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否認,歐陽錦的話語帶給千乘默很大的衝擊!
成長在千乘家這樣的家族裡,每個人心底都有一處別人觸摸不到的地方。他對千乘家是沒有什麼特別想法的,因爲他的能力強大到就算不依仗跨世紀,也已經闖出了屬於自己的天地。而大哥與老三,不也是如此嗎?
所以,他也以爲老三的淡薄名利是真心實意,但卻不曾想到還有那麼一個原因。
歐陽錦臨走時候跟他說的那一段話,令他的心緒極其不安。
他說:默少,御少之前沒有去做太多事情,不是因爲他對俞秋織沒有想法了,而是他覺得比起他自己,俞秋織與你似乎纔算是擦出了火花。御少認爲你與她在一起的時候,跟平日裡的你不太一樣。他覺得,倘若俞秋織能夠改變你,那麼對千乘家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深知寺少xing-情,而且也看不透他到底有何想法。但作爲千乘家的大少爺,寺少對這個家就算不負責任,對你們兄弟姐妹也是會負責的。寺少護着俞秋織極有可能僅僅只是因爲不想重蹈覆轍當年洛依的事兒,因此他更希望你能夠給千乘家帶來不一樣的風氣。而他自己,從此也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查自從上一次俞秋織差點在淮南城遭受到他人強迫以後,御少便已經改變了他的想法。別問我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我是旁觀者,而且縱觀你們兄弟之間因爲俞秋織所產生的化學反應所猜想到的。御少現在的努力肯定不會沒有緣由,因此往後如何走向,你自己決定。畢竟我不是你們千乘家這幫*,不知道你們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你也知道在你們兄弟三人中,我與你感情最是要好,我偏心了你,不想你將來後悔!
歐陽錦看得沒錯,甚至可以說是一清二楚。在他們成長的歷程裡,他是最有資格對他們做出評判的人。
便是歐陽錦不說,他也懂得,千乘家裡的人都各有心思,誰會知道對方下一步走什麼棋呢?
只是,俞秋織,現在他怎能放走?
她那腦瓜子裝了那麼多東西,基本上什麼都已經看得透徹了。倘若她像今天這樣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破了去,那麼他的計劃不就全部都泡湯了?
“給我……”
低喃的聲音驟然響起,*榻那女子輕輕地踢了一下被單。
千乘默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看着她輕搖着頭顱,小臉糾結的模樣,他眉峰一動,伸手去爲她把被單拉起覆到她的肩膀上。
俞秋織卻驟然一握他的手袖,急道:“給我,不要拿走——”
給她什麼?
眸光沿着她的臉頰一掠,眼角餘光掃射到放置在不遠位置那雙水晶玻璃鞋,千乘默的劍眉一斜,心裡倒是有了底。
這個笨女人,竟然是在掛念着那雙鞋子麼?
真是死-xing不改!
可是,這樣執着的她,又像誰?
他纖長的手指沿着她的臉蛋兒撫過去,看着那臉頰上滑落的淺淺傷痕,心裡驀然一緊。
這幾個月來,她身上落下許許多多的傷,但大部分,都似乎是因他而起的——
“給我……”
聽聞那女子又在喃喃自語,千乘默眉峰一動,伸手握住了她那隻緊緊地揪着*單的纖手,溫聲道:“好,給你!”
她既要,又已經給她,他便不該收回來不是?反正那是她努力爭取去的,他也沒有必要讓她一直那麼的難受。她想要保護的東西,以前也曾是他要保護的。其實她這樣做,不是也正在幫助他嗎?
想到這裡,他心裡一聲輕嘆,原本已經有些軟的心,越發溫柔了去。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住,俞秋織的心裡卻是莫名一疼。耳畔,好像有人在承諾着什麼,刺激到她的眼皮勉力一撐,便迅速張大了眼睛。
進入眼簾的,是男人那清亮的瞳仁,那麼的深,宛若鑽石耀眼!
