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嘴裡並沒套出什麼，沈季珞微微失望，他繼續大口大口抽着香菸，程然鼻尖盡是嗆人的煙味。
程然直勾勾盯着他，沈季珞亦是眯起眸子。
兩人的視線就那樣隔空緊緊地絞在一起，彷彿都在打心理戰，要逼對方先露出口風。
氣氛正膠着的時候，程然包裡的手機響。
優美的音樂打破曼延在彼此之間的沉默和壓抑。
程然掏出手機來，來電是異地的一串電話號。程然這個時候沒心情接聽任何不熟悉的號碼打來的電話。她想也沒想直接掛斷。
就在她剛要開口和沈季珞來一場心平氣和的談話時，電話又響。
還是剛纔的號。
程然本來就很煩，這個電話卻一直響個不停，她頓時失控，接起電話就衝那頭的人吼，“你誰啊，有病吧！”
她沒辦法控制自己向對方宣泄她的情緒。
“然然~”熟悉的嗓音，幾分沙啞，幾分醇厚。
哥哥！
程然心口猶如被人猛地一擊，剛要開口，眼角餘光瞄到正暗暗觀察自己的男人。
程然穩住激越的心跳，銳利的目光倏地射向沈季珞。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頭被他伺機逮捕的獵物。稍有差池，就被會他捕獲。
而自己並非他的最終目標，他真正要抓的獵物，是這通電話對面的人。
“你打錯了！”程然沒有什麼遲疑地吼回去，直接掛斷。
生怕哥哥再打來，或者是哥哥不再用這部電話。程然站起身，她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充滿了憤怒瞪着沙發裡沉着強大如同黑豹的男人，聲音充滿冷硬，“沈季珞我警告你，如果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我想你是不會願意看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像是在挑釁，也像是一種宣戰。
沈季珞不置一語，直到程然已經離開，他依舊維持着僵硬的姿勢坐在沙發裡。冷銳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程然喝過的咖啡杯裡，尚還有半杯的褐色液體像是被人流下的深色的眼淚。
程然不顧旁人異樣的注目，她甚至是小跑坐進電梯。
覺得她的行爲不會被人監視，她這才撥通剛纔的電話。
嘟——嘟——
等候的片刻，程然覺得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然然~”
“哥~”謝天謝地，他終於接起來。而且他會打來電話，說明他還是安全的。
“這都怎麼回事啊？爲什麼沈季珞不放過你？”程然希望哥哥能告訴她真相。
然而顧青對程然做的事，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因爲這個世上除了沈季珞之外，還有他這個男人不希望程然受到傷害。如果程然知道那夜他曾經對她做出過那麼噁心，那麼變態的事，程然一定也恨不得殺死他！而且她該有多傷心啊。
從這一點上，沈季珞和顧青有同樣的堅持。
顧青打着馬虎眼，“他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對付我只是早晚的事。”
“哥，我絕不相信他會因爲之前的事打壓你，一定是你們最近
發生了什麼，對不對？”程然也不是那麼容易哄弄的。
“總之這是我和他兩個男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女人，不用管。”
“我能不管麼？現在我連你在哪裡，過得如何我都不知道！之前我甚至每個夜裡都睡不着，就怕你發生什麼不測。奶奶已經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說着說着，程然就激動了。想到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再見哥哥一面，她的心很疼，眼睛也禁不住閃動着淚花。
叮——，電梯門開。
程然用指尖抹去眼睛裡軟弱的淚水，她走出電梯，說話的語氣和她的步子一樣堅定有力，“哥，相信我，我不會讓最糟糕的事情發生。”
“然然，哥一直都相信你。但是你也答應哥哥，千萬不要衝動，更不要做過激的事。雖然我不喜歡沈季珞，但是我也不能否認，他是真的愛你。如果你因爲我們的事夾在中間受傷害，那對我和他來說，是雙輸的局面！”
“既然這樣，你們爲何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們鬧得水火不容而我卻置之不理麼？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程然搖着頭，她根本沒辦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事實真相被他們隱瞞，她只能看兩個最愛的男人鬥得你死我活而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叫她情何以堪？叫她的心怎麼能平靜？
