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聽你解釋！”老爺子霍地站起，負手而立，目光如炬看向一側如坐鍼氈的程然，“我要她，親自說說，爲什麼會這樣！”
沈季珞目色涌起擔憂。
程然對上他的眼，勇敢地站起來。
她往前幾步，與沈季珞並肩站在老爺子跟前，努力的鎮定。
“沈老爺，我很清楚你對這個孩子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是很遺憾，寶寶發育並不好，我們諮詢過很多醫生，都建議我終止妊娠。”
“那你到是說說，孩子發育怎麼不好！”沈老爺追問。
雖然程然肚子裡的只是一個小小的胚胎，可那卻是沈家的骨肉，而且後來陳醫生再把脈時，很肯定那就是男脈。
沈老爺本來高高興興等着沈家再添一個大胖小子，可今天他們卻跑來告訴他孩子保不住？呵，多麼可笑！
在其它女人那裡一個一個就像母雞下蛋一樣輕易的事，到她這裡就變成天大的困難。如此一來，還不如白潔那丫頭！
至少白潔那丫頭不會給人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而這個女人是給人希望之後又給人絕望！簡直一無是處。
沈老爺提及程然的傷心事，她黯然了神色，就算再逼自己勇敢，她還是沒辦法一下子就從失子之痛中走出來。
程然低下頭，痛苦嫋上雙眉。
沈季珞擁着她，給她溫暖的力量。
“爺爺，孩子心臟不好，醫生說來到世上只會增加他的痛苦。我們爲人父母的，看了也會更傷心。所以我們兩人不忍心寶寶受更多罪，所以就做了手術。這事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我們不對，但我們也是擔心你無法接受，所以才瞞着。”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覺得我現在可以接受？現在對我來說，那個孩子就無所謂了？”沈老爺眸含火光看着孫兒，神色威嚴。
“爺爺，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孩子離開，我們也很難受，消沉了好些日子。現在纔有勇氣把這事告訴您。”沈季珞解釋。
之前程然心情一直很不好，沈季珞更清楚爺爺知道這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是爲了不給程然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拖到現在。可是爺爺還是發了這麼大脾氣，好像一絲原諒他們的跡象也沒有，這令沈季珞很挫敗，都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老人家相處了！
他不奢求爺爺寬恕他們，安慰他們。至少在自己失去孩子已經如此痛苦的時候，他萬不要再來追責他們，痛罵他們。
沈老爺不聽那麼多，他幾步走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
“如果這女人是個只能懷不能生的廢物，要她何用？依我看，趁早休掉！”
沈老爺說話過份得要命，程然氣不過，但卻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她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着，面色緋紅。
一個，兩個，她萬分珍愛疼惜的寶寶就這樣離她遠去！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麼，要受這麼多折磨？
可能是覺得委屈，而且沈老爺又罵得太難聽，往日口齒伶俐的程然這一刻竟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心痛！
“爺爺，難道對你來說，娶妻就爲了生子？”沈季珞不希望程然受到任何辱罵或委屈，就算那人是爺爺也不行。
他有些失控，力道也沒拿捏好。猛地拽過程然拖到身旁，程然險些在他粗魯的力道下摔倒。
沈老爺對上孫子憤怒的眉眼，毫不掩飾的說，“女人的作用，除了發泄和生孩子，難道還有其它？”
“爺爺，你這麼說實在過份！”沈季珞受不了爺爺的大男子主義，爭辯道，“對我而言，是因爲想和心愛的女人有愛的結晶，所以纔會要小孩。並不是爲了要後代，纔要娶妻！不過像爺爺你這樣一生都沒愛過的人，自然不懂這裡面的差別。”
“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沈老爺萬分震驚，這個孫子竟然大逆不道想教訓自己。
“難道我有說錯？”沈季珞爲保護程然，不惜和爺爺對抗。
“季珞，冷靜點。”程然不希望他因爲自己的關係而和爺爺把關係更得僵硬，柔着聲音勸。
可沈老爺和沈季珞都是有性格的人，更是貫於發號施令的王者。被挑釁了，又怎麼會輕易服軟？！
只見沈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翹起指頭連連往沈季珞的方向戳，“好哇，好得很，現在翅膀長硬了，敢和我頂嘴了！”
