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兒？”沈家尉心頭一喜，彎下腰，臉往李曼跟前貼近幾分。
聽見聲音，緩緩，李曼睜開沉重的眼皮。
昨夜哭得太過厲害，此刻她的眼睛根本沒辦法完全睜開，又灼又痛，腫得老高。
“家尉~”她覺得嗓子很乾，剛開口，便止不住咳嗽起來。
“小心，我扶你起來。”沈家尉將牀頭調高，扶李曼坐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昨夜她哭得暈蹶的模樣着着實實把沈家尉嚇了一跳，立即叫來醫生，說是無大礙，不過要小心保養，萬不可再受什麼刺激。不然她的身體和精神都會受不了。
李曼輕輕搖頭，“我沒什麼事，不要擔心我。”
她又看沈家尉，男人的五官依舊俊美，但由於沒有休息好，此刻沈家尉神色憔悴，下巴也有些剛冒出來的青色鬍渣。
“家尉，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李曼不想丈夫因爲照顧自己而把他的身體累垮。
“都這個時候了，你先想想自己，別再對我好！”李曼的溫柔如同一把刀，刺得沈家尉站不起，脊樑都被人抽走了一樣。
沈家尉拿出手機看時間，“現在八點，想吃什麼？”
“我沒胃口。”寶寶沒有了，李曼情緒低落，什麼也不想吃。
“你不可以這樣~”捨不得李曼用他犯下的罪責來懲罰她自己，沈家尉說，“你現在最要做的是好好保養身體，等過些日子，我們再要寶寶。”
“真的嗎？我還可以再要寶寶？”脆弱的李曼心裡好難受，她紅腫的雙眼看着丈夫，瞳底又有淚花閃耀。
“我答應你，我們會再有寶寶的。”沈家尉語氣堅定，讓李曼想不相信都不行。
“嗯”，她微笑，點頭。
“我先給你洗把臉，之後出去給你帶些營養的早餐回來？”這一刻，沈家尉對李曼的關心是真誠的。
“好”，李曼覺得自己好幸福。
丈夫不僅沒有責怪她，反而待她比從前還要好。
沈家尉將手裡的電話放在牀頭，轉身走進洗漱間。
叮叮--
他的身影剛邁進洗漱間，他的手機就有訊息進來。
手機就在牀頭，李曼隨手拿起。
孩子解決了？
短短几個字，李曼的心猛地一抽。
發來訊息的是串數字電話。
由於沈家尉之前滑動手機看了時間，手機還沒進入後臺屏保程序。
李曼進入訊息頁面，指尖發抖，輕輕拼打一個字
嗯
洗漱間傳來水流的聲音，沈家尉正替李曼打溼毛巾。
很快，對方又回覆
家尉，你果然愛我。快來，我等你，咱們生寶寶。
訊息末尾，還附上一顆鮮豔的紅心。
李曼的腦子嗡一聲鳴響，那些文字就像千萬根針紮在一起毫不放棄死命地戳着她的眼睛。
不知不覺，又有滾燙的淚水滑落下來，狠狠砸在她的手心裡。灼熱的溫度燙穿肌膚直抵心臟。
自己的孩子難道不是意外？是丈夫的一場精心預謀？
沈家尉拿着擰乾的毛巾出來，李曼斜靠在牀頭，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像。
看到這，沈家尉心裡沒由來的一顫。
他有些發慌。
“小曼，我給你洗臉。”沈家尉不讓自己露出異樣，他坐在牀畔，並沒發現妻子臉上尚有溼滑的水痕。毛巾輕輕撫上她的臉，溫柔的擦拭。
李曼紋絲不動任由他替自己洗臉，臉上的淚水拭得去，心頭的淚水卻永遠聚在最脆弱的地方，一輩子擦不盡。
“來，把手給我。”沈家尉也沒多想妻子爲何像是失去知覺一樣愣愣地坐着，他又擡起李曼的手臂，溫熱的毛巾包住李曼淺淺發抖的小手。
將李曼握成拳頭的纖長指尖一根一根掰直，耐心擦拭。
“好了，躺下休息吧，我出去買早餐。”沈家尉將牀頭調低，扶李曼躺下去，還細心地將被子的角替她掖好。
沈家尉剛要轉身，久不說話的李曼提醒道，“手機忘了拿。”
“哦，對，瞧我這記性。”經她說起，沈家尉纔想起手機還放在牀頭櫃上。
他復又走來，手機握進掌心，彎了腰，在李曼額頭輕輕落上一吻，他的笑意俊美無害，一切都如同李曼第一眼看見他時那般得體優雅。
人走，李曼這才崩潰地失聲痛哭。
一側的窗戶開着，李曼傷心至極的哭聲飄向很遠很遠。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三年後
慕恩和悠然已經是四歲的寶寶了。
客廳內
“她真的可以？”程然問沈季珞。
沈季珞再次看着應聘者的資料，“留洋學歷，還取得國際認可的保姆資格證，副修幼兒學，當慕恩和悠然的陪教很不錯。”
寶寶一天天長大，此刻兩人正在談論着爲他們請個陪教。
畢竟孩子的早期教育一定要抓好，這也能爲未來打好堅實的基礎。
