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什麼話？哥說過，有哥的地方就是家。你在家裡想住多久都行！來，快進來。”顧青接過程然手裡的行李，拉她進門。
本來之前他打電話問她新年要不要一起過？她說要回沈家老宅，團聚的事只能另找時間，顧青還爲此鬱悶了許久，不過現在看到妹妹，他心情一下就好起來。
這個屋子是兩居室，正好空了一間出來。
“然然，你睡主臥吧，舒服些。我到隔壁去。”顧青將行李放進主臥，對坐在沙發裡的人說。
程然沒力氣思考那些事情，此刻她的腦子裡全被住院樓前，沈季珞和白潔緊緊擁在一起的畫面佔據着。她感覺乏力，感覺頭痛，心裡空落落的。就好像一夕之間，曾經擁有的一切全都不復存在了。
顧青從主臥出來，見程然鞋也未脫，身子斜斜地橫躺在沙發上，看樣子是睡着了。
顧青沒有着急過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他能感覺出妹妹和那個男人之間出了問題。
這樣也好，這正是他一直以來都期望的。
顧青進房拿出一條厚實的棉被，輕輕蓋在程然身上。又蹲下身子，替她把靴子脫下，將她一雙小巧的腳塞進被子裡捂熱。
期間，程然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眼他，旋即又闔上眼睛睡覺。
“然然，還沒吃飯吧？哥給你炒幾個菜？”
沙發上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理也不理。
不過顧青不介意，看着妹妹恬美的側面睡顏，他嘴角甚至是牽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他似是滿足地長長喟嘆了一聲，踩着輕鬆愉快的步伐走進廚房。
顧青的手藝不錯，做的家常菜很下飯。
本來一個人過節，顧青也沒什麼講究，吃喝都很隨便，如往常一樣。然而妹妹來了，他還是將之前就凍在冰箱裡的上等食材拿出來，精心烹飪了一頓豐富的美味佳餚。
其實程然根本睡不着，她心裡裝着事，輾轉反側。廚房裡又不時傳出炒菜的聲音，這更令她難以入眼。
約莫一個多鍾後，顧青將做好的菜餚端上桌。
他脫下圍裙掛在廚房門的把手上，看了眼睡在沙發裡的人。步伐刻意放輕走過去。
“然然~”他站在沙發邊，萬分溫柔地呼喚程然的小名。
漆黑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程然緩緩睜開一雙泛有血絲的眼睛。
白瓷般的下眼瞼，清晰印着兩團黛色的陰影。
“哥？”她疲倦地坐起來，打散睡亂的頭髮重新紮了個馬尾。
“吃飯了。”顧青看着程然的雙眸，流轉着無限寵溺。
“好”，程然點頭，想翻開被子下來，顧青已經快一秒替她拉開了被子。
程然看見沙發邊擺放着一雙嶄新的女士棉拖鞋。是小兔的模樣，兩隻耳朵尖尖翹翹。
哥哥還記得，自己的生肖屬兔，總喜歡購置與兔子有關的飾物。
這一刻，程然心情複雜。
經歷這麼多
事後，她覺得家人的關懷真的太重要了。
失落無助的時候，有家，真好！
爸爸曾打電話過來，語氣小心翼翼，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大年？程然知道，就算自己幫了他們一家人，說到底他們也並沒有完全敞開心扉接納自己。若是自己過去，豈不令大家都尷尬？還是不要了，何必過去把場面弄僵！
這套房子總共八十多平米，不大也不小，夠住。飯廳就在廚房外，小小的一塊，一張長方桌再加六張椅子就將地勢完全佔滿。
看慣了家裡開放式的大廚房和寬敞的飯廳，再看眼前這個，就覺得好小氣。
不過眼前這樣的纔是正常家庭的配置吧！
像露灣國際那麼奢侈寬敞的房子，就連飯廳都快比這套屋子大，吃飯時大家的距離隔得有些遠，甚至連幫對方夾菜都夠不到。豪華是豪華，就是少了家的味道，少了與家人接觸的距離。
顧青替程然拉開椅子，程然坐進去。
“時間匆忙，沒來得及做。晚上我再多準備些。”顧青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像窗外暖暖的太陽。
“就我們兩人吃，夠了。”程然粗略看了一眼，桌上四菜一湯。
兩人入座，程然拿起筷子，都是葷菜，她不太想吃。
