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中午時分，食堂內。
程然和陳易坐一起，兩人一邊吃着，一邊說工作上的事。這個時候程然的手機響。
她拿出來，看到上面的名字，心尖下意識就窒了一下。
“喂？”她接起。
“然，我能和你聊聊嗎？”似乎是擔心程然拒絕，簡小澄又在那頭打起可憐牌，“我知道之前的我很偏激，也很固執，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可過了這些年，我也經歷了許多，到現在我才真的知道自己之前都做錯了什麼……”
“你怎麼了？”程然隱隱約約聽見簡小澄的哭泣。她的心，還是會擔心對方過得是否安好。
“我的媽媽她……”
“阿姨怎麼了？”簡小澄在那邊停頓，程然就很着急。
像簡小澄那種心高氣傲骨子裡又自卑偏還假清高的女人，若不是真的遇到難處，是不會向人低頭的。至少不會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些軟話。
“媽媽走了。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消息着實令程然吃驚。
不過簡媽媽身體向來不好，因病離逝也是有可能的。程然腦海裡漸漸浮現起簡媽媽的模樣，不算漂亮，由於長期生病人顯得那憔悴孱弱。但她爲人卻是很善良的。
“我現在走不開，如果你願意，可以來我公司找我。”程然不想在簡小澄最無助的時候拋棄她。
雖然之前兩人之間確實存在芥蒂，但簡小澄也說了，這麼多年過去，還有什麼是不能化散的呢？
“好。”
放下電話，簡小澄深呼吸，抹淚。
如今的她孑然一身，曾經那些她追求的，她貪戀的，到了此刻彷彿又不再是那麼吸引她了。兜裡的一百萬，那是媽媽的命，是小愛的命。她們用她們的生命來證明對自己的愛。沉甸甸的，滾燙滾燙。她一生都無法償還的罪孽！
程然和簡小澄結束通話後，立即給賈佳打電話。
“女兒如何了？”她問。
“手術剛完，這會兒還在病牀上，小傢伙人都瘦了一圈，看得我好心疼。”女兒已經睡着，賈佳撫着女兒額前的發，心裡難受。真想替女兒把一切的痛苦都承受過來。
“你安心照顧女兒，這裡的事交給我和易帥。不過你也知道最近很忙，易帥沒辦法照顧你們母女倆，你多擔待一下。”
賈佳的女兒才割了扁桃，不算嚴重的大病，但好歹也是一場手術，馬虎不得。
賈佳嘆氣，“說什麼擔待不擔待的，說起來，是我要請你多體諒纔是。”
“咱們倆，不說那些。好了，你照顧女兒吧，我要忙了。”
程然掛斷電話，記憶就回到五年前。那個時候她、賈佳、簡小澄，三人還是好姐妹。那個時候的她們，爲了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爲了共同的目標努力奮鬥。原以爲友情可以一輩子延續下去，可誰又可以預料到後面會發生那樣的事，導致大家漸行漸遠……
程然有些小感傷，她手抄入兜內，想摸出沈季珞那張留言紙看看，好
給自己打打氣，調整一下心情。
“咦？去哪裡了？”她左右兩個兜都仔細地找了好幾遍，沒有摸到那張應該放在兜裡的便箋紙。
難道是拿掉了？
程然有些沮喪，還想着心情低沉的時候看看他的留言換換心情呢。可現在是心情沒有換過來，反而因爲將他的留言遺落，變得更差了！
簡小澄過來，兩人在會客室見面。
“你還是那麼漂亮！”見了程然，簡小澄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你也一樣。”程然總覺得和她之前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親密無間的感情。她微笑着，但內心卻沒法避免地對簡小澄產生抗拒。
“阿姨什麼時候走的？你應該通知我。”程然有些責怪簡小澄連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她。
“就昨天，車禍。”
“啊？”程然大吃一驚。
怪不得簡小澄的模樣很狼狽，雖然她也穿戴整齊漂亮，整個人卻沒有一點精氣神。最重要是爲什麼她臉上有傷？從前的她若是這個模樣，應該不會出門見人吧。
漸漸，簡小澄凝視程然的雙眼就泛起淚光，“然，我過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說說心裡話。我……心裡苦，好苦。可我身邊沒有半個朋友……”
簡小澄搖着頭，她笑得哀婉，說得悽楚，“我以爲我努力了，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可我忽略了這個世界還有運氣這種東西。就算我付出我的一切，然而我沒有運氣，我就永遠得不到我想要的。媽媽跟着我，受了氣，吃了苦，也遭了很多罪。我知道她身體差，也是想過她會離開我。但……我從沒想過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我的生命……”