雖然沈季珞說的沒錯，但程然心裡還是對那個女人很排斥，“她還不到三十，人又那麼漂亮，到底能不能教好？”
“你到底是擔心她年青？還是擔心她教不好？或者重點是她長得太漂亮？”沈季珞一針見血。
程然被他堵得愣了好久，少頃，她才癟了癟嘴角，輕哼一聲，“反正那麼漂亮的女人，我不放心。”
爲寶寶找陪教其實也是找保姆，只不過工作重心不在於孩子的衣食住行上，而是時刻言傳身教。自然，陪教也是需要住在家裡時刻陪伴寶寶的。畢竟她和沈季珞都太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業。也因此，這個陪教尤其重要。
而這麼漂亮的女孩住在家裡，程然不舒服。
她覺得礙眼！
另外，那個叫尹蘇的女孩漂亮是一方面，可更讓程然無法解釋的是那個尹蘇給了程然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之前認識！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令程然不能釋懷，她沒辦法很好的接受尹蘇這個女孩。
見程然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沈季珞說，“這些天我們也面試了這麼多，憑心而論，你覺得誰最出色？”
自然，論綜合素質，絕對是剛纔離開
的尹蘇。
說話得體，學識淵博，閱歷也廣，更是精通多國語言。
“雖然你不滿意她，但我不得不很客觀地說，尹蘇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優秀的人選。”沈季珞一個大男人，他只着眼於孩子的長遠未來，並不會像程然計較小細節。
“她是陸旭介紹的？”程然又問。
“說是什麼遠房堂妹。”陸旭跟着自己十幾年，工作能力和辦事效率無人不讚，他辦事沈季珞向來放心。
“這樣吧，我們緩幾天再看，行麼？”程然還是沒辦法突破心裡那層關卡，尹蘇這個人的存在令程然不安。
“如果這是你堅持的，我沒意見。”沈季珞雖然覺得尹蘇各方面都不錯，如果程然不喜歡，他也不予錄用。
程然期望會有更閤眼緣人過來，可惜面試了許多，都不盡人意。
最後，程然允許尹蘇進門。
尹蘇來這天是農曆三月初三，天氣很好。她爲兩個小寶貝帶來禮物，手工織成的套頭毛衣。從值錢上來說並不貴重，但她的心意卻彌足珍貴。
“你的手藝真好！”程然坐在沙發裡，將兩件小毛衣翻來覆去細細欣賞，慕恩的衣服上織着一對可愛的小豬，而妹妹的肩頭是好幾只色彩斑斕的蝴蝶。
尹蘇的手藝是如此精湛，由她一針一線織出來的圖案栩栩如生。小豬憨態可掬，而小蝴蝶好像都快飛出來似的。
程然這種生活技能基本等於零的女人對尹蘇簡直就佩服得五體投地。
“太太過獎了！”見程然喜歡，尹蘇很開心，“在國外閒暇的時候我都織毛衣打發時間，日子久了，熟能生巧，總算可以織出讓人看了不生厭的毛衣。只要你不嫌棄，往後我還可以替兩個小寶貝織更多。”
“我怎麼會嫌棄，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程然又問，“國外也有毛線？”
低學歷的程然對能留洋進修的人格外崇拜，也很好奇國外的生活是怎樣的？
尹蘇點頭，微笑迷人，“有的，那裡什麼都有。而且最開始過去的時候，我也備了一些。”
這些技藝是媽媽手把手教她的，剛開始她也很混亂，完全不知道毛線要怎樣纏在針上面。她氣餒，她沮喪，她好多次都煩躁地將毛線丟進垃圾筒裡。是溫柔的媽媽一次又一次把毛線從垃圾筒裡撿回來，在她耳旁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不急，咱們慢慢來。你要知道，現在學起雖然很難，但也只有這樣，將來你的孩子才能穿上你親手爲他們織打的毛衣。就算你從市面上替他買來再昂貴的禮物，都比不上一件毛衣能帶給他的溫暖，還有來自一位母親心裡最深沉的愛意。”
尹蘇的手工織品簡直比外面賣的還好看。
“改天你也教教我吧，這樣寶寶也可以穿我織的衣裳了。”程然將毛衣疊好，打算洗過之後就給兩個寶寶穿。
程然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手裡的動作上，沒發現一抹異樣的精光從尹蘇瞳底劃過。
尹蘇沉了沉呼吸，淺聲說道，“只要太太想學，我隨時都可以教。只是太太事業幹得這麼出色，就怕沒時間吧。”
“這到也是。”程然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