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旅店走了不久,被前邊的人疙瘩擋住去路,燕凡只得下車前去觀看。
“你回車上去吧,我下去看看,是哪裡的王八崽子敢在這裡擋住大爺的路,是活膩了!”與燕凡並肩坐着的那位滿臉橫肉的小混混跳下駕駛棚,似有萬夫不敵之勇。
燕凡彷彿貪顧分開人羣往裡走而沒聽見似的,很快到了圈裡。
圈裡,一位衣不蔽體的老年婦人,旁邊一位看上去只有五歲,身上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小女孩,並齊朝南跪着,這一老一少,只要有人捐款,無多少都磕一頭,實情讓人看了不忍和心酸,小女孩雙膝跪在一塊紙殼上,紙殼上寫着:各位伯伯叔叔伯母嬸嬸們,在跪的長者是農婦吳倩霓,今年七十六歲,患有嚴重的頸椎、腰椎疾病,生活勉強能夠自理,小者,孫女孫蓉,四歲半多點,家裡還有吳倩霓的兒子,孫倩的父親孫棟縣,癱瘓在牀,且有重症心梗每天三時用藥,家裡債臺高築,再也沒人敢借錢給這個家庭,生活已難以維持,跪求路過的父老鄉親們,您樂善好施,伸出貴手,幫幫這個行將滅亡的家庭,不奢望還債,只求醫藥費和一家三口餓不死,謝謝。
這場景與燕凡演唱形成巨大反差,有好心人最多捐五元,但很稀少,主要是一元、五角、一角的,還是以一角爲主體,估摸紙箱裡的錢過不了十元,人疙瘩裡的人捐款者不到十分之一。
燕凡走過來,單膝蹲下:“這位嫂子,家裡欠了多少外債,可以告訴我嗎?”
吳倩霓抹一把淚說道:“這位兄弟,不說也罷,說出來怪嚇人的,看俺可憐,您就施捨個塊兒八角的,手頭緊,您還是先顧自己吧,都不容易。”
“大嫂,我沒惡意,可以告訴我的。”燕凡拍了拍孫蓉的手,並建議這一老一少坐下休息一會兒。
“這位兄弟,謝謝您的好意,您忙去吧,您這一來,耽擱了俺的事,您還是走吧。”老婦人近乎於哀求。
“那你相信我,告訴我到底欠了多少外債,說不定我會奉獻錦薄之力呢,沒什麼嚇人的。”在燕凡想來,最多也不過三、四萬饑荒。”
“接近一萬元,確實想都不敢想,我可憐的孫女,找這麼個窮家下生,你命苦啊。”奶奶抱着孫女,號淘大哭起來。
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孫女輕輕用小手給奶奶擦着淚說道:“奶奶不愁,等我長大,能掙錢了就好了,我會買許多許多的糉子給奶奶和爸爸吃。”
原來,用磕頭求來的錢,這一老一少竟捨不得買個糉子吃,吃個糉子競成了這老孃倆的向望和目標,燕凡偷偷擦了擦眼角就要滾落的淚珠,從粗布上衣兜裡掏出十五元錢遞給那個滿臉橫肉的小混混:”那邊有個賣糉子的,順便買兩瓶水過來,快點。”
橫肉小混混不太心甘情願,嘟嘟道:“你既然當好人,你去買啊,別指使別人!”
“賣糉子的在哪邊?我去買。”一位外地遊客不知橫肉是個小混混,一邊接錢還一邊指責道:“人家這位大伯出錢,你不就是走幾步路嗎?哪來的這麼多費話!”
“你,你!”橫肉小混混暴跳如雷,就要上前動手。
圍觀者深知此人不可惹,故沒有前來相勸者。
燕凡喝道:“缺理的東西,滾回來!”
