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看見李佳珍神色黯然，她看向沈季珞，想說什麼緩和母子兩的關係，又覺得自己沒那資格。雖然他對母親的恨是朝夕生成，但要抹去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沈子妍看見哥哥對媽媽的態度如此惡劣，她微微心驚，卻又鼓起勇氣，一本正經地說，“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媽媽？你不知道媽媽每天都在盼你回家！”
“小孩家家，懂什麼！”沈季珞低斥。
“別的大道理我不懂，但對自己的母親要尊敬，這麼個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尊敬？她也配？”沈季珞面色不慍。
沈子妍臉色通紅，“沈季珞，你什麼態度！”
“好了子妍，大過年，別和哥哥吵嘴。吃飯嘛，哪裡吃都一樣，和誰吃都可以。不礙事的。”李佳珍站出來勸合。
“媽，你怎麼這樣？你拿出當媽的姿態好不好！”沈子妍覺得媽媽凡事都依着哥哥，就算他大不敬，她也不說什麼。這樣是不是太懦弱了？
程然不想讓氣氛繼續充滿火藥味，她想請身旁的男人留下來吃飯，“季珞，我們留……”
“慕恩和悠然看不到我們該哭了，得趕緊回去。”沈季珞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先一秒說。
他這樣說，程然就知道有些事無法改變。
她只好對沙發裡怒氣衝衝的沈子妍說，“確實家裡還有寶寶，我們不能離開太久。下次再過來看你們。”
程然只好打着圓場。
說完，她才發現沈季珞已經率先往外走。
她衝李佳珍抱歉地點點頭，小碎步跟上。
“媽，你會不會太縱容哥哥了？”沈子妍扯開嗓子，嬌滴滴抱怨。
“你也看到，他根本不想留下來。與其讓大家不痛快，何不讓大家痛快？”李佳珍說得頗無奈。
她坐進沙發裡，指尖揉着眉心。
“可哥哥全然不顧你的感受，我行我素，他痛快了，你痛快嗎？”
“子妍，別說了，媽媽頭痛，媽媽想安靜會兒。”
“媽，我替你揉吧。”沈子妍心疼媽媽，她趕緊站媽媽身後，修長的指尖力度適中地替媽媽按鬢角，“這樣會不會好受些？”
“嗯，好受多了。”
“媽，我是你的小棉襖，中午我陪媽媽吃飯。”
“好，好，媽媽這輩子，怕就只有你可盼了。”
“哥哥也可以呀~”剛說完，沈子妍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果然，媽媽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
偌大的客廳靜得可怕。
……
過完春節，顧青打來電話，“公司開工了，還來工作不？”
其實程然是想去外面工作的，跟着哥哥應該可以學到東西。但現在懷有身孕，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同不同意自己出去工作。
“哥，我稍後回你電話。你也知道，我身體的原因，很多事情要考慮清楚。而且我這個樣子，公司歡迎我嗎？”
“我是老闆，我說話沒人敢有意見。”顧青這會兒說話倒是有了幾分牛氣。
這也難怪，之前替別人打工，雖然是名牌企業的部門經理，一
年下來到手的也就二十來萬。
現在自己的公司通過幾輪融資後，效益逐步擴大，短短半年時間顧青也算是小有所成，百來萬不在話下。
“好的，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我等你電話。”顧青相信有自己照顧妹妹，她的身體不會吃不消的。
他迫切的希望能天天看見妹妹。
和哥哥通完電話，程然對着漸漸暗下去的電話屏走神。
季珞今天剛飛去外地考察項目，也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等晚上他休息的時候再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這麼想着，程然就放下手機，起身去找兩個小寶貝。
天氣越來越好，保姆帶小寶貝們在外面曬太陽。
暖暖的太陽曬在身上格外舒服，人都變得慵懶疲倦。
才兩個月大的小寶貝，多數時間都在睡覺。
也只有在他們睡着了以後，程然纔有機會和他們親近。
她一會兒抱一個，愛不釋手。
“太太，你如今懷有身孕，可別累着。”見程然一直放着悠然不鬆手，保姆友善地提醒她。
程然也知道懷孕前三個月尤其重要，大意不得。
她將悠然遞迴保姆手上，衝她客氣地笑笑，“他們兩個很讓人鬧心，真是辛苦你們了。”
“太太說哪裡話？我們領你薪水，辦事自然得妥帖纔是。帶寶寶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沒有辛苦一說。”
大家主僕相處很是融洽，太陽底下有說有笑的，閒暇的時間過得倒也算快。
正聊着家常，手機響起。