想起殯儀館裡媽媽和小愛沒有呼吸闔眸而躺的樣子，簡小澄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揪着，痛得她快要死了一樣。
“小澄，人這一生生老病死是註定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凡事你要想開一些……”如到如今，程然也只能勸慰了。
“我知道，可我還是難受。所以纔來找你，想和你說說心裡話。我不想一個人待着，我怕我會瘋掉！”此刻的簡小澄流下的眼淚是真摯的。她軟弱，她後悔，她需要幫助。
“說吧，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程然握着簡小澄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顫得厲害，而且好涼好涼，像隆冬時節放在空氣中的玻璃杯。
程然的指，不自覺就將她握得更緊。
“你現在一個人？”
“是。”簡小澄啞着聲音點頭。
可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程然記得上一次和沈季珞去商場的時候，看見簡小澄已經挺了個大肚了。
看來簡小澄對自己還是有所隱瞞的。
她這算什麼？防備自己麼？
此刻，程然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來對待簡小澄了。
桌上內線響起來，程然要簡小澄稍等，她過去接起——
天氣很好，程然穿着白色小西服，下面搭配一條OL風的短裙，着裝上簡潔、時尚。而她整個人展現出的氣質則是幹練，利落，又有知性女性的優雅。
程然正背對簡小澄接聽電話，微彎的身體，曲線玲瓏，尤其那微翹的臀，弧度曼妙。順着往下，雙腿修長，肌理勻稱，纖致腳踝白得如蓮。這樣美好的她，就連身爲女人的簡小澄也無法將眼睛從她身上移開。
程然一頭過耳的黑色短髮，不單調，也不繁雜，襯她玲瓏的臉蛋，剛剛好。她的劉海也是遮下來的，顯得那雙貓兒般的眼眸細長嫵媚。
簡小澄是羨慕這個女人的，也嫉恨。
程然接完電話轉過身，簡小澄不着痕跡沉了沉呼吸，一掃眸子裡複雜的光芒。
“我哥來了~”程然走回來，坐下，對簡小澄說。
“你哥？哪個哥？”從前簡小澄就知道程然有兩個哥哥，一個有血緣近在帝都。一個無血緣遠在貢山。
程然說，“貢山那個，他也來帝都奮鬥。如今的他混得很好，開了公司，身家差不多也過億了吧。可就是在個人問題上挑三揀四，令人頭痛！”
哥哥從前就學業優秀，如今事業更是蒸蒸日上。程然替哥哥高興，也爲哥哥自豪。如果他能儘快定下來，程然會更開心的。
身家過億？公司老闆？這樣閃亮的標籤對簡小澄來說，那是絕對具有致命吸引力的。
顧青在前臺小妹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廳。
“哥，我給你介紹，這是我朋友，簡小澄。小澄，這就是我哥——顧青。”程然相互介紹着彼此。
“你好。”
“你好。”
顧青與簡小澄淡淡問候。
眼前的男人，五官硬朗，眉眼深邃。他脣角淺淺抿着，自有一股精明威嚴的氣勢流瀉而出。
“既然你有事，那我先走了。”簡小澄雖然想留下來和顧青進一步接觸，然而她清楚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只要她與程然恢復往來，與眼前這個男人絕不僅僅是一面之緣的交情。
“沒關係，反正我和哥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這樣，我們一起吃飯，大家在飯桌上或許能聊得更舒服一些。”
程然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決定三人一起吃飯。
如今的簡小澄一定是陷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她特意過來找自己，那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將她拋開呢？況且與哥哥也就是談談糉子的事，沒什麼不可讓外人知道的。
“這樣？”簡小澄心頭暗喜，卻故做猶豫地看顧青，“不知大哥的意思？”
“多一個美女吃飯，這是令人高興的事，我完全不會有任何意見。”顧青其實是想和妹妹單獨吃飯，不過她都這麼說了，顧青又怎麼會當面掃妹妹的面子？
他說着客套話，“今晚這頓我請了，什麼貴吃什麼，就當多認識一個朋友。”
“我的大款哥哥，我知道一頓飯吃不垮你，不過你是不是也快點找個老婆幫你管理錢袋子？不然繼續這樣下去，你的錢多得沒人幫忙花，會發黴發臭全爛掉！”
“這不沒有合適的麼？只要有了，我一定帶你面前讓你過目。”
兄妹倆說得起勁，完全沒有發現一旁的簡小澄赤紅的雙眼裡漸漸燃起慾望的火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