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番外二十三 騙妻閃婚
回去的路上,車內。
喬然一邊點着車窗霧氣,一邊好奇問陸承:“今早姑婆說了什麼,讓你受益匪淺?”
“聽說你很討厭被人欺騙,是嗎?”
“當然。誰會喜歡被人欺騙的?特別是男人那種謊言,毀人不倦!鈹”
“比如說?”
“我告訴你吧,我們大學裡,有個美術系的校花,和個富二代的二世祖交往了兩年,爲他流產過五次。當初,二世祖信誓旦旦地承諾過,大學一畢業,就立馬娶她。結果呢?現在,我們大四臨近畢業,二世祖卻甩掉她,不跟她好了。”
喬然一臉憤慨,那美術系校花,是珍珍的一個朋友,她見過她幾面,性格與喬汐有點相似,看男人的眼光卻比喬汐還要差。
現在,落得個這般田地,流過五次產,身體變差不說,在大學裡,常常被人當笑話,珍珍爲她討過幾次公道,可能怎樣?
人家是二世祖,有錢有勢,擺明就是要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
“所以我最看不起那種欺騙女人的男人,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喬然狠狠批判,看陸承默不作聲,詢問他道:“你說對不對?”
“嗯,這個確實不算是男人。”陸承思緒飛快,在心裡對比一下自己的形象,他絕不是喬然討厭的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
不錯,他還算符合她心中的理想形象。
見陸承認同自己,喬然又說:“不過我說嘛,那校花也蠢,找什麼男人不好,幹嘛找個富二代。豪門是想進就能進的嗎?還不如找個實在男人,腳踏實地過生活。”
“富二代不好嗎?”陸承眸光微斂,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略緊——他紅四代,算富三代了。
“不好。”喬然否定得很斬釘截鐵。“這種人都是被家裡寵壞的,和這種人交往,就等着被耍被騙吧。”
陸承稍稍斟酌,站中立立場,爲自己說個話:“其實,也不是每個富二代都這樣子的。”
喬然扭頭,看他:“你又知道?” •ttkan•C〇
陸承從善如流:“客戶上,認識幾個。”
“噢。”喬然點頭,明瞭,不過,她依然堅持己見:“反正,我不喜歡那些靠家裡的公子哥兒,我就喜歡你這種靠自己實力打拼的男人。”
陸承抿脣一笑,略有些無奈。
雖然,他是靠自己的實力打拼,但是,他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家世,以及,陸家帶給他的方便捷徑。
現今社會,十個女人有九個,都想要攀上富二代。唯獨這丫頭,還瞧不起人了。
不過,以她一根筋的性子,讓她嫁入一般的豪門,估計堅持不住一個月,就給鬧離婚了。
沉思一晚上,陸承最終決定將他身份的事,擱一擱。
至少,在他還沒娶到喬然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這丫頭,愛憎分明,有時候,比他還要瀟灑。他不敢冒着失去她的風險,坦白。
六月份,大四畢業季。
原本,陸承是想要親自去大學,給喬然慶祝一番的。奈何,公事纏身,喬然之後也要參加同學的告別聚會,於是,只好暫罷,各忙各的。
喬然在母校裡,攝影了一輯相片,留作紀念。
大學畢業,褪去稚嫩,成爲一個初初踏入社會的新人,許多人都懷抱着好奇與不安——唯獨喬然,她依舊稚嫩,依舊好奇,卻不再不安,她身後有陸承,有他在,她不急着成熟。
下午時。
陸承與幾個客戶,應酬完畢,趕着下一場。他趁空擋時間,正想給喬然打個電、話,手機卻先響起來——
來電顯示,只有兩個字,陸承面容俊冷,潘盼?
晚上時,天氣驟變,下起傾盆大雨,多處路段浸水。
轎車內,老七覺得陸承,很不妥。自下午,他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就出奇冷靜,緘默,像是在醞釀着什麼一樣。
修長手指,敲打車窗邊緣,充滿計算氣息。
“回去公寓。”陸承淡淡開腔。
“可等下還有王局長的事要辦,不是要順道給他送個壽禮嗎?”