突然一陣反胃的感覺涌上喉嚨，程然掩住嘴，靜待那份不適退去。然而沒幾秒，噁心感又衝上來。
程然丟下筷子，趕緊往水槽的方向跑。
“嘔……”她趴在水槽邊，辛苦的乾嘔起來。
顧青跟着過來，在她身後輕輕撫着她的背，他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目光越來越沉。年青的容顏上，面部線條也僵硬緊繃起來。
好難受！
程然吐了許久，把胃裡的酸水吐了一些出來。她緩緩站起，辛苦地喘着氣，接過顧青遞過來的熱水，大口灌着漱牙。
“好些了沒？”顧青問。
程然拍了拍胸口，虛弱地點頭，“好點了。”
“吃飯吧。”顧青接過程然手裡的杯子，轉身走去餐桌前。
“哥，我不想吃那些，你能不能炒份酸菜青椒給我下飯？”程然也走到餐桌前，她跟着坐下去，看着哥哥道。
“你確定要吃？”那東西很辣，口味重，吃多了他擔心妹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
程然點頭，萬分肯定地說，“除了那個，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哥哥做的“酸菜青椒”可下飯了，每次吃那個，她都可以吃下滿滿三大碗飯。吃多了山珍海味，如今的她對肉食已經不太感興趣，也不知爲何，今天她特別想吃那道又酸又辣的下飯菜。
吐得這麼厲害，又想吃酸辣的東西？！
顧青猜測着某種可能，不過他沒有拒絕妹妹，只說，“我很快就好，等我。”
程然點頭。
顧青板起臉，趕緊忙碌起來。
不多會兒，熱氣騰騰的酸菜青椒端上桌，果然如程然所說，她一口氣連吃了三碗飯。
飯後，顧青收拾殘羹剩水，程然站在廚房的門口，目光出神地看着哥哥高大的背影。
“哥，你不問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可問，你想說自然會說。而且我是你哥，妹妹過來和我一起生活，再正常不過的事，我何必覺得奇怪？”
程然很感激哥哥並沒過問她爲何陷在難堪的處境裡，她又說，“哥，等公司開工了，替我安排份活兒吧，我想工作。”
“可以。”顧青有求必應。
“我沒有文憑，你看看我能做什麼？我覺得我長得還行，做前臺小妹不知道夠不夠格。”
“我們公司前臺也是本科畢業。”
這樣啊？程然有些失落，她垂下頭，腳尖點着茶色的地磚。
“跟在我身邊做事吧，我手把手教你。就當我助理。”顧青早就想好了把妹妹安插在哪裡。
“這樣可以麼？公司的人會不會有意見？”空降兵歷來都是職場人士最憤恨的種羣。
“誰有意見誰走人！”顧青一句話決定此事就這麼定了。
也好，跟着哥哥做事，至少他不會嫌自己煩，不會嫌自己笨。若是去別的崗位工作，什麼都不會的她背地裡一定會被職場老鳥的唾沫淹死！
“你去看會兒電視，這裡我來。”顧青不要妹妹站在這裡受累，她的身體應該好好養着，畢竟她不是一個人，而且看樣子還很虛弱。
程然聽話地走回客廳，坐在沙發裡，她又拿出電話，開了機，未接來電只有兩通保姆的電話。
她們應該是很着急了，也許聯繫了沈季珞。可是那個男人的電話，並沒打過來。
也是，他正和白潔一起，又怎麼有空在意自己在哪裡？
程然又將電話關機。
她往後靠坐在沙發裡，望着雪白的天花頂發呆。
程然好迷茫，不知道未來的路怎樣走？！
他知道自己離開了，會找過來麼？
季珞，你會來找我麼，會麼？
沈季珞和白潔在外面隨便吃了一點回到病房，沒想到剛進門就看見沈家尉。
看見他和白潔一起，沈家尉輪廓狹長的眼眸眯了眯，有危險的光芒滲出來。
他的臉還青紅紫綠着，昨天沈季珞下手很重，彷彿想把他往死裡揍似的。他的鼻骨都斷裂了，後來還去做了修復手術。此刻他原本直挺的鼻樑包着白紗布，這多多少少緩去了一些他陰戾的氣質。
而沈季珞看見他，拳頭即刻就握了起來。宛如刀裁的鬢角淺淺跳動。
“季珞，別衝動，爺爺還在裡面。”白潔感受到空氣裡瀰漫着濃烈的火藥味，她即刻用身體擋在沈季珞前面，以防他再衝動做出更令老爺子無法原諒的事。
“想打我？呵……沈季珞，有膽你就來，老子等着。”看到白潔又和他一起，沈家尉妒火中燒，他又想激怒沈季珞，好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如果我是你，老子立馬宰了睡我老婆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