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目光清澈看他，搖頭，“這件事，他們並非給我任何好處。”
“那麼你何苦非弄得我身敗名裂？”鄭元生很清楚這件事宣揚出去，他必將聲名狼藉。
“我說過，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你退選，之前的一切不會再有其它人知道！”程倩的態度也很堅決，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叫他當選總統。
只要他不當選總統，小然就不用在牢裡吃苦受罪。
鄭元生生平最恨被人威脅，而此刻這個女人正在做着他最不能容忍的事。偏偏他還拿這個女人沒辦法，因爲她手裡握着的東西就像毒蛇狠狠勒着他的脖子，他毫無還架之力！
鄭元生極快梳理了一遍眼下的情況，他問，“那麼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還有誰？”
程倩的目光透過擋風玻璃，望着車外身姿頎長的男人。
“就他一人？”鄭元生問。
程倩點頭。
“事關重大，我要回去想想。”向來大風大浪過來的鄭元生也被這措手不及的消息震懵了。
不過——
“孩子的事，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
“我不希望孩子知道你就是他們的父親，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提供樣品供你去做親子鑑定！”
她說話的時候很鎮定，眼神也沒有飄忽不定，鄭元生是個精明通透的人，這些年的摸爬滾打足以叫他從一個人的面部表情洞察他的內心。而此刻，程倩所展現出來的神色，令他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這個隱瞞了二十九年的真相對鄭元生來說實在難以接受，他推門下車。
沈季珞聽見聲音，眼神看去。
鄭元生站在車門前，兩個男人遙遙想望，眼神隔空交匯，都在暗暗比拼，透着一股子狠勁。
須臾，鄭元生收回目光。即使他正面臨着人生航行中最沉重的一次觸礁，他依舊虎步龍行，以帝王之姿坐進司機爲他拉開的後座內。
人走，程倩也從車內下來。
“如何？”沈季珞看着走到跟前的人，問。
程倩聞到，空氣裡染着濃郁的菸草味。程倩被嗆人的氣味薰得咳了幾下。
沈季珞垂眸，短短時間地上已經散落了四個菸蒂。
程倩脣前握拳輕咳幾聲之後，緩過那口氣，才道，“他說要回去考慮一下。”
沈季珞眸光微暗，這麼大的事，他自然是要回去考慮。而且另一邊，他也是在想應對之策吧！不過事情的發展依舊在他們掌握之內，節奏也由他們把控，沈季珞相信縱然鄭元生有萬般本事，這次也難逃他掌心！
兩人依舊是一前一後回家。
沈季珞剛走近，程然就聞到濃郁的菸草味。
她揉了揉鼻尖，問，“你抽了多少？是打算把肺薰黑麼？”
她一說這話，弄得沈季珞那雙想伸出來擁抱她的手都僵僵地縮了回去。他微微側過臉，在鼻尖在肩頭的位置，輕嗅，“味道是有些濃，不過你不是喜歡麼？”
“我喜歡什麼了！”
“男人味。”
“去！”程倩小手在鼻
端扇了扇，說，“你先去洗個澡吧~”
“好。”沈季珞絕對是妻奴。老婆說的話、做的事，就算錯，在他這裡也是對。更何況老婆這次還沒錯？
渾身染着煙味，怎麼可以叫馳予吸三手煙呢？！
直到他走進臥室，程倩這才說，“近來季珞心情也煩，對他你就別再有太多要求了。”
“我也清楚近來很多事讓他焦頭爛額，但我不希望他用抽菸這種方式來紓解心頭的煩悶，那樣對他身體不好。”程然也不是挑老公的毛病，單純只是不想他傷害自己的身體。
程倩點頭，又說，“之前我從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愛情，我覺得那都是兩個衝動的男女爲了性而找的最冠冕堂皇的說辭。但自從看見季珞和你之後，我信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她提到這裡，程然禁不住問，“難道姑姑你和你先生走到一起不是因爲愛？”
程然只知道姑父已逝，但更多的便沒有打聽。因爲她不想引起姑姑傷感。
程倩自嘲一笑，“那個時候就覺得他合適，於是結婚。其它也沒多想！”
被人迷姦生下兒女隻身一人遠赴他鄉，那個時候的自己正自卑，只要有人肯娶，她就該感激涕零了，哪裡還由得她挑？
