛情是甜蜜幸福的,可是你告訴我,愛情不止如此,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我知道了,愛是一種痛,是
最刻骨銘心的那種痛。”
杜宴楓閉上眼睛,不由得摟緊了她。
“楓哥哥,帶我去見他。”
杜宴楓看着外面的昏沉的暗色,良久,低聲道:“藍藍,他已經離開了。”
何蔚藍的臉色一白,眼淚流得更厲害了,深深的埋在杜宴楓的懷裡,不一會兒,就傳來一聲聲壓抑沉鬱的嗚咽聲。
杜宴楓輕撫着她抽動的肩膀,嘆道:“藍藍,聽楓哥哥一句勸,忘掉他吧!”
何蔚藍緊緊的咬着下脣,卻無法抑制不斷往外涌的淚珠子。
如果能忘掉,她比誰都願意去忘掉!
何蔚藍正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也沒有看就接通了。
“喂。”
“是我。”
何蔚藍的眼睫毛動了動,繼而驚道:“昊澤?”
凌昊澤望着外面的藍天白雲,輕輕的嗯了一聲。
何蔚藍握了握的手機,聲音裡已經出現了幾絲緊繃。
“有事嗎?”
“沒事,就是要離開了,和你告個別。”
何蔚藍愣愣,只覺得胸口有些悶,她打開窗戶,長長的深呼吸一口,笑道:“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上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對他說的!
凌昊澤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你多保重!”
“謝謝,你也是。再見!”
良久的沉默後,凌昊澤輕聲道:“再見!”
邡昀看着凌昊澤孤單悲沉的身影,只覺得眼發熱發酸,在眼淚流下來之前,她迅速的轉過身去,離開。
機場。
大廳裡鬧哄哄的,耳邊充斥着各種混雜的聲音,叫喊聲,笑鬧聲,小孩子的哭聲,播音員小姐甜美的聲音,這是一個讓人幸福的地方,也是一個令人傷心的地方,因爲這裡匯聚了太多的團聚和別離。
凌月澤始終拽着凌昊澤的手,眼淚汪汪的,時不時的吸吸通紅通紅的鼻頭。
凌昊澤看着她厥得高高的小嘴,失笑的搖搖頭,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鼻尖。
“月兒乖,不要哭了。哥哥答應你,明年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我們的小公主帶很多好東西!”
畢竟是個孩子,一聽說禮物,圓圓的大眼立即浮現驚喜。
“真的嗎?”
“哥哥騙過月兒嗎?”
凌月澤搖搖頭,凌昊澤抹掉她的淚,琉璃色的眼眸裡盈滿溫柔的笑意。
“那就是了。月兒,哥哥不在家,你要好好替哥哥照顧爸媽,知道嗎?”
凌月澤笑着,使勁的點點頭。
“放心吧,都交給我吧!”
“乖!”
凌昊澤站起身走到沈父沈母面前,張開雙手擁抱他們。
“爸,媽,您們要保重身體!”
凌夫人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緊緊的抱着兒子。
“昊,媽媽不在你身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媽,我又不是剛去,都去過半年,您還擔心什麼,再說,您兒子已經是大人了,連照顧自己這麼點小事都做不
好,還怎麼配做您的兒子呢!”
凌夫人破涕爲笑,又抱住了他:“別讓我和你爸擔心,一定照顧好自己。”
凌父拍拍愛妻的肩膀,看了看時間道:“好了,昊不是小孩子的,你就相信他吧!”
凌夫人四處看看,忍不住皺眉道:“昀兒說來送你的,怎麼到現在了還沒有來?”
“可能是有事耽擱了。”
凌月澤不高興的撅撅嘴:“昀姐姐說話不算話!”
凌昊澤笑笑,道:“爸,媽,我要進去了,您們也會去吧!月兒,要好好聽話,否則不給你買禮物!”
凌月澤點點頭,嘴巴一撇,眼淚就流下來了。
凌父朝凌昊澤揮揮手:“進去吧,別忘了打電話回來。”
凌昊澤拉着行李箱走進去,走得很緩慢,很沉重,可終於還是走到了檢票口。
“小凌子。”
一道帶着些急促的嗓音響起,緊接着邡昀飛一般的衝了過來,不停的撫着胸口喘氣。
凌夫人有些責怪道:“昀兒,你怎麼纔來啊?”
邡昀跑到凌昊澤面前,擁抱住他,笑道:“小凌子,看外面。”
凌昊澤擡頭望過去,神色一震,愣愣的定在那裡。
何蔚藍也看到了他,愣住了。
在掛斷凌昊澤的電話不久,她就接到邡昀的電話,說要一起逛街,散散心,何蔚藍心裡正悶得晃,便答應了,逛了
一個小時,邡昀說要來機場送個朋友,讓她一塊過去,她沒怎麼想,就跟着過來了。
但這麼也沒有想到邡昀所說的朋友竟然是凌昊澤!
