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岑允風擡頭看了看樓上的書房,應該是在談事情,而張昀卻已經背起了她的大包準備離開了。
“你不是要帶蘇淺走的嗎?”怎麼情況突然之間發生了這樣的轉變,不可思議呀。
張昀的做事風格他還是很清楚的,她纔不管會不得罪什麼權貴或者是富豪的,她只認定她心中認爲的正義,有時候拗得幾乎想要讓人把她的頭給擰下來好好的洗一洗才行,這世間哪裡有絕對的黑與白。
一些世人眼底裡的善人們私底下有多少做着見不得光的勾當,而那些看起來無惡不做的也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善意,所以她的那一套他一點也看不習慣。
“ 我的當事人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所以我先走了,你還要呆着嗎?”張昀沒有多說什麼,保護當事人的隱私這是很重要的,她不可能跟岑允風多說一些什麼。
這就算完事了?
岑允風都想要罵人起來了,這大半夜的把他叫了起來,天寒地凍的就來這兒喝杯茶就走了?
外面的風雪更大了,隱住了花園裡所有的青蔥翠綠的樹木,真正的嚴冬已經來了,風颳得人臉上生疼,快要把她的臉凍壞了。
“怎麼也不換部車,總不至於你這個大律師連一部車都換不起吧?”她開着那輛破爛得快要進修理廠的汽車,岑允風實有有點看不下去了,現在哪個女孩不想要開名車,穿華服,偏偏只有她整天把自己弄得比男人還要乾淨利索,深灰色的高領毛衣,黑色長褲,皮靴,還有黑色的風衣,簡直是沒有一點女人味兒,還有她在法庭上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怪不得到了現在還嫁不出去,算一算她也該有二十八歲了吧。
“無可奉告。”張昀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踩着油門就把車開走了,連句再見都懶得說。
命運的齒輪不停的轉動着,一次次的把所有的人都往前推,那些該在一直的,不該見面的,通通都推到了一起去。
可能是爺爺的警告真的起了作用,昨天晚上他竟然真的沒有再來騷擾她,可是她卻依舊睜着眼睛一夜到了天明,因爲昨天晚上他說了要帶她去醫院,想起那種可怕的事情她就睡不着,睡不着,完全的睡不着。
蘇淺對自己產生了疑惑,她不是不一個壞女人,或者說是狠心的女人?在她的親生母親需要救助的時候她竟然一直在猶豫害怕着,可是她從來沒有看過她一眼,沒有抱過她,沒有在她成長的任何一個時間內給她打過一個問候的電話,甚至她的爸爸也是因爲她才死掉的,這樣的女人她要不顧一切的切掉自己一顆鮮活的腎臟去救她嗎?值得嗎?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姑姑身上,甚至是發生在韓夕身上,她都不會有半點的猶豫,可是當這個人是她的親生母親時那種從心底散開 的厭惡卻充斥着她的整個身體,任何時候白晴都當她是不存在的,除了現在需要她去做一個配型纔會想起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與她血緣相通的人。
誰更無情呢?
一夜的無眠,好像連那頭黑緞子般的長髮都失去光澤,她怔怔的站在了鏡子前面,她已經拿到了那份離婚協議,其實已經是新生活的開始了,可是卻還是在這裡……
“在想什麼……?”身後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如同夜裡飄過的雪花般飄了進來,帶着一絲的冷意。
蘇淺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他走路都沒有腳步聲的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滿,霍敬堯聳了聳肩薄脣輕啓:“我敲過門了,只是你沒能聽到。”
她的臉色發白,眼眸裡也沒有了往日的清澄,似乎有些疲倦,昨晚沒有休息好?
他伸出了手指,輕輕的刮過了她滑膩如凝脂的臉頰:“怎麼不說話,在害怕嗎?害怕今天去醫院做配型是嗎?”要從自己的身體裡活生生的取下一個器官,誰都會害怕吧,更別說她這樣的小傢伙了。
“你一定要這樣嗎?”她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去做配型就做吧,反正做完也不一定會成功,成功了也不能馬上移植,可能在這一切事情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她已經能夠 離開他的身邊了。
“你一定要用我去討好言真嗎?”這樣的男人真的讓她覺得噁心極了,他那麼喜歡言真爲何還要碰她?身體與心靈沒有一樣他能誠實嗎?
