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了摸鼻子,出來得太急,這玩意兒忘記卸下了。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沖淡了氣味,尋找變得困難。蔣東昇的人手幾乎都放在h市各大出入的路口,連小路都沒放過,h市裡面還算安全,就怕已經出了城區,他讓少棠帶人留在城裡尋找,他自己親自帶着那隊兵一路去找。
少棠是蔣東昇西北時特種部隊的戰友,兩人在h市都有些根基,不同的是蔣東昇中途退役回來結婚做起了生意,而少棠憑着自己的資質和家族蔭庇,一路高升,現在是h市周圍一個蠻大的的駐兵部隊的長官。
他平時大大咧咧,和蔣東昇是血裡來火裡去的交情,但是此刻卻也難得的勸了蔣東昇一句,在他肩膀上輕擊一拳道:“你也別太擔心,咱們人多,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給你找到。”
蔣東昇點了點頭,半垂着的眼眸掩過暴虐的殺意,沉聲道:“少棠,這次回去一定好好謝你。”
少棠挑眉道:“自家兄弟,應當的!你肯把我叫過來,那就是看得起我,我自然會盡全力幫你。”
蔣東昇在他肩膀上輕輕擊了一下,像是心照不宣的認可了這位自家兄弟。
此時,慕言的電話打過來,蔣東昇神色冷厲,快步跳上車:“走,西郊。”
h市外面多山,西郊更是地勢險峻,這會兒淅淅瀝瀝的雨夜下得大了些,混了泥水的路走起來更加艱難,張澄澄拉着團團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在惡劣的環境中,團團顯現出了超於同齡人小孩的素質,抿着嘴脣低頭只顧往前走。
張澄澄後腦還有傷,一隻胳臂也骨折了,臉色被雨水沖刷得更顯蒼白,她帶着團團一路小心隱藏,這個地方正好是她養父母居住的這一塊地方,在脫離養父母之前,她經常來這裡打柴,現在在這樣的環境裡到是也應付得來,只是現在比那時候打柴還要艱險困難。
她腳底發軟,走路都有些不利索,胳臂更是軟綿綿的垂着,僅僅是熬過那份疼痛就費了不少力氣。
張澄澄折了一段樹枝,乾脆的自己掰正了骨頭,用破衣袖子綁上硬撐着走。
她覺得自己開始有點冷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如果在這裡倒下去,團團怎麼辦?
她哆嗦着發白的嘴脣,費力的尋找了一處山石疊交的地方,那裡上頭有岩石遮蓋不會有雨水,而一側又被樹木遮擋,還算隱蔽。
她帶着團團躲進那裡,讓團團坐下,叮囑了團團幾句,這才匆忙又走進雨中。
這次張澄澄出去了很久,等到再回來的時候,身上被雨水浸得冰涼,唯一能動彈的那隻手裡,捧着幾枚小小的野果。
她走近拿給團團,小聲說道:“餓了嗎?我沒有你爸爸本事,不會叉魚,只找到這個,你吃幾個墊一下肚子吧。”
團團搖了搖頭,把果子推回去給張澄澄,懂事的說道:“麻麻你吃,吃跑了帶團團逃出去。”
張澄澄單手抱住團團,顫抖着聲音不停的道歉:“
對不起團團,媽媽太沒用了,要不是你,我們現在還被手銬拷着扔在車子裡,是媽媽連累了你——”
團團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張澄澄軟軟垂下的手臂,又笨拙的安慰張澄澄:“麻麻不要哭,爹爹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要相信爹爹。”
張澄澄放開團團,抹了一把眼淚,把野果塞進團團的嘴裡,團團乖乖的吃下去,她也吃了兩個。
現在哭是最解決不了問題的做法——
張澄澄,不要脆弱,要堅強下去!