“你去。”陸承乾脆道。
老七點頭,應下。
本來,一個小局長生日,根本輪不到陸家的人出面,不過近段時間,承天集團與王局長,打了點交道,陸承這才順道,給他送個禮物,走走人場。
現在,陸承不去,讓他替着去,也算是看得起那個小局長。
回到公寓,陸承銀灰色的西裝,淋溼了一點。他脫下外套,解下領帶,等着喬然回家。
期間,一直拿着手機,在看。
可他的注意力,卻不在手機上面。他的眸光渙散,似是在爲別的事情,凝思分神。
外面一陣雷聲轟鳴,暴雨越下越大,今晚,恐怕是停不住雨。
陸承突然站起身,一手拉開落地窗簾,眺望窗外暴雨雷電之勢,俊容沉靜幽深。
想起下午時,潘盼對他說的威脅,他不禁勾出一絲笑意,森冷森冷的。
作爲陸家男人,他還真的從未被人威脅過,更別妄想要他妥協,就一個潘盼,她還真不夠格跟他提要求。
解決潘盼,是他目前的當務之急,要讓她,以及,她家裡的人在m市消失,並不困難,只是,他需要一點時間。
在這時間裡,他必須確保好喬然,不能出差漏。
窗外劃過閃電,紫光映在陸承面無表情的臉上,格外深沉難測。
他想了一想,心中已有主意,轉身,開門,下樓去。
這時,時間是八點二十分。
大學的告別聚會,有人告白,也有人失戀,大家玩得盡興,卻也很難分難解。
凌晨,十二點零九分,暴雨仍在下,喬然坐計程車,回到公寓。
她本想拿包包遮着頭,一口氣衝進去的。結果,一下車,卻看到站在公寓樓下,低頭淋雨的陸承!
他全身衣服溼透,頭髮貼着他的臉龐,一身狼狽。
他就像在哀悼什麼一般,面無表情,沉靜如死水。
喬然大吃一驚,顧不上雨勢大不大,甩下包包,衝上去,捉住陸承的手,着急問他:“你幹嘛在這裡淋雨?身體不要了嗎!你……你的手好冷,你在這站了多久?”
喬然兩隻手,包唔住陸承一隻手。他的手掌,很大,平時很溫厚,讓人很有安全感。現在,卻溼漉漉的,很冰冷,很僵硬。
喬然猛地心疼,像被剜下心頭肉一般,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陸承,也有脆弱的時候。
“我們回家吧,別在這淋雨了。”陸承現在這樣子,喬然很不放心,想帶他回家。
他卻突然把她拉入懷裡,緊抱住她。他的身軀,潮溼而冰冷,帶着輕微顫動,明明比她高大許多,卻感覺一擊就倒。
喬然不知道,他是冷,抑或,是情緒不穩?
“陸承?”輕輕叫喚他一聲,喬然擡起雨珠滑落的臉:“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低啞的聲音,如困獸一般,無助彷徨。
“我?怎麼會!”喬然不明所以。
“你今晚和你那羣同學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吧?他們,比我更好吧?”陸承扯脣,自嘲一般,面色蒼白。
喬然當即搖頭,踮起腳,捧着陸承的臉,不喜歡他這樣子:“沒有人比你更好,你別亂想。”
“有人向你告白了。”陸承猜的。
一般這種告別聚會,肯定有不少人作最後告白,喬然長得好,性子活潑又合羣,在大學裡,肯定有男性暗戀她,她今晚,肯定也收到告白。
結果——陸承猜對了。
喬然猶豫了下,小臉皺巴巴地解釋:“我……我不喜歡他的,我已經拒絕過了,陸承,你別誤會。”
今晚上,不止她一個被告白,有好幾個女生,都被人告白。結果怎麼樣,她不知道,反正,她的,她沒答應!
