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珞對女兒溫柔地笑，身子靠過去，輕輕摟女兒擁入懷內。
“爸爸，爲什麼這些天你都不回家？”悠然小手揪着爸爸的衣服下襬，擡起一張白玉般的臉蛋，問。
沈季珞望着女兒一雙乾淨動人的眼睛，心頭苦澀。
“爸爸要工作，少了陪伴悠然的時間，爸爸向你道歉。”
“那麼現在呢？爸爸不用工作了嗎？”天真的悠然擔心自己受傷了，這樣會影響爸爸。
女兒的大眼睛含了一絲期盼看着自己，沈季珞清楚，女兒最大的願望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而非聚少離多。
他說，“對爸爸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們。如果你們不開心，工作再出色也沒意思。”
努力工作背後最重要的目的不就是讓家人過上更舒心的日子麼？如果家人過得不開心，工作帶來再大的成就也沒意義。
悠然好開心自己在爸爸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存在，小公主笑了。不過她又說，“爸爸，那媽媽什麼時候過來陪悠然？悠然想媽媽……”
“媽媽過幾天來，這些天由爸爸照顧你。”沈季珞想給程然一個教訓。
悠然很疑惑，她問，“爲什麼爸爸媽媽不可以同時陪在悠然身邊？你們是怎麼了？老是一個出現的時候，另一個就失蹤。爸爸，我們家是不是出問題了？”
悠然直接問。
沈季珞否認，“沒有。”
悠然纔不信，“你和媽媽好久沒待一起了！我聽幼兒園的小朋友說過，爸爸媽媽不待一起就是離婚了。你們離婚了嗎？”
“別胡說！”沈季珞叫女兒住嘴，他說，“你要相信，爸爸很愛你們，也愛媽媽。我們這個家是不會分的！”
就算不住在一起，他的心還是屬於這個家。
爸爸是悠然的神，他說什麼，悠然是不會不信的。
得到爸爸的保證，悠然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她笑笑，嘴裡嘀咕道，“我就說嘛，爸爸這麼愛媽媽的，怎麼捨得離開媽媽……”
“這個年紀就談情說愛，不害臊？”沈季珞故意說話打趣女兒。
或許是和爸爸聊了幾句，悠然的力氣恢復了些。
她咯咯咯笑着往爸爸更深的懷抱鑽，小臉仰起來看爸爸，漂亮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兒，人小鬼大的說，“早晚都會談的啊，早一些總比晚一些好。”
真不知道現在的小朋友怎麼這麼早熟！沈季珞在心底感嘆的時候，修長的雙臂也將女兒摟得更緊了一些。
慕恩站在門口，看見父女倆在牀前擁抱。
他沒有走進去，退了出來，背靠着堅硬的牆，視線落在腳下的米色地磚上，默默出神。
爸爸把自己接走，又將悠然轉來這傢俬人醫院。看樣子是想要他們與媽媽斷決往來。爸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因爲悠然受傷，爸爸覺得媽媽沒有撫養她們的資格，所以要把他們從媽媽身邊搶走？
可如此一來，媽媽不會更恨他麼？
晚些時候，慕恩接到程然打來的電話。
“你們在哪裡
？”程然還是一心想知道兒女的下落。
慕恩想了想，覺得他的話雖然對媽媽來說有些過分，但他還是說，“媽媽，我認爲最近一段時間，就讓我們和爸爸待在一起吧。”
“爲什麼？”程然聲音透着恐懼。
連兒子都這麼說，程然很怕這是他們自己的意思，不要媽媽，要爸爸。
“媽媽，悠然傷了，爸爸心裡不好受。不管如何，這裡面有我的責任，也有媽媽你的。現在爸爸生氣也是正常的。在這個時候你如果再和爸爸來硬的，爸爸絕對不會手軟。我認爲還是過些日子，等悠然傷好了，爸爸氣消了，那個時候你們再坐下來談一談會比較好。不然的話，爸爸真把我們奪回去，你又該怎麼辦呢？”
慕恩理性地分析眼前局勢，他希望媽媽不要再逞強。凡事識時務一些！
兒子的話像一盆冷水將程然腦子裡的昏熱悉數澆滅。
沈季珞把孩子帶走，不外乎是認爲自己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
所以在自己沒有明確拿出實際行動之前，他不會再把孩子還回來了！
“媽媽，你在聽嗎？”
許是久久沒有聽到程然的聲音，慕恩喚了一聲。
“嗯，媽媽在。”程然努力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孩子的撫養權，她必須拿到手。
慕恩又說，“妹妹的傷沒有大礙，媽媽放心。不過媽媽你也要努把力，必須做出些什麼好讓爸爸知道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們，這樣的話，你才能儘快見到我們。”