野果酸酸的,味道有些澀口,但是嚥進冰涼的胃裡總算能再捱過去一些時候了。
張澄澄查看了一下團團,確認他身上沒有受傷後,單手吃力的把他身上的衣服擰乾後也沒有了力氣,一坐下休息便開始昏昏沉沉的有些意識不清了。
夜裡張澄澄果然發起高燒來,身體時冷時熱,哆哆嗦嗦的喊着東哥東哥。
她第一次夢到了過去,夢中的蔣東昇還沒有現在這麼陰晴不定,笑起來如陽光般,溫暖而熾烈,他擁着她,脣邊觸着她的耳廓呢喃的說着情話,憐愛的撫摸她隆起的大肚子——
突然,畫面陡然一轉,她被綁住雙手雙腳,滿臉橫肉的男人將鋒利的匕首刺入她的肩頭,向左旋轉一圈,生生的從她肩頭撬下一塊肉,血液噴灑在那人模糊的臉上,她劇痛之下胡亂踢踹,失足掉下了山崖……
張澄澄像是墜入了冬天的冰河,簡直快要沉浸在那噩夢中無法自拔,這時,一個軟乎乎的手掌摸上了她蒼白糾結的臉頰,彷彿子遙遠天際傳來的童聲,焦急的喊着媽媽。
她猛地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模糊的看到團團趴在她身上喊着她媽媽,小臉上是抑制不了的驚慌與害怕。
天一直灰濛濛的陰着,雨下得小了些,但是也更陰冷了。
小山洞裡,張澄澄緊緊地抱着團團,她現在很害怕,一邊手臂已經痛得沒有了知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艱險的事情,爲了團團強撐着逃出來,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相比精英教育下的團團的心理素質很好,她摸了摸張澄澄的臉頰,吹吹她的手臂:“不疼哦,麻麻不疼了。”
張澄澄受傷的手臂用樹枝綁着,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她鼻尖發酸,卻仍舊笑着抱住團團,道:“嗯,不疼。”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緊接着便是一陣山石滾落的聲響,張澄澄嚇了一跳,下意識護着團團,小聲和團團說道:“你躲在這裡小心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出去看看,馬上回來。”
團團想要和張澄澄一起出去,被她阻止了,她安撫性的親了親團團冰涼的額頭,起身走出這個隱蔽的山洞,又小心的用旁邊的樹枝將縫隙遮擋住,這才離開。
張澄澄走後,遮擋山洞縫隙的樹枝動了動,從裡頭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左右查看了一下,迅速消失在下着雨的黑夜中……
這裡山崖陡峭,下了雨山路又溼滑泥濘。那個叫老三的漢
子剛纔就是踩空了一腳,他罵罵咧咧的錄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略微辨認了一個方向繼續走着。
老三磕磕絆絆的找了好久,不多會就不耐煩了,找了棵大樹窩在下頭避雨。
他是個心狠手辣的,過去害在他手裡的認命也有好幾條,他縮着脖子陰沉着眼睛四處尋找,像是一隻聞到腐肉的禿鷲。
老三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他在這屬下避了一會雨,忽然就瞧見了路邊一棵樹山有掰斷一截枝條的痕跡——
這明顯就是被人折斷的,仔細瞧,還能看到隱約混在泥土裡的一點血跡。
老三眼睛眯了下,他四下裡尋找,果真在不遠的一棵樹根處瞧見一條繫着的爛布,位置系得隱蔽,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他心裡嘿嘿直樂,心想那奶娃娃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一定是斷了胳臂的女人還盼着有人來救,才弄了這麼一手,倒是方便了他,撿個現成便宜!
老三振奮了精神,順着這條路四下裡尋找痕跡,陸陸續續發現了一些系得隱蔽的爛布,像是在指引着他過去,他腳下走得更急了。
終於,在一處半人高的灌木叢裡發現了最後一塊爛布,系的扣和之前完全一樣,而就在灌木叢前面,是一處懸崖峭壁。
老三愣了下,他不死心的再找了一會兒,果然在一處樹木茂盛的地方多了幾枝低矮繁密的枝椏。
枝椏看葉子就知道它和所依附的那棵樹並不是一個品種,但是都鬱鬱蔥蔥的,滿目的綠色映入眼裡,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最重要的是,那一處強加上的低矮枝椏裡面,透過層層綠葉,還能隱約看到一點白色的布料——他記得那個女人穿的就是一件白色的內衫。
老三冷笑一聲,暗道果然是個女人,再能藏能躲,也不過如此。斷了胳膊又帶着個奶娃娃,跑了一夜肯定也累了,這會兒能做的無非也就是找個隱蔽的地方瑟瑟縮縮的躲起來,一邊擔驚受怕,一邊期盼有人能順着暗處的極好來救他們——
哈,誰知道便宜的卻是他,真是天意啊!
老三朝拿出慢慢走過去,眼睛緊緊盯着,他甚至都能瞧見她掀開吱呀抓到那個女人後,她臉上露出的驚恐的神色——
他莫名的興奮起來,呼吸也忍不住粗重了許多,只剩下幾步,獵物觸手可及,他迫不及待的撲上去——
枝椏後空無一人,僅有一截白色的布料,像是在嘲諷他……
更要命的是,這處枝椏打在山崖峭壁之上,半截都懸空了,他腳下離着山崖僅僅只有幾步,腳下的岩石無法承擔他一個五大三粗漢子的重量,已經開始鬆動起來……
“糟了!”老三一腦門的冷汗,心知這是受騙了,他匆忙往後退,卻像是被人算計好了一般,腳步剛一後退便踩中了隱藏在暗處的草繩釦。
繃緊的草繩捆住了他單隻腳腕,讓老三踉蹌了一下,正好加重了岩石的震動,戀人帶岩石泥土一起向崖下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