他正靜靜地看着她,好像這樣的動作,他已經維持了很久。只是,她一直都處於昏睡中,他不忍心驚醒她——
當然,這只是她的臆想罷了。至於真正是什麼,她並不知曉。
“你做什麼。”快速把自己的小手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俞秋織眉峰輕擰了一下,感覺到渾身上下都是一陣的刺痛,不由咬住了下脣,想使力拉伸一下腰身,以讓自己的疼痛得到舒緩。
“別動!”千乘默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動作,任憑着眼角那陰雲積聚起來,聲音也有些冷冷的,不復方纔向她承諾時候的溫和。看着她因爲他的冷硬話語而眉心輕輕地擰了一下,他不由得放柔了聲音,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讓你這樣躺着好好養着。”
他眼底那抹幽深的光芒有點太過熾熱,令俞秋織的眉心急跳了兩下。她控制住自己伸手推他的衝動,嚅動着脣瓣道:“你先放開我吧,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疼了。”
很疼。
不僅是肩膀上的疼,心裡的傷,更讓她覺得難受。
只是這些,她是絕不會與他說的。
千乘默的手立即便放鬆,輕坐到*榻前沿,淡淡道:“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反悔的,我答應你給你了就會給你了。”
“什麼?”俞秋織爲他的言語疑惑地皺了眉,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鞋子,你不是想要嗎?既然你想要,那麼我就給你。”千乘默轉臉看她,神色有些猙獰:“笨蛋,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現在竟願意把鞋子給她了麼?他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樂意她得到那雙鞋子嗎?
對於他這樣的話語,俞秋織怔忡數秒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只是,對方眼裡的篤定神色在告訴她,他說的話是真的。她不由心裡一緊,不太確定地詢問道:“二少爺,你是不是搞錯了?那鞋子,現在我根本就不必你給了啊。”
“什麼?”千乘默爲她的言辭蹙眉,心想着你這個女人真是複雜。他眉眼陰鬱,咬牙道:“俞秋織,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那雙鞋子嗎?現在我要給你了,你居然便不要了?”
“我之前的確是求你給我,可是在你把它丟出窗外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支配它們的權利了。”俞秋織輕抿着脣,淡淡地凝睇着他:“它們是我從玫瑰叢裡撿回來的,在我把它們握在手上的那一刻開始,它們本來就已經屬於我的了,根本就說不上要你給!所以,現在不需要你給了,它早就是由我自己來支配的了。”
聽到她說得頭頭是道的話語,千乘默不由得對她有些改了觀。這個女人,倒是有點兒小聰明嘛,居然這樣的事情也讓她給想到了。
他不由拉下了臉,看着女子那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冷冷一哼,沉聲道:“你倒是會強詞奪理了。可是就算我已經把它給丟了,那也由不得你去撿了它。我纔是它的主人,可以隨時把它給撿回去的不是嗎?”
“二少爺,我也是懂法律的。”俞秋織擡了下巴,那態度有點高傲的味道:“既然你已經把它遺棄,那麼它就是不再需要你的了,不要欺負我行不行?”
聽到那“法律”二字,千乘默遽地想起了千乘御,腦海裡面便浮現出歐陽錦的言語了。
他咬牙,指尖往着俞秋織的下巴一捏:“你倒是越發牙尖嘴利了。”
“我不是不會說話,只是看我想不想說而已!”俞秋織伸手推開他:“總而言之,它現在是屬於我的了!”
我不是不會痛,只是看我叫不叫而已——
只是這些,我不需要你來懂!
她鮮見的強勢令千乘默的眉心絞緊,這樣的她,確實是讓他另眼相看的。不過,他這麼強勢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在她面前服輸呢?因此,他心中一聲冷笑,態度依然冷漠。
“你既然已經說得那麼篤定了,爲什麼還會在睡夢中那麼害怕呢?所以,你纔會一直在說給你之類的,別以爲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饒是聰明如他,此刻一時半會竟也找不着話語去反駁,便只好轉移了話題:“其實你心裡並沒有那麼確定它就是你的,所以纔會不停地說給你。你實際上,一直很想得到那雙水晶玻璃鞋吧?還裝!”
“我剛纔只是夢到一隻大雞腿想吃而已,跟鞋子無關。”俞秋織輕垂了眉睫,不鹹不淡地道:“是二少爺自己誤會了。”
“你這個女人,在耍我嗎?”千乘默被她的話語刺激到,千乘默冷下了臉。
她這該死的女人,居然現在都敢挑釁他了不是?
“二少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我就是想吃雞腿來着,沒想問你要什麼鞋子。”俞秋織乾脆來了個耍賴態度:“而那雙鞋子,就是屬於我的,不再是屬於你!”
聽到她強調的話語,千乘默有些惱怒地傾身往前,不意那女子也正巧擡了頭,兩人的脣瓣,便恰恰地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