這也算姑姑的傷心事，程然沒有深問下去，她給姑姑打氣，說，“姑姑還年輕，模樣又這麼漂亮，只要你願意的話，四海八荒的男人會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所以姑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這次我幫你好好挑一個！”
“把我說得跟小姑娘似的~”程倩覺得好笑，“好，等我有喜歡的，一定帶你面前讓你幫我參考！”
“放心，看男人這方面我最拿手。就算他不說話，光看他眼神我也知道他心底想着什麼！”
“所以你這隻小狐狸才摸清了季珞的心思把他吃得死死的！”
“他好吃呀，不吃多可惜~”嫣紅舌尖溜出來在脣邊舔了舔，此刻的程然像個食髓知味的小妖精。
程倩笑，食指衝她的頭點了點，“你呀你呀……”
燈光下的程然笑得狡黠，快30歲的人還水靈得跟個小丫頭。程倩看着漂亮的女兒，心頭泛開柔柔的漣漪。如果餘生都有女兒作陪，該有多好！
……
很快，鄭元生的電話過來。他要求做鑑定。
這麼大的事，他一定要白紙黑字看得明明白白才作數！
由沈季珞出面，雙方做完鑑定。當看到報告那一刻，不由鄭元生不信。
此刻，兩人還坐在之前的包間內
“鄭老，你的意思？”事已至此，沈季珞要鄭元生立即拿出個態度來。他單手執着溫熱的玻璃杯，指腹在光潔的杯壁上輕輕摩挲，目光深邃有神。
鄭元生身姿異常緊繃地坐在位上，冷硬的面部線條勾勒出不甘，憎恨，以及——無奈。
“程然是我女兒？”他沒有立即給出他的答案，只先打聽他和程然的關係。
沈季珞也想得到，在知道自己在外有私生女後，對面的男人一定也會派他的心腹調查此事。程
然與程倩居住在一起，自然首先就被對面的人想到這麼一層關係。
事已至此，沈季珞倒也不覺得有何可隱瞞，不過他卻很側面地說，“如果鄭老想認親，我可以當中間人。不過我想鄭老並不希望這樣，是吧？”
讓鄭元生知道程然這個女兒存在，對程然來說並無壞處。雖然他對程然毫無父女之情，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仇恨的。但不管如何兩人也有血緣關係，往後他應該不會再因爲從前的事而故意爲難程然。不過可不能讓程然知道有他這個爹存在！
而沈季珞篤定，鄭元生也是不願意認親的。
聽到沈季珞這樣一個不算回答的肯定回答，鄭元生只得苦笑，“這個世界還真小！沒想到我視之爲肅清對象的人竟然是我親生女兒。”
“所以鄭老現在如何決定？”沈季珞掌握着話題的主動權，他要鄭元生給個痛快話。
他語氣不凌厲，卻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鄭元生看他，脣角微抿，冷哼，“我還有選擇的餘地？”
若他繼續參選，多年前的事被曝光，私生子這一出是活生生的證據。到時他在民衆眼裡的正面形象轟然倒塌，之前的支持者必定紛紛倒戈，他根本沒辦法站上總統位。而且他也不希望家人知道這事，他想維持一家人現在有平靜安寧。
他的回答算是令沈季珞如願！
接下來爺爺那邊，也可以給個滿意的交待了。
並不算愉快的見面，說完正事，各自離開。
沈季珞驅車回老宅。
沈老爺聽完他的話，雙眼瞪大，露出難得驚詫的表情，“他當真願意退出？”
“最遲明天早上，他退出競選的消息就會公佈出來。”沈季珞說得很肯定。
“好，好！”沈老爺拂着花白的鬍鬚，搖頭晃腦，春風得意。不過片刻後，沈老爺臉上的笑意又絲絲收斂，他看向沈季珞的目光，再度撩起寒光。
“若他就這麼退出，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他對我的欺騙以及侮辱，絕不可輕饒了他！”老爺子還忘不掉被鄭元生擺了一道的事。
“眼下咱們最重要的事就競選總統，若這個時候把他逼急，對我們不利。我看其餘先緩緩，把正事定下來再說！”沈季珞只說找到當年的女人，並查出她替鄭元生生下孩子。而他隻字未提程然。
沈老爺聽完沈季珞的話，想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兒。
“也罷，就讓他再苟延殘喘一些時日。今日辱我之仇，來日叫他十倍償還！”沈老爺微微眯眼，說出的話透着一股子陰狠。從來他就不是善茬，鄭元生想陰他，絕不能容忍！！
沈季珞從爺爺肅穆的神情中看到一絲殘忍的嗜血痕跡。他眼瞼微垂，不再作聲。
次日，鄭元生主動棄選的消息猶如一枚重磅炸彈，炸得A國民衆譁然一片。
鄭元生身後的擁護者們愕然不已，國民黨派系的人士個個捶胸頓足。這下最開心的莫過於民主黨，鄭元生退出，他們的候選者支持的呼聲一路飆升。
鄭元生對外宣稱身體欠佳，恐難勝任總統大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