真是個傻瓜,不過他還不準備告訴她,因爲所有的一切都跟白晴有關係,而她突然間就得了這個病需要移植,霍敬堯在心裡下着一盤棋,而蘇淺是那顆很重要的棋子,她會把這一切慢慢的誘出來,只是她要一直在他的身邊,他絕對不允許她再出任何的危險,因爲好像她的味道已經讓他上了癮,再也放不掉了。
“你想多了,走吧……”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然後大手裹起了她的小手走下了樓梯。
可能他的事情真的是很麻煩吧,以前出門他很少帶人的,而現在卻是多了幾輛車,一路上前前後後的錯保護着,他的臉上平靜無波,握着她的手一言不發的直到了醫院裡面。
“媽咪,你快一點,坐在這裡就好……”言真推着個輪椅,她真的怕她媽咪那個蠢貨會露餡,天底下真的會有女人相信換了個腎就會變年輕漂亮的,雖然她讓幾個假冒的醫生輪流給她洗了腦,可是那也得要她蠢才那麼容易相信這種鬼話的。
“我不要坐,這是什麼鬼東西?”白晴包着絲巾,穿着大衣,戴着口罩還有巨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大半邊的臉,看起來好像真的是生了重病的樣子。
“你現在是腎衰竭的人了,你沒有力氣走路的,快點……”言真已經不耐煩起來了,冷冷的喝斥着。
白晴才心甘情不願的坐了上去,由言真推着她走了進去。
“她肯嗎?應該來了吧……”想起來當時爲什麼會腦袋抽風的生下了蘇淺,原來是早有安排的,她生來是爲她帶來第二次的青春的,也不枉費她當年痛了一場。
醫生是霍敬堯指定的,她在擔心如果可以到時候做手術他也要用指定的醫生怎麼辦?她已經花了大價錢買通醫生了,不止要了蘇淺的一顆腎,甚至還會在手術裡把她的子宮一起拿掉,沒有了子宮的女人會老得最快,看蘇淺變成了長滿皺紋的老嫗時如何再來勾引她的男人。
化驗室外面,蘇淺安靜的坐着,電梯咚的一聲打開了,她下意識的擡眼一看,言真推着一部輪椅走了過來,上面坐着的應該就是白晴吧?她曾經遠遠的見過她一兩次,最近的一次是在珠寶店的那次,她臉上妝容無可挑剔,滿身珠寶雍容華貴,可是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包着頭巾,戴着口罩,如同這裡許多在做化療的病人一樣的無法走動,蘇淺的心裡百味雜陳。
白晴隔着墨鏡看着不遠處的女孩,果然是很美,她的皮膚清透得跟蛋清似的,嫩得好像一掐就可以出水來,頭髮如同黑色的瀑布般的散開着,這一切她也會擁有的,墨鏡後面的眼睛閃着貪婪的光,貪婪得好像是想要吞掉一切的怪獸。
很快的,她一個個的被請進了採血室裡,護士熟練拿起了針頭,消毒,然後指着蘇淺的手腕:“袖子捲上去一點好嗎?”
護士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可是她有些害怕,不知道是怕打針,還是怕做完檢查後帶來的可怕結果。
希望她跟白晴的配型根本就不吻合,那麼她就不用想那麼多了,她根本不想管可是卻雙受到了道德的約束,實在是太爲難了,如果配型不成功那一切就都跟她沒有關係了,她的那個所謂生母只能自求多福了,而且也有可能言真的跟她吻合呀,蘇淺安慰着自己。
“不用怕,我在這裡……”霍敬堯看着她的小臉蒼白如紙,連脣瓣上的那一絲血色都開始慢慢褪去了,走上前來抱着她的頭,將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身上,黑色的風衣擋住了她的視線:“不要看就不害怕了……”聲線低沉溫柔得連護士都聽得快要被迷倒了,簡直是太體貼了,太帥了……
“您的先生真是體貼……”一面嘴甜的說了一句,一面準確的找到了血管,一針紮了進去,透明的管子裡開始慢慢的流進了鮮紅的血液。
蘇淺被他整個的包在了他的風衣之中,小臉貼着他堅實的腹肌上,淡淡的檀木香氣鑽入了她的鼻孔,她感到到他的大手撫過了她的長髮,是不是因爲愧疚,所以纔對她這麼溫柔呢?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