程然拿起來看，對方是賈佳。
“親愛的~”與賈佳也有好些天沒聯繫了，上一次在電話裡還聽說她懷孕了，沒想到隔天自己也查出懷有身孕。
所以才說自己和她是心有靈犀，默契十足。連懷孕這種事都神同步！
“然，我想見你，有時間嗎？”
“可以啊，我們也太久沒聚了。就我們兩人吧？要不要再約她們一起？”
“我預約了人流手術，想有個人在身邊。”
“啊？~”
……
等程然趕到賈佳所在的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程然一路撫着自己的肚皮，一再告訴自己不可心急，千萬小心，然而她太着急見賈佳，小碎步邁得很快。
“佳佳~”終於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的賈佳，程然喚她一聲，跑得更急了。
“這……都怎麼回事？”她連氣也來不及順一口，坐在賈佳身旁問。
賈佳看她，微笑，“這個孩子，我覺得現在還不能要。”
“爲什麼？你不是說你會把這個孩子好好撫養大麼？”
“可是你也說了，這個孩子不能要。對吧？”賈佳沒有回答程然，只用那夜她的話來懟她。
程然微微窘迫，臉上露出幾分狼狽，“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除非你給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不接受。”
“合理的解釋就是我很認真地想了想，現在的我還不適合要孩子。我和峻凡之間，我們還沒過夠二人世界，不能再來一個孩子打擾到我們已經不算多的親密時光
。”
雖然程然也認爲這個孩子最好不要，但好友前後轉變如此之快，這令程然心裡起了疑，覺得事情不會單純。
“告訴我，是不是他逼你拿掉孩子的？”程然雙手執在賈佳肩頭，要她不要逃避，看着自己的眼神。
賈佳眼色有一絲黯然，卻又轉瞬即逝。
面對程然，她故意恢復之前的灑脫不羈，大大咧咧說，“總之我不想這麼快生孩子，我覺得吧，我還年青，我應該多享受一下青春。我確實也想了很久，如你所說，這個孩子現在不能來。就算我把他生下來，峻凡也認可這個孩子，但孩子一天一天長大，比起其它在正常家庭成長的孩子，他會自卑。我不希望那個樣子。所以現在的我，只想幹好現在這個階段要乾的事。”
“你想清楚了嗎？你現在這個階段要幹什麼？”程然問。
“我現在這個階段，最要乾的就是峻凡！”
程然無語了。
“不聊這個，還有兩個就輪到我。我現在有些緊張，你陪我說說話。”
“你要聽什麼？”
“隨便，反正不要讓我想這事就可以。對了，你最近有和簡小澄聯繫嗎？”賈佳問。
程然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道，“之前她找我借車，後來她把車撞了，因爲那件事，我們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後就很少聯繫。”
“她借車肯定又是去秀吧？”賈佳不用猜都知道那個女人打着什麼主意。
程然想起她借車的目的，也覺得夠奇葩，她在陸宸面前佯裝千金大小姐，可也不想想，她哪裡有冒充的資本？算算時間，他們在一起也近半年了，若陸宸還沒發現些什麼，程然就懷疑他智商了。畢竟簡小澄的伎倆不算高段，很容易被識破。
兩人聊着聊着，終於輪到賈佳走進手術室。
“不用怕，我在外面等你。”程然鼓勵道。
賈佳點頭，隨護士走進去。
人影消失，程然這才坐回椅子裡。她掌心輕輕撫着自己的肚皮，心頭說不上什麼滋味。很是複雜！
這個世上，她比誰都希望賈佳能幸福，能過得快樂。然而她現在口口聲聲所謂的幸福，是真的幸福嗎？爲何她得到了想要的愛情，臉上露出的笑容卻那麼悲傷呢？
無痛人流算個小手術，前前後後幾分鐘的事。
當賈佳出來，程然趕緊過去扶過她。
賈佳臉色有些許蒼白，嘴脣也失去了原有的紅豔色澤。
護士對兩人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將賈佳交給程然。
“我們先坐會兒。”程然扶住賈佳往坐椅去。
坐椅是鋁鐵製成的，雖然開了春，天氣依舊寒冷。程然擔心賈佳身體受不了，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在椅子上墊好，這才扶賈佳坐下去。
“然，我好累。”賈佳臉蛋靠在好友肩頭。
程然感覺到她拂在自己臉頰的氣息也很微弱。
“不用擔心，累了就靠着我，我會一直陪你。”程然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才能幫賈佳，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在賈佳最困難的時候，堅定地站在她身邊，給她足夠的溫暖和關心，這樣好友也許會恢復得快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