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上一張光碟泛着光,陳碧蘭走過去撿起來:“這是什麼?”
“應該是沈微敏包裡掉出來的,打電話讓她來拿走吧!”楊雪有些焉焉的說。滿腔熱情回到a市,單身前往婚禮現場,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現在只剩下疲倦和滿身風霜。她抱了個抱枕蜷進沙發裡,只想好好的休息。
禮堂上那一襲潔白的婚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爺爺說得對,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近十年心止如水的生活,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泛起了漣漪。
駱北辰,我還愛着你。你,還愛我嗎?
碟片是一個字也沒有,應該是自已刻制的。不過沈微敏拎的是普拉達的包啊,不可能破個縫掉出這東西來吧?秀眉擰了擰,陳碧蘭忽然兩眼放光:“我知道沈微敏和沈修晴的關係並不好,所以這張碟片……也許會有驚喜哦!”
說着她就把碟片放進影碟機裡,液體屏上很快就出現了圖案,以及*的吟哦聲!暗夜的微光下,竟然是一男一女在作-愛的碟片!
陳碧蘭和楊雪面面相覷,都臉紅脖子漲。沒想到這沈微敏如此開放,隨身的包裡也帶着x片。
“無聊,關了吧!”楊雪別過臉去,自從十一年前被強=暴以後,她就在法國過着修女般的生活,從心靈到身體都遠離這些人間情事。乍一見,就像給和尚的碗裡夾了塊肉,讓她渾身不自在。
“楊雪你看!這個人……”陳碧蘭忽然興奮的大叫一聲站起來指着電視上的那個女人,“這……你看像不像沈修晴?”
“什麼?”楊雪大吃一驚,再度把目光凝聚在電視上,畫面已經定格,男人身上都打了馬賽克,只有那張臉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那房間沒有開燈,什麼都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只有她的臉那樣清楚,就好像是一個故意的特寫!
特寫?陳碧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跳漏了半拍,緩緩的回頭看向門口,一個想法在心裡成形——沈微敏是故意把碟片在這裡的!
沈修晴,你的敵人還真多!她不動聲色的彎了彎脣角,如果讓駱北辰看到這張碟片,會是什麼反應?她真是太期待了,這場遊戲越來越有趣了!
“仔細看看真的很像是她,不過那個時候她看起來有點兒幼稚,那種氣質不是臉上的濃妝可以掩蓋的。不過她一直在哭,難道……”楊雪臉色大變,塵封在心頭的,那些不堪的回憶又開始慢慢復甦,尖銳的刺激着她的心臟。她忽的捂着頭尖叫起來,“啊啊——”
淒厲的尖叫刺破人的耳膜,陳碧蘭被她嚇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撲上來抱住她:“雪姐姐,你怎麼了?雪姐姐……”
“碧蘭,我好怕……”大滴大滴的淚滑下柔嫩的臉龐,楊雪惶恐不安的縮到陳碧蘭懷裡。
“雪姐姐,我在這裡,不用怕。”陳碧蘭柔聲哄着,“你看,這裡是酒店,是駱北辰爲你開的酒店!”
楊雪擡起頭環視着四周的環境,慢慢平靜下來。是啊,已經十一年了,那些惡夢都過去了!
“沈修晴好像也被人……”楊雪脖子一硬,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她整個人還在哆嗦着,忽然有種和沈修晴惺惺相惜的感覺。
“別怕別怕,我關了就是。”陳碧蘭趕緊把碟片退出來,塞進自己包裡,眼中飛快的劃過一絲怨毒,計上心頭。
楊雪這才鬆了口氣,緊緊抱着抱枕,看着漆黑的電視屏幕沉默了下去。
“好了雪姐姐,你也累了,休息吧!今晚我陪着你。”
“恩。”
半夜的時候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聲音不絕於耳,駱北辰睡眠本就淺,一下雨他就醒了,冷風從洞開的窗戶刮進來,揚起紗簾,隨着風兒一蕩一回,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拉扯着。
他下*去關窗戶,目光往旁一掃,沙發上沈修晴蜷成一團身上的薄被一半垂到了地上,只蓋住一半。露面被子外的手臂上冒起了雞皮疙瘩,翠綠的鐲子散發着幽幽的光澤。
昨晚她死活不肯睡*,一個人跑到沙發上去睡,而且是穿着衣服睡!她拒絕和他說話,也拒絕他的任何接觸。
她在生氣!但不管她怎麼生氣,他都要把她禁錮。這是他在見到她和顧淮澈在一起時惟一的念頭。
駱北辰走過去,替她掩了掩被子,睡夢之中她似乎很不安穩,一雙好看的眉蹙在一起,眼皮還有些腫。指尖拂過她的皮膚,涼涼的。
他怔了怔,凝視着她的睡顏,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許久。他輕輕的動了動脣角:“沈修晴,對不起……”
“嘩啦嘩啦——”
雨越下越大,風也大了起來,吹得窗子咯吱咯吱的響,他嘆口氣向陽臺走去,順手把臥室與陽臺的隔斷拉上。
冰涼的雨絲隨風落在皮膚上,涼涼的舒服極了。雪兒回來了,他卻娶了沈修晴。雪兒是無辜的,沈修晴又何嘗不是?事情怎麼會變得這樣複雜?他懊惱的揉揉太陽穴,從桌上拿起一根菸來點燃,就着風雨慢慢的抽。
身後沙發上,沈修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隔着落地窗看着陽臺上那抹明明滅滅的煙火,她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剛纔說什麼?