“慕恩，所有道理媽媽都懂。放心，這些天媽媽會好好考慮接下來怎麼做？你和妹妹要乖，要想媽媽。”
千萬不要不見媽媽就把媽媽棄之不理了！那麼的話，我的心會碎成渣。
程然在心底無聲吶喊，她不希望兒女離她越來越遠。
他們已經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程然不想在感情上也越來越疏遠！
慕恩聽着媽媽說這樣的話，就覺得媽媽好可憐。她明明那麼愛着他們，用生命在愛，卻一次一次被無情的現實打入地獄。
其實她根本不是自己的親媽媽，她犯不着爲他們付出這麼多，包括她的愛！但即使她明知道她與他們沒有最親密的血緣關係，卻還是不顧一切地想從爸爸手裡爭搶他們的撫養權。若不是真心愛着他們，若不是真心拿他們當自己的寶貝，她又何必呢？一個懷孕的女人再拖兩個小孩子，其中的苦和累可想而知。
“媽媽，我說過，只要你願意做我媽媽，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孩子。這句話永遠不變！所以，孩子怎麼可能不想媽媽呢？我和妹妹等你來接我們走。不過……”
說到一半，慕恩頓了頓，還是小小聲說，“我最希望的還是我們一家幾口一起生活。”
然而慕恩知道，這已經成爲一個遙遠的夢了。爸爸身上揹負的，可是舅舅的命啊~
兒子的話像一顆子彈深深嵌入心臟。一下子就疼得程然就連神經末端都在瑟縮。
“慕恩，乖乖聽話，媽媽後面再給你打電話。”程
然不敢和兒子繼續說下去，她怕多說一句就會心軟，會背叛哥哥。
她的心狠狠抽痛着，掛斷電話。
慕恩聽着電話裡傳出的斷線聲，心裡很不是滋味。
餐廳內
程然放下電話，她單手撫額，疲憊不堪。賈佳拍拍她肩頭，給她打氣。
簡小澄猶豫片刻，說，“然，我看最近一段時間，你還是把工作暫停一個段落。安心照顧孩子吧~”
那個男人的意思，簡小澄懂。
賈佳聽簡小澄這麼說，也跟着附和，“我覺得這個提議好！反正試吃大會已經過去，接下來也沒什麼重要節慶，工作不會那麼忙了！”
他們這個行業，就是節慶上會操心一些，平時候倒也不會特別忙碌。
“不行！”程然果斷回絕兩人的好意，她有自己的想法。
“接下來訂單會有很多，我若不跟緊一點，怕下面那些人弄不好。”程然希望做事是有頭有尾，而不是半途而廢。
由於程然主要管理品牌運營這一塊，而賈佳主要是工廠業務。所以兩人按分工不同，接下來的工作更多的是壓在程然身上。
簡小澄知道那個男人走出這一步其實是逼程然放下手頭的活兒，不由得再勸道，“然，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步，你真的應該想想究竟工作和孩子，你到底要怎麼選了？我知道你是想把事業搞好，但你更是一個母親啊！之前你和沈總在一起，你老闆和母親的角色都可以扮演好，那是因爲家裡不是你一個人在擔待。但現在不同！現在你和沈總分開，你一人飾兩角，以前花一倍的精力可以照顧好孩子，現在你要花兩倍，甚至是數倍纔可以勉強完成你希望做好的角色。我想這些天你也體會到了家裡沒有沈總，你一個人有多麼手忙腳亂。所以你真的好好考慮一下，如何取捨！”
程然看着簡小澄，認真思考她的話。
的確，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
最開始的時候，她對工作渾然忘我。那個時候沈季珞很不滿意，揚言要弄垮她的公司，好讓她迴歸家庭。後來她反省，認識到自己的失責，逐漸才放權下去，把更多精力轉到家庭上。
但正如簡小澄所說，如今她和沈季珞離婚，這才認識到之前她曾以爲的“更多精力轉到家庭上”，其實也就是僅僅接送孩子上下學，稍微花更多時間陪伴她們，僅此而已。
如今一個單身母親帶兩個孩子，還妄想用從前那種生活方式應付眼下的局面，根本是癡人說夢。
“然，小澄的話我也贊同！你要相信，辦法總比問題多。公司的事今天處理不了就明天來。你不試着放權下去，又怎麼知道那些人不行？況且我還在公司坐鎮呢，就算少了你，我也可以把大家監督好！我看小澄對業務也越來越熟練，乾脆把她提起來，讓她替咱們分憂得了！”賈佳一直以來都在觀察簡小澄。
一來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洗心革面，二來也在看她的學習和工作能力。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她發現簡小澄和從前比真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像從前那樣眼高手低，心胸狹窄，人變得平和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