橫肉小混混更加氣急敗壞,他感到連續受到了污辱,見還蹲着的燕凡用單拐指着他,便一把掠住拐,想奪出來扔在一邊,誰知那燕凡穩如泰山,任憑橫肉小混混怎樣努力,人家右手單手握拐,他竟然奪不出來,僵持着,直到買糉子的遊客買回糉子和水。
燕凡知道今天非出手不可了,便將單拐往回一撤,橫肉小混混竟然被摔了個狗吃屎:“滾起來,去把那老孃倆扶我車上去,到我租的房間裡休息。”
“不了,不了,大兄弟,俺還得在這裡操持醫藥費呢,謝謝大恩人兄弟的糉子和水,您的心意俺領了。”說着,吳倩霓調好方向,攜同孫蓉要叩頭表達謝意。
燕凡手機眼快,兩隻手分別阻止了這老孃倆的謝恩舉動,並說道:“大嫂,你在此最多再住三天,我會幫你拆除債臺,並保證你兒子一年的醫藥費。”
千恩百謝地吳倩霓幾次要叩首誠謝,都被恩人禁止,小孫蓉也懂事地連聲說“謝謝爺爺”。
橫肉小混混爬起來與另一名小混混耳語了一會,連滾帶爬地找刁友匯去了,留下的那位小混混過來攙扶起吳倩霓。
燕凡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展現了他的絕技,竟然單臂抱起小孫蓉,人們還沒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已單手雙柺走到三輪車前,他露這手,是爲給那位攙扶吳倩霓的小混混看,讓他透信給其主子不要無事生非。
人們稱讚着流浪歌手的助人爲樂,津津樂道的豎着拇指走開了,這時卻有兩個中年人因爭糾動了手。
燕凡將小孫蓉放在三輪車裡,見有二人要大打出手,忙幾步過來,用拐隔開了二人:“兩位,住手。”
“他不講理,該打!”瘦一點的人火冒三丈。
“你不講理,你該揍!”胖子橫眉冷對。
“你先說爲什麼他該打,快點,我還有事要辦。”燕凡首先面向那個火氣大的瘦子。
“他血口噴人,污衊你這位大善人,所以該打!”雖有人勸架,瘦子餘火未消。
“你說,他爲什麼該揍。”燕凡又面向胖子。
“爲一句玩笑,犯得着嗎?又不是針對他。”胖子不服。
“噢,是笑話我這老殘跡貼糊那老婦人哪,哈哈哈,君不見我乃瀟灑帥哥,家裡還有俊靚嫩妻呢。”燕凡知道他的實話肯定沒人信。
兩個要動手的傢伙本是同鄉好友,聽後也哈哈大笑,瘦子以爲這老人幽默可笑,胖子以爲這老人異想天開,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看看瘦胖二人由懟轉和,燕凡駕駛三輪車奔向小旅店。
老闆娘剛出門,她打算親自去買菜,見燕凡演唱時間回來,便奔向已減速停下的電動車:“回來這麼早啊,是有什麼事嗎?用得着我嗎?”
“這老孃兩個着實讓人可憐,我想爲其租間房,三天,還想借用您的洗澡設備一用,這老孃倆大概從未洗過澡,看看你能不能行行方便?”燕凡指指那一老一少。
老闆娘朝車內看了一眼回過頭來:“請問,他倆是你的同鄉呢還是你的親戚?這麼關心她。”
“都不是,也都是,說實話是陌路生人,實在是太可憐人了,如果你不願意,租房我可以加錢,借用你的洗澡設備我可以付費的。”燕凡笑着說。
“看你說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可憐陌路生人,我也不會漠然置之,好,熱水器儘管用,你去教教她,三日房租伙食費全免,我回來再安排住宿食用,我先去買菜了。”老闆娘言吧擺擺手,跳上腳踏三輪車去了。
這時吳倩霓與孫蓉已爬下三輪車,站在那裡發呆,天上果真會掉餡餅嗎?那得幾世的行善修煉啊。
“你倆站着別動,我去停好三輪接着回來安排你倆洗澡。”看看小女孩還拎着糉子,便說道:“去那邊坐着,先吃着糉子等着,一會我回來。”
吳倩霓答應一聲,看着多少日子沒露過笑容的孫女那甜甜的笑,心裡涌現出一股暖流,也不知是她牽着孫蓉,還是孫蓉領着奶奶,一齊來到有座位類似簡易涼亭的地方坐下,孫蓉先拿一個糉子遞給奶奶,然後自己拿出一個敞開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燕凡回來,見老孃倆已各吃了一個糉子,便領着進了老闆娘的浴室,調好了水溫,囑付了三遍注意事項,並要她們多洗會兒,以留給他充分的時間去給買新衣服,這老孃倆的穿着也確實影響市容。
橫肉小混混在一家簡陋小旅店裡找到刁友,彙報了遭遇,並重點強調了那殘跡老人不是等閒之輩。
刁友並不在乎:“雖然個不矮,怎奈是一條腿,又是耋耄之年,怕他怎的,我們七人,任何一個治服他也不在話下,放心就是。”
這時另一個小混混也找到這裡進行二次彙報。
“你怎麼也來了?那邊誰負責?”刁友又轉面尿不溼:“另編組了嗎?”
“沒啊,誰編的?我不知道啊。”尿不溼又看上溼不尿。
溼不尿搖搖頭沒吭聲,看向二次彙報者,希望他做出實事求是做出合理解釋。
“老頭與那髒老太太和那個髒小孩去了他住的那家旅館,又沒演唱賣藝,我在那裡也無用,特地來彙報一下那個殘跡老人,他不是個一般人,一條腿,蹲着,眨眼間,便能把孩子抱上三輪車,好胳膊好腿的也沒那樣的速度,而且單手雙柺,神奇的很。”二次的彙報終於圓滿完成任務。
橫肉小混混接言:“他的拐咋一看是木製,實則是鐵的,我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