“沈修晴,對不起……”
所有的人怨恨都被他的一句對不起給融化了。她很同情楊雪的遭遇,對楊雪的痛有刻骨銘心的理解。可是駱北辰,我已經愛上了你,我們還有笑笑……駱北辰,我們要怎麼辦纔好?
許久,駱北辰把剩下的半截菸頭扔進雨裡,關上窗戶轉過身。沈修晴急忙又閉上了眼睛,保持着沉睡的模樣。駱北辰卻沒有再看她,而是披衣出了門。
他是去找楊雪吧?沈修晴失落的想着,緩緩坐起來,身上的薄被滑了下去,她在黑夜裡睜大了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同樣睡不着的還有酒店裡的顧淮澈,他只穿了一條褲子光裸着上身站在陽臺上迎接風雨。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腹肌,無一不在彰顯着他健美的身材。可惜完美的身上有幾道白色的疤痕,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卻一直沒有消散。
冰冷的雨絲淋在身上,涼意便順着毛孔鑽了進去,一直涼到骨子裡。
“小維,下雨了。你怎麼不睡覺跑這兒來了?”
耳邊似乎又響起稚嫩的童音,他匆忙回頭,身後是冰冷的房間什麼也沒有。他失望的垂下眼瞼,十八年了,每一次受了傷他都會去淋雨。因爲只要在雨中閉上眼睛,他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多希望能像小時候,只要一回頭總能看到她圓乎乎的小臉。
“微微,找到你,保護你……是我活到今天的動力……”
酸澀的呢喃吹散在風雨中。
除了風雨聲,沒有一絲迴應。微微已經不記得他了……
不知何時,西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客廳裡:“少主。”
“查到了什麼?”眸光一變,顧淮澈依舊站在風雨下,冷聲問。
“微微小姐六歲的時候被生母莫語柔接走,送回沈家。隨後不到一年,莫語柔病死,微微小姐更名沈修晴成了沈二小姐。不過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私生女。”
他眯了眯眼,微微放心,能認祖歸宗至少比在外流浪好。他再問:“她果真是沈家的……那她的孩子又是誰的?”
“這就查不到了。”西德說,“微微小姐的資料好像被人修改過,資料上只記載着她五年前前往美國學習攝影,那個孩子也是在美國生的,可以肯定是她並沒有過婚姻史。其他的暫時還沒有查到。”
“繼續查!”
“是。不過少主,我們該回去了。”
“我要帶微微走。”冰冷的聲音堅定有力,不給人絲毫置疑的餘地。
“不主,暫時還不行。”西德搖搖頭,“你知道駱夫人是誰嗎?”
“你好像很怕她。”顧淮澈轉過身來,背靠着欄杆,雨水打溼了身子也不自覺。
西德嘆口氣,說:“不是怕,是敬重。”
“爲什麼?”顧淮澈不解的皺起眉,西德在暗幫有很高的地位,除了老頭子和他,對任何人都不假顏色,這樣敬重駱夫人很奇怪。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西德緩緩的說出真相:“因爲她是法拉夫人的親侄女。”
顧淮澈怔了一怔:“法拉夫人?”
“沒錯。”西德點點頭走上前來,“所以少主,我們不可能帶走微微小姐。”
“西德,你該知道微微對我的意義!”顧淮澈驀的拔高音量,眼中涌動着駭人的憤怒,十指緊縮,發出輕微的咯咯聲,“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走!”
“少主,關鍵是她現在不跟你走。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
顧淮澈臉色大變,心上像被人砍了一刀,鮮血淋漓的疼。
“老頭子今天下午警告過我,讓我們儘快回去。而且,他勒令我們不能插手駱家的家務事。”
“老頭子……”顧淮澈的眼中閃過一抹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