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鄭露那點事已經過去那麼久,難道他還想抓着不放?
這麼想着,程然又回頭去看。這一次,她的目光與陸厲景撞上。
他果然在偷瞄自己!
沈季珞覺察出身旁的女人小動作不斷,他也跟着看過去。
陸厲景見兩人都看着自己,他心尖微微一動。隨後,他露出禮貌地微笑,對兩人點頭。
程然不想因爲自己而讓身旁的人和陸厲景之間存在什麼不快,她沒有搭理他,扭回頭。
都是社交場合混的人,伸手不打笑臉人。沈季珞也淡淡點頭,算做迴應。
“今天他們怎麼會來?”程然問。
“依沈家和李家在帝都的權勢,那些人都巴不得削尖腦袋往這場婚禮上鑽,誰還會不來?”
確實,發出的邀請函就是一座金字塔,能進入金字塔內的人,身份必須尊貴。這樣的場合,能收到邀請也是身份的象徵,沒人不來。先前總統先生也差人過來送上賀禮,足以顯得這場聯姻受到多少人的注目。
沈子妍心裡也裝着事,她也不停地東張西望,想看看白潔來了沒?
她會來吧?沈子妍不確定。
而她思考的事,也是沈季珞想的事。
那日在別墅,沈家尉強暴了白潔。當時他確信白潔是恨沈家尉的,他不顧白潔的反抗用蠻力逼迫她。但兩人之間也存在複雜的關係,沈家尉算得上是她身邊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如今這最後一個也離她而去,依白潔的性情,怕是會受不了。
所以待會兒不會出什麼事吧?
這麼想着,沈季珞心頭的不安就更加擴大。隱隱約約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吉時到,賓客也來得差不多。司儀走上主臺,主持結婚儀式。
說了幾句客套的開場白後,婚禮進行。
隨着略微帶有震撼效果的音樂響,穿着白色新郎服的沈家尉手拿捧花,緩緩步入主臺。
他依舊扎着小辮,化着淡淡的妝,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眸內波光瀲灩。眼角末端微微挑起,拖曳出入骨的妖冶風情。沈家尉本就有186公分,筆挺的新郎服襯得他風姿卓絕,瀟灑不凡。
“這男人長得倒還人模人樣,不過就是金玉其表!”程然想起與他的種種恩怨,對沈家尉這個人喜歡不起來。
神清氣爽的沈家尉面對衆多賓客,笑得俊逸優雅。
沈季珞一雙鷹隼般的眸牢牢鎖在沈家尉臉上,幽深的眸光彷彿可以洞悉一切。
他面上如此開心,心頭怕是苦得要命!
一個男人要娶的女人並非心頭所愛,卻還必須佯裝開心。這裡面的苦楚不是當事人,不能體會。
隨着柔軟的音樂起,會場入口,身穿潔白婚紗的李曼挽着父親的手,緩緩而來。
“裙子好美~人也美~”程然回頭看款款走來臉上帶着幸福微笑眼裡滿滿全是新郎的新娘,羨慕她能穿那麼漂亮的裙子。
“季珞,我覺得我好不值,就這麼默默無聞地嫁給你,什麼也沒有。起碼要有一套婚紗照,也應該給
我一套這麼好看的婚紗吧!”程然偏頭看身旁的人,心頭有些委屈。覺得自己虧了!
人家誰結婚不是敲鑼打鼓恨不得全天下知道,就自己偷偷摸摸活像是當小三的。
“當初我說過要讓你享受全天下女人的羨慕,你自己不要。這會兒又來怪我!”沈季珞爲自己鳴冤。
“可是我現在想要了!”程然也清楚當初他說辦婚禮,是她不願意。多次提議兩人試婚紗,拍結婚照,也是她拒絕了。因爲那個時候她不確定他們的婚姻什麼時候會中止,與其事後被人嘲笑非議,不如事前就不要讓人知道。所以從這個上來說,也不能完全怪沈季珞。
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這麼幸福,她肯定是要舉辦一場世紀豪華大婚禮,讓全天下的女人羨慕死自己。
她沈太太的位子要坐得穩穩當當的,誰也休想霸佔去。
“那再結一次?”沈季珞翹起眼角瞥她。
“你……討厭……”程然一拳頭捶他胸口上。
沈季珞握住胸膛上她的手,兩人笑。
“你們倆夠了!”沈子妍見不得兩人在自己跟前打情罵俏,她妒忌。
程然很清楚這個小姑子心頭鬱悶着什麼,她手肘撞了撞沈子妍的手臂,笑眯眯說,“好,我們不在你面前秀恩愛了,我們回家直接做恩愛!”
