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喂她
冷默揚拿起調羹舀了一勺粥,湊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大嘴巴:“啊——”
“這個……”晴雨把頭向後仰,身子貼在牀背上,蹙起秀氣的眉毛,伸出沒有扎針的那隻手指了指保溫壺,問道:“我可以自己吃嗎?”
一向習慣獨立的她還真不習慣被人伺候。
“吃了這口。”冷默揚執着的不肯放下,把調羹湊近她蒼白的脣。
“好……”晴雨張開嘴巴,含住了調羹,把米粥帶進了嘴巴,她習慣緊緊咬住調羹,非得冷默揚從她嘴裡拔出調羹才行。
“好了。”冷默揚的眼角染上笑意,把保溫壺放在牀邊的櫃子上:“你自己吃。”
均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晴雨扭過頭,保溫壺開着蓋子,白氣不停地向外冒,白色的壺壁上有一朵黃白相間的水仙花,高潔淡雅。
“水仙……”薄薄的脣輕輕吐出兩個字。
冷默揚走出病房,拿出手機撥下一串號碼。
英國,南部古鎮科切斯特,灰暗的天空下着濛濛細雨。
自十月份之後,英國的天不是颳風便是雨雪,帶傘與不帶傘根本沒有區別,使人的心情一度壓抑。
烤星巴克裡,正在對着電腦的周寒越被一陣手機的震動拉回了現實,翻開手機蓋,一口流利的英語:“LLO。”
“寒越,這次你非回來不可了。”冷默揚看着臺北還很晴朗的天空,一道白色的飛機線越來越明顯,橫亙在碧空上,因爲孤單而漸漸膨脹。
“難道是阿姨又出什麼事情了?”周寒越的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在筆記本的鍵盤上敲敲打打,回覆一封-L。
“不是阿姨,是我女人。”
又一架飛機飛過,兩道白色的線條相交,漸漸融合變爲一體。
“你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有女人了?”電話那頭溫潤的男人忍俊不禁,倒也萌生了好奇心想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收住了這個高手的心。
“……”
冷默揚沒有回答,周寒越知道情況不妙於是岔開話題連忙問道:“什麼病?”
“我要你回來給她磨皮。”冷默揚開口道。
“磨皮?揚,我是骨科兼神經科醫生,不是整容醫生。”周寒越靠在椅背上,好笑地調侃道。
“明天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我要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到,我在臺北醫院。”冷默揚說完,立刻掛了電話,不給他半點反駁的機會。
周寒越無語地看着黑下來的手機屏幕,收了電腦回到自己的公寓,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就搭計程車去了最近的機場。
病房裡,晴雨看着牆上帶日曆的始終發呆,這次恐怕真的不能回去陪阿婆過生日了。她這副樣子一定會叫她擔心的。
“薛雪,麻煩你明天幫我給阿婆過個生日好嗎?我可能回不去了。”晴雨給薛雪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過去沒過多久她就爽快地回覆:好,記住我的禮物哦!
晴雨放下手機,看着窗外的陽光發呆,她最近怎麼總是進醫院,是不是和醫院結下了什麼樑子?不禁苦笑,手不由自主又摸上了額頭,耳邊縈繞着冷默揚的那句:“可能會留疤。”心正在一寸一寸地下垂。
晴雨的額頭上一共縫了三針,所幸凌薇的鞋跟沒有在扎入皮中的同時向四周拉伸,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凌薇和季語嫣到底去了哪裡她不知道,住院的這段時間季昊然一次也沒有來過醫院。反倒是冷默揚天天到醫院報到,像是故意討好逗她開心一般的,時不時問她看不看電視,玩不玩遊戲機。
“總裁,其實你沒必要覺得愧疚。”在冷默揚今天第三次給她念報紙之後,晴雨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冷默揚放下手中密密麻麻印着繁體字的報紙,看着她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沒有覺得愧疚。”
晴雨轉過身,吶吶道:“那你爲什麼……”
“張晴雨。”冷默揚忽然叫住了她。
“什麼?”晴雨仍舊不看他,其實是不敢看他。
誰知冷默揚大手一揚,抓住她的雙肩力道適度地迫使她轉過身來同他對視。
“我再問你一次。”冷默揚盯着她的眼睛,漠漠說道:“做我的女人,我可以幫你照顧你的親人,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房子車子還是錢。唯一不行的,只有婚姻。”
除了最後一句,真的,晴雨還真的聽得聽感動的。
可是當最後一句從他嘴裡冒出來的時候,她覺得他前面說的話有多麼的滑稽可笑,而她居然也就傻傻地被他感動了。
“不要。”晴雨揮開他的雙手,淡淡地拒絕:“我不要,我不要房子車子或是錢,也不用你照顧我的家人,我張晴雨不屑做別人的情人。”
或許他開的條件很誘人,衣食無憂,高牀軟枕,一般女人聽了都會心動。冷默揚只要勾勾手指,多少女人投懷送抱等着他選,何苦在糾纏她。
“張晴雨。”冷默揚暗下了臉色,陰鬱地念着她的名字。“你再說一遍。”
似乎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會有種把命壓在了腳底下的感覺,膽子也跟着變大了起來,只見晴雨撇撇嘴,扭過頭:“我不想說。”
“很好。”冷默揚漠漠地說完,起身摔門而走。
‘嘭’劇烈的響聲把病房門上的玻璃地震響,發出瑟瑟的聲音,晴雨看着他的黑色身影在窗戶上一閃而過,速度之快到她可以猜到他此刻的心情該是有多抓狂。
空氣中還留着他身上那股惑人的古龍水香水味。
嘴角因爲戲謔而揚起的笑容漸漸垮了,變得苦澀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