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畫的畫真好,我也想要嫂子的畫,下次嫂子也給我畫一副畫吧。”厲少寒說完這一句就回了房間。
顧知秋回到房間裡,看着自己手中的畫。她伸出手輕輕的觸碰畫上的柿子。
十四歲那一年,秋。
院子里長的柿子樹都結了果,她說:“柿子熟了,你要不要吃,我摘給你吃。”
他笑話她道:“柿子是鳥的食糧,你怎麼和鳥搶東西吃。”
她瞪大了眼睛,辯駁:“那麼多柿子樹呢,鳥都夠吃了,你不會是沒吃過柿子吧。柿子餅呢,你是不是也沒吃過,真可惜啊,柿子餅可好吃了。”
“那麼好吃嗎?那你做給我,我勉爲其難吃吃看。”
她並不是因爲喜歡吃柿子才跑去畫柿子樹,只是每一年的秋天,當她看到橙黃色的柿子,散發着金色的光芒時,就會想到十四歲那一年,鮮衣怒馬的少年,脣角一揚,要‘勉爲其難’才肯吃吃看她做的柿子餅。
心被滾燙的烙鐵燙了下,顧知秋的衝動在暗夜裡無法剋制說來就來。
她拿了擦寫板,忍住心裡的難受與鼻尖的酸楚,在擦寫板上寫了一行字,她打開門毫不遲疑的快步走到了厲戰辰的門前,敲了門。
門裡面,厲戰辰本以爲她不會來了,忽然聽到敲門聲微微一怔,下牀開了門。
門外站着顧知秋,她臉色慘白,手裡舉着擦寫板,上面寫了一行字。
‘今晚,你還要不要我?’
這行字,已經是顧知秋能寫下的最大膽的明示了,挑白了這樣的話,一定是要被討厭的,厲戰辰肯定要趕她走了。
伴隨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顧知秋的心裡,也冰封一片,滴滴答答的落着雨,落在了冰上。
今夜,惟願你對我更加的殘忍,讓我好徹底灰了心,冷了意,才能從自我困住的牢籠裡解脫。
顧知秋在等,等厲戰辰一個厭惡
的眼神,等他那好看性感的薄脣輕啓,說出冷冰冰的話語,嘲諷亦或者驅逐。
現在,她願意承受這一切。
厲戰辰也沒想到顧知秋會這麼直白,竟是有幾秒沒反應過來,爾後看着她脖子上的白色紗布,厲戰辰蹙眉:“你脖子上受了傷,需要養着,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你該知道吧。”
顧知秋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就算他沒有譏諷和冷言冷語也一定會這樣委婉。
她本就是來找虐的,所以此時心很疼。真蠢,自己幹嘛要來找自己麻煩呢。
點點頭,顧知秋轉身就要走,厲戰辰看着她纖弱的肩膀,手腕輕揚,他似乎是不自控的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
顧知秋茫然的回眸看他,眼神有些空洞和飄渺,好像看的也不是他,而是透過他在看什麼東西。
她常常會這樣,偶爾就會看着他露出這種飄渺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稍微用力握緊了抓住她的地方,刺激她回神,顧知秋果然回神了。
厲戰辰抿了下脣道:“進來。”
顧知秋眨了下眸子,以爲自己聽錯了,但厲戰辰表情沒變,顧知秋頓時有些慌了。
他、他又想要了嗎?
厲戰辰見她慌亂,放開她淡淡的說道:“是我說過叫你晚上來我房間的,所以今晚你就在這裡睡,我什麼都不會做。”
顧知秋有些茫然,想到什麼,在寫字板上匆匆的寫道:‘可平時結束之後我都是回自己房間,如果什麼都不做,我在你房間裡,該幹什麼?’
厲戰辰低了下頭,轉身回房間,人進去之後他才道:“當然是睡覺,進來吧。”
心臟跳亂的厲害,顧知秋吞嚥了下口水,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她不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這一年內常常來,然而這還是第一次她要在這裡留宿到早晨。
她之前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態度,現在就開始膽怯了。
“去洗澡,洗澡的時候注意不
要碰到傷口,否則受罪的是你自己。”厲戰辰是早已經洗過了澡了,重新上牀拿起了書,昏黃的檯燈照着他的臉,那麼英俊成熟。
顧知秋心跳又亂了幾拍,慌張的把寫字板一放,顧知秋進了浴室。
關上門稍微鬆了一口氣,顧知秋閉了閉眼睛。
她真的很沒有出息,只不過一句話就能把她哄的團團轉,不過是給幾分溫柔,她就馬上又沒了氣焰。
果然溫柔刀纔是最可怕的。
小心翼翼的到浴池裡把脖子留出來,泡了個澡,顧知秋穿上了睡衣,吹了頭髮,她仔細的看着自己鏡子裡的容顏,發現沐浴以後臉色似乎稍微好一點了,心裡稍微有些的安心了。
吹好了髮絲出去,厲戰辰還在看書,這個房間一切如舊,她卻覺得稍微有一些陌生。
磨磨蹭蹭的顧知秋繞到了厲戰辰那一邊上了牀。
牀很大,顧知秋就儘量靠着自己那邊,和厲戰辰拉開距離躺好。
牀上只有厲戰辰的一牀被子,厲戰辰看她就睡在邊上,眉頭一蹙開口:“靠過來,要是你蓋不到被子感冒了,責任又在我。”
顧知秋眨了下眼睛,乖乖的坐起來,把枕頭挪了一點點。
厲戰辰有些惱火。
“你怕和我睡的近嗎?”厲戰辰伸出手去把枕頭拿過來緊挨在自己枕頭旁邊,命令道:“今晚你就睡這裡。”
顧知秋瞪着水眸,猶豫了下還是乖乖的過去,在他極近的地方躺下,手下都能觸到他的皮膚,她有些不自在的故意收着手,繃的有些緊。
厲戰辰把書放下,關了燈,黑暗裡也躺了下來。
身邊就是顧知秋,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這樣睡在一起。
從結婚到現在,實際上就連新婚夜他都沒有這樣留她在這個房間裡睡過,不如說新婚夜真的很糟糕。
因爲怒火,他無情的把她趕出了房間,告訴她,他們之間永遠都是實存明亡的——陌路夫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