可能是因爲快速跑動的原因,何蔚藍不停的劇烈喘息着,胸口如灌進裂骨的寒風一般,冰冷冷的疼着。
兩人就那麼隔着重重人羣相望着,眼睛漸漸潮溼起來,彼此的身影卻愈加清晰起來。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誰曾這樣說過,他也曾堅信過,可是,現在他猶豫了,動搖了,當何蔚藍在他毫無防備之時,猝然出現在他視線裡時,他的時間似乎就停滯了,無論經過多久,她在他眼裡始終都是一抹帶着清愁近似虛幻的蒼白,也就是這麼輕得如雲的蒼白虛幻,時刻攪動着他心底最深的眷戀,也牽扯着他心底最沉的痛和恨,也許就是這樣一種隨着時間流逝而逐漸沉澱的愛恨難明,讓他總是能在第一瞬間發現她,彷彿他已在那裡等了很久。
何蔚藍望着他,紛雜的思緒裡找不出一個清晰的線頭,甚至那些曾經清晰的畫面在此刻也變得模糊起來,朦朧眼眸
裡眼只有一雙平靜無波的琉璃眸子,透着些許悠遠,些許蒼涼。
柔美的脣角漸漸的浮現一絲微弱的笑意,淚在同一時間,滑下臉頰,模糊了那猝然轉去離開的身影。
昊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希望你幸福!
其實,我是希望你相信我的,相信我是真的不想傷害你,相信我是真的想要你幸福!
凌夫人順着凌昊澤的目光也看到了何蔚藍,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
邡昀見狀,忙跑過去,問:“所以,不是說下午四點的飛機嗎?怎麼提前了?”
“阿姨,不是說下午兩點的嗎?怎麼提前了?”
凌夫人沒有理她,朝何蔚藍走去。
“阿姨。”
邡昀叫了一聲,跟了上去。
何蔚藍看着走過來的凌夫人,不由得就驚慌了起來,顫聲道:“凌、凌夫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我來送送昊澤……”
何蔚藍一句話沒有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響,左頰灼痛,耳朵也嗡嗡作響起來。
“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還說什麼送別,你當自己是誰啊?”
邡昀衝上去拉住凌夫人的胳膊,“阿姨,藍藍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這麼對她。”
凌夫人看向邡昀一臉的悲痛和憤怒:“朋友?你你知道她是怎麼羞辱傷害昊的嗎?”
凌父見妻子情緒激動,也過來安慰着:“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喝孩子們計較了,而且還有那麼多人看着呢,快走吧!”
凌月澤盯着低着頭不說話的何蔚藍看了一會兒,忽然衝上來,把她推到,然後踢打了起來。
“你是個壞女人!你傷害羞辱我哥哥,我要替我哥報仇,我打死你這個壞女人!”
邡昀離開丟下凌夫人,跑過來拉開凌月澤,喊道:“月兒,你在做什麼?”
凌月澤被她一甩,一時沒站穩,倒了下去,見自己喜愛的姐姐,竟然低頭安慰着那個壞女人,感到好像被背叛一般,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哭喊道:
“昀姐姐也是壞人,我以後再也不和昀姐姐玩了!”
“月兒,月兒。”
邡昀喊了兩聲,見她跑的沒影了,無奈的嘆了一聲。
凌父走過來,扶起何蔚藍:“何小姐,我夫人和女兒的情緒有些激動,我代她們向你道歉。你沒傷到哪裡吧?”
何蔚藍沒有擡頭,輕聲道:“沒關係,我沒事。”
邡昀對凌父道:“凌叔,你去看看阿姨和月兒吧!”
待凌父走後,邡昀撥開何蔚藍垂落的頭髮,只見白希的臉蛋上有幾道清晰的手指印,頓覺的心裡一陣抱歉。
“對不起,藍藍,我不應該騙你過來的,我只想着讓你來送小凌子,都沒想到你可能遭遇的危險。我不知道阿姨,
阿姨會這樣,會這樣的不講理,要不,我也不會讓你過來的。”
膝蓋處傳來的刺痛,讓何蔚藍忍不住緊皺眉頭,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還好有頭髮的遮擋,好一會兒,她搖搖頭,
仰起臉看着邡昀,笑道:“我沒事!再說,如果我不願意的話,你就是八匹馬車也不能把我拉過來。”
邡昀愣愣:“藍藍,你知道我要送的人是小凌子?”
何蔚藍不知道,但是她不想她太過難過內疚。
“嗯,你打電話前,我剛和昊澤通過電話,他說他要走了,所以當你說要去機場送朋友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他了。”
邡昀看了她一會兒,說:“其實,我也看到小凌子和你通電話,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我知道他想見你一面,我不
忍心看着他那麼遺憾的離開,所以才決定騙你過去的。”
何蔚藍愣了愣,隨即握住她的手,笑道:“那我們兩個是不謀而合了,好了,別內疚了,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