陸承神色更落寞,他苦笑搖頭:“然然,其實,你應該接受他。他比我年輕,各方各面都更適合你,他和你更有溝通的話題。你和我在一起,遲早,你也會後悔的。”
“胡說,我纔不會後悔!”喬然怒得一把推開他,短靴用力踐踏地上的雨水,委屈道:“你怎麼可以對我沒有信心?我長這麼大,只談過一次戀愛,我就喜歡你一個,其他的,我都不喜歡。”
陸承擡頭,眼底飛快掠過什麼,似驚似喜。
他拉過發着脾氣的喬然,看她渾身被雨淋得溼透,還打着哆嗦,心裡又疼又不捨。
想給她擦一擦,結果,他身上比她的還要溼,只好用力抱她入懷,儘可能爲她擋着雨:“是我自己沒有信心,我怕我把握不住你。喬然,我對我們的感情,沒有安全感。”
喬然怔怔一愣,雨珠大顆大顆砸在她臉上,淹沒她的眼淚。
陸承有很久沒有連名帶姓叫過她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感情,將到盡頭?他累了?不願再寵她、遷就她?
“爲什麼要這麼說?我們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樣?”喬然緊緊揪着陸承的衣領,纖細手指,指節發白。“陸承,你反悔了是不是?你不喜歡我了,不想娶我了,是嗎?”
“正好相反,我想娶你,想和你立刻登記結婚。這樣,就算你以後後悔跟了我,你也離不開我,我可以拴住你一輩子。”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兩種聲音,雨聲,以及,陸承的心聲。
“那我們結婚吧,我讓你拴住我一輩子,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登記。”喬然想都沒想,毅然脫口而出。
她以爲,陸承向她求婚的一天,她會矯情做作一把。沒想到,這一刻,她竟這麼幹脆。
可她不後悔!
因爲,她明白,她害怕失去陸承,她想拴住他一輩子,她迫不及待想和他結婚!
“你不後悔?”陸承按耐着問,心跳卻出賣了他,若瘋若狂。
“你不後悔,我就不後悔。”
“我陸承,一定不會負你。”
多少年後,喬然想起這一句話,總不自覺甜蜜偷笑。
什麼承諾,是千金不換的?
他陸承的承諾,便是。
他,真的沒有負過她。
淋了幾個小時雨,陸承病如山倒,當晚半夜,他高燒不退,卻一直攥住喬然的手,不讓她離開。
喬然想送陸承去醫院,可外面雨勢這麼大,她一個人又擡不動陸承,這麼一弄,只怕會加重他的病情。
無可奈何,喬然拿家裡的退燒藥,先喂陸承吃下,然後,給他敷毛巾,擦身體,一直到他的體溫降下去爲止。
清晨五點,雨勢漸小,天色依舊黑沉沉。
陸承退了高燒,卻還發着低燒。喬然給他換過一身乾爽睡衣,又重新拿了個冰袋,讓他敷着。
照顧了一晚上,她又累又困,看他睡得安穩,放心了不少,不知不覺就趴在他身旁,睡着過去。
睡着之前,喬然心裡還想,就眯一會兒,一會兒後她就起來,給陸承熬一鍋粥。
結果,這一睡,直接睡到早上八點多,然後,被人輕輕拍醒。
喬然朦朦朧朧睜開眼,看到已經醒來,下牀的陸承,頓時一個機靈:“你怎麼下牀了?身體好了?燒退了?”
陸承氣色好很多,看着身前的俏丫頭,擁着她,心情很愉悅:“我沒事,別擔心。”
喬然伸出一手,探探陸承的額頭:“還說沒事?明明還有點低燒,你快上、牀躺着。”
陸承不肯,固執了起來:“不要,不躺了,民政局開門了,我們先去登記領證。”
“這麼急?你燒都還沒退。”
其實,喬然這話的意思,是想讓陸承再躺一躺,歇息會兒,等他退燒後,再去民政局登記,也不遲。
結果,陸承驀地面色一變,眼神陰鬱,下巴緊繃,活像她拋棄他一樣:“你昨晚答應過我的!!”