“然然，哥哥知道你擔心我。但這次的事，已經不是你可以解決的。”
“那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程然實在受不了被他們瞞在鼓裡，於是她大膽地猜測，“是不是白潔被人侵犯的事，是你找人做的？”
“是！”顧青沒料到妹妹會突然問這個。不過既然她問到這上面來，顧青索性承認。如此一來，自己對妹妹做的事就不會被發現。
果然如此！程然震驚了，她之前是想過白潔的死與哥哥有關，但她還是不願意把哥哥想象成那一個陰狠歹毒的人。可現在哥哥親口承認，程然只覺得腦袋裡猶有嗡鳴，她好半天都呆呆地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要有些什麼反應？！
她是恨白潔，但從沒想到要讓白潔受那麼多男人的蹂躪，也沒想要她死。
哥哥，你這麼做，叫我如何在季珞面前替你求情？
事情真的到了一個不可挽回的局面，哥哥自己走進了死衚衕。程然好傷心，她不想哥哥受到任何傷害。但哥哥對白潔做的事，必定會受到沈季珞乃至整個沈家的追殺！
“哥……你不該那麼做，不該！”儘管哥哥在外人眼裡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可在程然心裡，他還是自己的哥哥。一直疼愛自己的哥哥。
是因爲想替自己出氣，想幫自己解決白潔這個麻煩，哥哥才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然然，事已至此，就算死，哥哥也沒什麼可遺憾。不過若有機會，哥哥還是想再見你一面。”
“哥，你別來！”現在沈季珞正四處派人尋查哥哥的下落，程然不想顧青暴露在危險之中，她慌忙阻止，“你聽我說，你先把自己照顧好，躲隱蔽一些，別讓任何人找到。等過些日子，事情
稍稍緩和下來，我們再聯繫。”
程然不希望哥哥犯險，而且她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只要哥哥好好保重，她會想辦法在沈季珞面前替哥哥求情。
“對了，你現在所在的地方，你認爲安全嗎？”程然問。
如果哥哥能夠平安，就算一輩子不見面她也願意。
“應該可以。”
那日被揍之後，顧青也立即想到沈季珞會痛下殺手。於是他忍痛連夜逃走，甚至連家也沒有回。
顧青在外地居了一幢民居，戶主是個喪偶的中年婦女，女兒在外地讀書，很少回家。那婦女也是個老實人，沒找顧青要身份證件。顧青謊稱自己是作家，終日有臺電腦就可以養活自己，婦女不疑有它。顧青除了給婦女房租外，還額外給了生活費，順便就在婦女家搭夥了。
所以顧青的身份信息不會暴露，他也不會經常在有天眼的地方出沒，眼下他的行蹤還不至於被沈季珞的人追查到。
“那就好！”聽他所在位置安全，程然放心下來，其實她是想問哥哥在哪裡？
然而想想，還是作罷。
沈季珞根本就是隻狐狸，老奸巨猾。說不定他會派人監視自己從而順藤摸瓜去逮哥哥。所以，哥哥的行蹤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以後和你聯繫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嗎？”程然問。
“可以。”
“好。”終於可以和哥哥保持聯繫了，程然一直陰鬱的心情就像天空放了睛。
不過她是不會常聯繫哥哥的，萬一沈季珞在她電話上動了手腳就麻煩了。
程然有很多話想和哥哥說，但爲了哥哥的安全，她還是結束了通話。就像她擔心的那樣，說不準沈季珞會在她身上安裝什麼高科技手段來追蹤哥哥。所以一切還是小心爲妙。
終於知道哥哥安全了，這些天來一直壓在程然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然而想到哥哥對白潔做過的那些事，程然的心裡還是像被人深深的插入一把劍！
是哥哥逼死了白潔，一個好好的人，以跳樓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她如花的生命。
而且哥哥這麼做，全是爲了自己！
所以說起來，是自己害死了白潔。
想想白潔的死帶給沈季珞的心裡陰影，程然就頭痛得要命。
這一次，怕是無論她說什麼，沈季珞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怎麼辦？
程然一個人傻傻地站在路基上，目光呆滯看着陌生人的笑臉從面前流曳而過，很迷茫，很無助……
辦公室內
正如程然所言，沈季珞是何等精明睿智的男人？
雖然程然並沒明確說什麼出來，但她的字裡行間還是留下諸多蛛絲馬跡。這也給了沈季珞一個追查的方向。
之前他就想過與白潔有仇的人會有哪些？
程然是第一人。
然而她不會幹這種事。那麼誰會幫她幹？——顧青！
沈季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事情水落石出的機會。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