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吶喊，依依不要走。
理智卻提醒凌璟越，離開吧，先離開，對她才更好。
管家站在臥室門口，悄然嘆息，爲一對有情人的分離，爲世事無常的變幻。
重新整理好情緒，凌璟越走出臥室，又變回了商業太子爺，運籌帷幄的凌璟越，渾身，再也找不到絲毫脆弱的痕跡。
“江綰依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管家看向重新坐到沙發上的凌璟越，搖搖頭，“只說謝謝我對她的照顧。”
關於少爺，卻是隻字未提。
凌璟越脣瓣勾起淡淡的自嘲，她已經對自己絕望到，連管家伯都不如的地步了呢。
“她……氣色好麼？”
是不是又瘦了？逢遭岳父突然離世，一應事宜和江氏集團，都離不開她，恐怕正是艱難的時候，可他，卻不能站在江綰依身邊。
管家嘆息一聲。
“哪能好看呢？瘦得像是皮包骨頭似得，下巴都尖了，那小臉兒趁着黑色的衣服，白得嚇人，少爺，您去看看少夫人吧……”
凌璟越心下酸澀，他也很想去看江綰依。
揉揉太陽穴，“罷了。”
管家欲言又止，見自家少爺的臉色也着實看到不到哪裡去，索性不再開口。
“不去看就對了！”門口，凌夫人卻已經接過話茬，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這個賤人，還有理得不行了！她爸爸死了，還不是她氣死的？竟然敢怪到我的頭上來！”
凌夫人一進來，就氣呼呼地指着凌璟越道：“趕緊的，跟她離婚！我就沒見過比她還沒有教養的女孩子！”
凌璟越被凌夫人這番話說得臉色更難看，他站起身來，直直地盯着凌夫人。
“你知道岳父去世的消息，爲什麼不說？”
凌夫人瞬間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直覺地想要掩脣，張張嘴，她瞪眼，“你這是怎麼跟媽媽說話呢？怎麼就叫岳父了！江綰依騙婚還給你帶綠帽子，他江明輝何德何能，給你當岳父？”
凌璟越直直地盯着凌夫人，“所以，你碰到了江綰依，還在她剛剛喪父以後，用這種話羞辱她？你的家教，在哪呢？！”
想到江綰依萬念俱灰，結果還被
迎面撞上的母親一番羞辱，凌璟越的心都跟着揪痛。
他還能不知道自己母親那張嘴？
聽說他和萬伊人在一起，母親怕是巴不得江綰依滾得遠遠的，半句好話都奉欠！
凌夫人被凌璟越一頓搶白，臉色煞白。
“你，我是你的母親，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江綰依不是你的孩子，好歹是你的兒媳，你怎麼跟她說話的……要是今天，換做是你的孩子，被人這麼羞辱，凌夫人，你又該如何？”
凌璟越渾身疲憊，質問完自己的母親，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渾身戾氣暴漲，冷硬如霜，凌夫人的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紅，一時間跟調色盤一般，變幻好幾回。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沒在這件事情上依依不饒。
低頭就看到地上一堆碎紙屑。
凌夫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離婚協議書。
她還當是自家兒子回來提離婚，被江綰依把離婚協議書給撕了，怒道：“這個賤人，還騙我說已經不要你了，看看，還不是把離婚協議書撕了個粉碎！”
說着，凌夫人就扭頭對管家道：“管家，重新打印一份離婚協議書，想跟我家璟越離婚，她一毛錢都別想拿到！”
凌璟越心酸不已，第一次，覺得嫁給自己，恐怕對江綰依來說，從來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哪怕到了最後一刻，自己的母親，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說的話，恐怕字字如刀，戳破了兩個人早就岌岌可危的一紙婚姻。
“離婚協議書，是我撕的……”凌璟越的聲音，透着些許絕望。
凌夫人一梗，看向管家。
“夫人，少爺說的沒錯，少夫人留下了離婚協議書，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只拿走了自己的衣服離開了。”
所以，不要再說少夫人了，她是個好人。
管家心裡補充一句。
凌夫人被狠狠地打了臉，僵着身子坐起來。
她看得出，凌璟越的心裡，怕是不好受，哪個男人被女人扔了離婚協議書能好受的了？
面子上，總是過不去的。
“璟越啊，她走了正好！我聽伊人說了，你最近跟她相處得很融洽，這個江綰依，臨離開前還是做了一件
好事，給伊人騰位置了，你把字簽了，手續辦完，跟伊人結婚，對咱們淩氏的發展也更好，不是嗎？”
凌璟越沒有說話。
凌夫人以爲兒子軟化，繼續給她分析利弊，“你想想看啊，江綰依她有什麼，江氏倒閉，不過就是旦夕之間，可伊人的爸爸多有來頭，一定會給咱們家裡生意帶來極大的利益，你聽媽的，你的日子過好了，媽才高興，是不是？我還能害你嗎……”
老生常談和自以爲是的話，就像催命符一般，聽得凌璟越的腦仁都快要炸開了。
“沒事的話你就走吧。”凌璟越突然開口，下了最後通牒。
他的劍眉皺得死緊，墨眸都不願意睜開看一眼凌夫人。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犟……”
“我讓你走，你沒聽到？”擡眸，那雙墨色如深海的冷眸，此刻已經掀起狂風破浪，只要凌夫人再敢多說一個字，就會引發一場災難。
凌夫人張張嘴，管家出來打圓場，“夫人，請吧。”
臨凌夫人離開，凌璟越開口道：“以後，凌夫人，不要再來這棟別墅。”
這是他和江綰依的家。
不是他的母親，給他們傷害的場所。
愛巢愛巢。
愛人不在，他該如何歸家？
凌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到底是被兒子威懾多年，不敢聲張，只能憋着一肚子回去，給自家公公上上眼藥！
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江綰依有機會纏着凌璟越！
凌夫人離開後，凌璟越靜靜地望着房間，屬於他和江綰依的回憶，總是不自覺地襲上心頭。
“她，一個字都沒提起我嗎？”
凌璟越到底是不甘心的，再度開口問管家。
管家搖搖頭，“少夫人打協議書的時候，還有在臥室的時候，偷偷地哭了很久。”
凌璟越渾身一僵。
依依她，也同樣捨不得自己麼？
還是，她在悔恨，早知會變成今天這樣，就不該嫁給他？
他不敢自問，也不敢深想。
驀然起身，他大步離開房間。
再待下去，凌璟越就要被思念壓到窒息了。
管家訝異地瞅着自家少爺大步離去，最後，盡數化作無奈的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