一向好脾氣的陸承,竟然大發脾氣,把臥房裡的東西,能扔的都扔了,指着喬然,逐字逐句控訴她的反悔,她的不守承諾,她在嫌棄他!
偏偏,陸承身體沒好全,說話聲音冷而不厲,沒說幾句,就咳嗽了起來。
喬然被嚇得一驚一乍,趕緊安撫他老人家,給他順順毛,然後,在陸承再次質問下,她連忙點頭,答應他先去民政局登記,扯證。
接着,陸承瞬間換臉,扯脣一笑,牽着喬然的手,說他不想朝她發這麼大脾氣的,他只是在害怕。
那一刻,喬然鼻子酸酸的,和陸承在一起的一年,她真的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時候。
她一直覺得,陸承能幹,冷靜,又優秀。
他年齡比她大九歲,懂的比她多,會的比她多,沒什麼事能讓他害怕,有她沒她,對他而言,都一樣。他只會過得更好,爬得更高,走得更遠。
卻沒想到,原來,他也有害怕的事,他害怕失去她。
去民政局登記結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把需要的證件帶齊,十五分鐘,兩本小紅本,就落到喬然和陸承手上。
捧着結婚證的一刻,喬然心如撞鹿,腦中一片茫然,曼妙的身段,繃得很緊,看得出,她在緊張。
直到,陸承猛地抱起她在民政局裡轉圈,她才驟然回過神——這一刻,這一秒,她和陸承,結婚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老公,一切就這麼簡單地,完成了。
喬然聽說,女人都有婚前恐懼,或,婚後恐懼,可這兩點,她都沒有。這一刻,緊張消除,她只覺得,好開心,好快活。
這一天,陸承帶她去了好多地方,帶她買戒指,買禮物,買花束,買她想要的東西。
他承諾,婚禮以後一定會給她補上,他會給她一個完美的回憶,絕不讓她受委屈。
喬然撫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笑着點頭。
其實,在她心裡,有沒有婚禮,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有他在,比什麼都好。
而且,他們這樣子,還挺浪漫的。別人結婚要籌備個半年,折騰一整天的婚禮,他們閃婚也有閃婚的好處嘛。
人生,總要有一點點小瘋狂的——喬然覺得,她和陸承的閃婚,就是她最難忘的瘋狂。
誰會想到,她在大學畢業的第二天,就嫁給了陸承?
結婚的事,陸承沒有告訴陸家,反而先告訴喬然的孃家。而且,在第二天,他親自去給喬然的父母,補上聘禮。
陸承聘禮給了多少,喬然不太清楚,那一天,她爹媽都給他們閃婚的事情,給嚇得不輕,她忙着安撫兩老呢!
直到一週後的一個週末,喬然接到母上打來的一通電、話。
大致是教育她,對陸承溫柔一點,體貼一點,別仗着自己年紀比人家小,就欺負他老實人,這麼好的老公,要懂得好好珍惜,之類的教誨。
“媽,我懂,我懂,我肯定把他當大爺一樣伺候。”喬然看了一眼掛鐘,乖乖,都念了半個小時了。
“你懂什麼你,你要懂的話,還要陸承給我們家這麼多聘禮,你……”喬然母親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於是,改口道:“我還有事,先掛了。”
喬然叫住她,電、話卻已經掛斷了,她盯着話筒,默默無語。
等到陸承,跑步完回來,她立即問他聘禮的事情,他回答很乾脆——秘密。
喬然鬱悶,她嫁給他,卻連自己價值多少錢,都不知道,她能不鬱悶嗎!
陸承坐到喬然身邊,摸摸她氣鼓鼓的臉,然後,用力在她臉上“啵”了一下,笑道:“別想了老婆,我餓了,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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