“爺爺，孫兒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真心愛過一個女人，你自然明白對你而言，究竟是愛人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個不孝子孫，給我滾！”沈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一連吼了好幾聲“滾”，甚至是背對兩人喘息，擺明不想再看見他們。
沈老爺還說，“從今往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這爺孫兩是從此變成仇人了麼？
程然不希望事情步入僵局，她衝沈季珞遞眼色，又動手將他往前面推，要他給爺爺道歉。
沈季珞的臉色沉得滴水，身爲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他受不了別人對自己老婆的詆譭和謾罵，那是狠狠掄着他耳光。
“爺爺，既然你不想看見我，那麼孫兒離開便是。保重！”沈季珞說完，心頭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牽起驚詫的程然，大步離開。
“滾，滾遠了就不要回來，從今往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孫子！”
直到出了房間很遠，依舊可以聽見爺爺憤怒的咆哮在身後迴盪。
走出主屋，疾步在狹長的走廊上，沈季珞面色陰鷙。誰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下人們甚至連招呼都不敢打，紛紛迴避。
他腿長，步子又快。程然被他連拖帶拽，踉踉蹌蹌，差一點絆倒。
“季珞……能不能慢些？”她終於受不了，氣喘吁吁說。
她柔柔的聲音拉回了沈季珞的思緒，漸漸，他放緩了步子，直至停下。
“季珞，聽我說。剛纔你的態度確實有問題，你不應該那麼說爺爺。”見他冷靜下來，程然這個時候纔敢說公道話。
“可你也聽見他說些什麼？爺爺根本就是冥頑不靈，剛愎自用！”
“他是這樣，你呢？在我
看來，你們都是同樣的臭脾氣。”
“你還敢說？”她不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反而有教訓自己的意思，沈季珞怒，“也不想想我爲何和爺爺發生這麼大爭執，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
他雖然臉色難看，語氣也很惡劣。但程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在對自己發脾氣。
她輕嘆一聲，握着沈季珞的手主動放在她跳動的胸口，“聽得見它正在說什麼嗎？”
程然問他能不能聽見她的心聲？
沒料到沈季珞一把將手抽回來，齧道，“我聽得見纔有鬼！”
“你……”程然小臉皺起來，特沒面子。
沈季珞沒甩她，越過她，直接往停車的地方去。
“沈季珞，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她追上去，在他身旁喋喋不休，“我是想告訴你，雖然我希望我的老公凡事都可以替我出頭，但我不希望他爲了我變成一個被人指責，說成是大逆不道的人！爺爺那麼大年紀了，你就讓他說兩句又會怎樣？他還有多少時間來說你？”
“你是在咒他麼？”沈季珞忽然這下來，神情冷峻看來。
程然，“……”
她真是覺得自己在和一頭倔牛說話！
沈季珞懶得聽她嘀咕，加快了步子，大步流星往前走。
唉，算了。他現在也正在氣頭上，還是等他消消氣再勸吧！
這麼想着，程然就追上去，“你等等我！”
……
二樓房間的窗前，沈老爺子憑窗而立。
“老爺，你叫我？”王權進來，站在屋中央，恭敬地問着窗前的主子。
雖然外面晴空萬里，但屋子一側的窗簾垂落下來，整個房間的光線並不算明亮。
沈老爺負手站在窗前，一身雪色的衣服鍍滿太陽的金光。
他看着穿越長庭的兩道人影，冷着聲音交待身後的人，“立即給我查清楚，孩子爲什麼不能保？！”
先前他們只說是孩子發育不好，所以不能留。
那究竟是孩子發育不好，亦或那個女人身體條件不佳？這些，沈老爺都必須要立即知道。
“是”，王權頷首領命，退了下去。
沈季珞和程然回到家，他心情不好，一直在書房沒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程然也不好多和他說什麼。以免得激起他更大的排斥和反感。
她陪兩個小傢伙玩，帶他們去小區散步，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晚上，她想給寶貝買些新衣服。和沈季珞說了一聲，以爲他會跟着去，結果沈大總裁只黑着臉說，“小心些。”
嘁，拽什麼拽？還真以爲離了你衣服就買不成？
程然想着他是不是還在爲今天的事生氣，也懶得理他了，自己駕着車帶上兩個保姆去商場。
時間是晚上七點一刻，信號燈口，車子停下。
前面排着長長的候車隊伍，等待的間隙，程然回頭逗弄兩個寶貝。
轉頭的剎那，一側的路基上，兩個人影吸引住了程然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