“程然,找打是不是?”沈子妍氣得不行,舉起拳頭作勢要砸過去。
“你敢!”沈季珞將程然護在懷裡,不準妹妹碰自己的老婆半分。
程然靠在沈季珞身上,嫣紅的舌尖從脣間溜出來,衝沈子妍挑釁地做怪相。
“哼~!”沈子妍不悅地哼了聲,悻悻然垂下手,心裡別提多鬱悶。
你命好,有哥哥護着你。老孃命背,連要征服一個男人都像唐僧取經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人比人,氣死人!
陸厲景遠遠看着嬌俏的程然,今天她梳着花苞頭,穿着水紅色的連衣裙,白瓷般的肌膚更是顯得粉嫩無暇。人特別精神!
她真的好美~
漸漸,陸厲景沉溺在程然的一顰一笑中,入了迷。
李曼挽着父親的手,清澈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前面的新郎。
沈家尉拿着捧花也往兩人來。
然後,他單膝下跪,將手裡的捧花獻給新娘。
李曼嬌羞地接過來,李父將女兒的手鄭重交到沈家尉手上,“從今天起,就由你來護我女兒周全,由你接替我完成她餘生的幸福。我將曼曼的手交予你,希望你們執子之手,與子皆老。”
李父輕輕拍着女兒與女婿握在一起的手,想着養了二十四年的女兒就要嫁人,李父眼裡翻騰着淚水。捨不得,卻很開心!
程然默默看着臺上沈家尉對岳父表忠心,悄聲對沈季珞說,“全天下的父親都一樣,不論女婿多麼優秀,都覺得自己家種的好白菜被豬拱了。而沈家尉這個男人,我絕不相信他會對李曼好!”
可能是先前就對沈家尉沒有好感,因此,程然也反感沈家尉的爲人,對這樁婚事她並不持樂觀的態度。
自古以來因爲家族利益也結合的婚姻就因爲缺乏愛的基石而產生諸多不幸,再加上沈家尉野心很大。野心大的男人,又豈會纏綿於兒女情長?所以在程然看來,李曼註定是要不幸的。
但她的不幸是不是真的來源於這場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沈季珞不想猜測。但他可以預見李曼會不幸福就是了。
新郎新娘走到主臺上。
司儀是全國屢次斬獲“金話筒獎”的著名主持人。
他音色低沉醇厚,語速不疾不緩,節奏把握也很到位。由他主持這場婚禮,輕鬆的氣氛又不失莊嚴,很好。
“那麼新郎,你願意娶你身邊這位女士,不管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嗎?”司儀漸漸進入正題,問。
“我願意。”
當白潔走進來,就聽臺上沈家尉語氣鄭重回答司儀的問題。
而新郎新娘是面朝大廳,沈家尉自然看見走進來的白潔。
白潔的步子,一下子就頓在原處。
司儀再說着什麼她聽不清,她只望向主臺上穿着華服的新郎,心頭好像被人一刀一刀割着。好難受!
而新娘李曼也看見了白潔,今天的她穿着白色露肩款及膝小洋裙。胸上別了一支由紅色寶石鑲嵌的精美胸針。紅亮亮的顏色,映着頭上煌煌燈火,即便隔了那麼遠的距離,李曼依舊感覺眼睛被她胸針上那紅如鮮血般的寶石蜇得生痛。
新娘不回答,只目光發直看向前方。
不止司儀,就連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奇怪。他們也紛紛回頭看入口的方向。
驚覺大家都轉過頭看自己,白潔衝衆人僵僵一笑,走去角落的位置,尋了個空位坐下來。
沈家尉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他轉頭,語氣溫柔如水,“曼兒,問你話。”
耳畔他的聲音纔將李曼飛散的思緒拉回來,她偏過頭怔怔地看他。有一瞬間,沉溺在他眸子深處漆黑的顏色裡。她只覺得丈夫的眼睛像是巨大的黑洞,一下就可以將她吸了進去。然而她進去了,卻什麼也看不見。丈夫並不像表面那麼對自己好,他的心思太深沉,她看不透,猜不穿。
“嗯?”沈家尉淺淺一笑,只那笑意如開在雲端的花,虛無縹緲。
李曼緩了緩心神,衝他揚起溫婉的笑意,“我願意。”
司儀不着痕跡長長鬆了口氣,“新娘等了這麼久纔回答,若不是新郎還沒完全討得新娘歡心,那就是新郎太帥,新娘被迷得連話也說不上了。”
底下賓客捧場地跟着笑開。
“她是故意挑這個時候進來的嗎?”程然對白潔不滿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眼下見她進來有些搶走新娘的風頭,心裡對她更無好感。
“她又不知道來的不是時候。”沈季珞沒怎麼多想就說。
“你現在什麼意思?胳臂又往她拐?”程然微慍,用眼神瞪他。
沈季珞淺淺抿起嘴角,不說了。
不止程然,就連沈子妍都覺得無論白潔是不是故意,但她那個時候進來,確實有點砸新娘場子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