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十二〕
馨兒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她對童月說道,“稍等一下,我去山莊借個東西。”她先前在旅館前臺看到牆上掛着一把吉它,她過去借了過來,順便還搬了把塑料高凳。
因爲腿不好,她不能學舞蹈,但從小媽媽就培養她別的方面的才藝,鋼琴,吉它,都是她的長處。
馨兒將凳子放在同學包圍的圈子中間,她抱着吉它猶豫了幾秒,慢慢坐了下來,身子面對易瑾的方向。
“一首老歌帶給大家,許如芸的只說給你聽。”馨兒的聲音在夜『色』裡輕柔婉轉,十分悅耳動人。
琴絃響起,馨兒慢慢啓脣。
昨夜 忽然夢見你
久違了的幸福
近得讓人哭泣
伸手 醒在黑夜裡?? 總裁前妻很搶手2
除了眼淚 只聽見窗外的雨
我應該慶幸此生
曾經遇見你曾經愛過你
我愛你 自你離我遠去
這句話也變成了秘密
在無數夢裡 我愛你
重複說給你聽
……
吉它優美的旋律伴隨着輕柔悠揚的歌聲,迴響在靜寂的夜空裡,坐在塑料凳子上的女孩,穿着黑『色』波點短外套,黃『色』短裙,修長的腿輕輕交疊加在一起,一頭長髮簡潔的盤了道姑頭,清風揚起了額前的劉海,明豔的五官毫無遮掩的『露』了出來,奪目又清麗。
在唱到‘直到今天,每一次想到我和你的不再有任何交集,就有說不出委屈,也許今生我就是爲了能夠遇見你能夠愛你……’時,馨兒一直微斂着眸子,微微擡了起來,她朝坐在不遠處的易瑾看了過去。
易瑾也正在看他,漆黑的瞳仁在火焰的照映下彷彿子夜一般幽暗深沉,在對上她閃着點點盈光的眸子時,她似乎看到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捏成了拳頭。
馨兒慢慢收回了視線,她將最後幾句唱完,直到她抱着吉它走進旅館,身後的同學似乎才從她美妙的歌聲中回過神來,熱情的掌聲與尖叫聲一直不斷。
馨兒沒有再回到篝火晚會當中了,她躺在牀上,將臉埋進枕間,腦子裡有些混『亂』,又有些清晰,清晰的意識到,易瑾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她多努力,他也不可能喜歡她的——
……
一個小時後,篝火晚會結束了,於小朵回到房間,她看着趴在牀上玩手機遊戲的馨兒,一屁股坐到她身邊,“馨兒,你膽子真大,居然敢對着班長唱我愛你啊我愛你——”?? 總裁前妻很搶手2
“反正最丟臉的告白都拒絕過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不過以後再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了,這首歌就當是我對他最後的留戀吧!”
於小朵歪了下腦袋,有些不解,“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不打算喜歡下去了,現在學習是最重要的,長大後說不定會遇到更加優秀的男生呢!”馨兒丟下手機,翻過身子,脣角勾起一抹憧憬的笑意。
於小朵不知該不該對馨兒說,她總覺得班長對馨兒也不是沒有意思的,先前馨兒離開後,班長的眼神一直都盯着她離開的地方,後來的晚會,班長整個人都不在狀態,就像被什麼勾走了魂兒一樣。
於小朵深吸了口氣,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馨兒,你有沒有想過,班長他可能是礙於你們倆的出身,纔會拒絕你的呢?”
馨兒揚脣一笑,“行了,別再提班長了,我已經想通了,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他也跟我說過,他每天都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戀愛,我也不會多想了,就這樣挺好了,本來就是兩條平行線,幹嘛非要讓它們相交呢?”
於小朵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馨兒的手機響了起來。
馨兒按下接聽鍵,祈然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馨兒,休息了嗎?山莊裡有夜宵,要不要出來坐坐?”
晚餐馨兒壓根就沒吃什麼,這會兒肚子也的確餓了,她點點頭,“好啊!”
“小朵,祈然學長請吃夜宵,一起去?”
於小朵捶了捶自己的兩條腿,她扯着哈欠搖頭,“算了吧,等下我跟去當電燈泡,學長指不定怎麼怨我呢!再說下午爬了山,超級累,我現在只想洗個澡了好好睡一覺。”
馨兒也沒有勉強於小朵,“那我等下跟你打包一點回來吧!”
“馨兒我愛你。”
“去,我纔不要你愛。”
……
祈然看着從大廳走出來的馨兒,他眼裡的神情越發溫柔起來。
山莊有一個很大的魚塘,魚塘兩邊的路都是棕『色』木板鋪制而成,有涼亭,有吃宵夜的特製桌椅。
祈然帶着馨兒到了燒烤攤。
“你想吃什麼?”祈然問。
馨兒抿了下脣,“你點就好了,我先去佔位子。”有好多同學大晚上都出來吃夜宵了,馨兒看到他們班上就有好幾對情侶。
馨兒繞了一圈,在看到最後一桌的易瑾和那個小清新女生後,她沉着臉回到了祈然身邊。
“學長,沒有位子了,我突然不想吃了。”雖然打算忘掉易瑾,但馨兒承認,她還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生一起吃宵夜,她特別不開心。
“小姑娘,這位同學都已經點好了,你們坐到最後那一桌去吧,那一桌只有兩個人,還可以坐兩個人。”
馨兒剛想說不要,生怕馨兒回房間的祈然趕緊搶在她前面道,“好啊,我們就坐那裡。”
祈然扯了扯馨兒的手臂,“雖然沒有單獨的坐位了,但拼個桌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
馨兒,“……”
老闆娘重新搬了兩把凳子到最後一桌,“兩位同學,不介意他們倆個和拼個桌吧?”
易瑾和宋晚同時擡頭,看到祈然和馨兒,兩人都默不吭聲的挪了位子。
祈然細心的拿出紙巾替馨兒擦了擦凳子,讓她在宋晚身邊坐下。
“馨兒,你旁邊的是我們班的宋晚。我身邊這位是你們班的班長吧?”先前晚會時,祈然也有聽到易瑾用樹葉吹的曲子,他沒料到易瑾還那個才能。
馨兒坐在靠魚塘的位置,她一直望着波光粼粼的清澈水面,聽到祈然的話,她淡淡的點了下頭。
祈然不斷找話題和馨兒說話,馨兒一直都心不在焉。她搞不懂易瑾,平時他自己連塊肉都捨不得吃,怎麼大晚上的還和宋晚在這裡吃宵夜?
莫不成,宋晚就是他的心上人?
“馨兒,你先前唱的那首歌真好聽,吉它也彈得真棒——”
馨兒聞言,她看了眼對面的祈然,緊接着,又朝易瑾瞥去,易瑾正低着頭吃東西,似乎感受到了馨兒的目光,他擡頭,朝她看來。
馨兒怨憤的瞪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她別過頭,重新望向魚塘。但她能感覺得到,易瑾的視線,還在她身上。
耳根,不爭氣的泛起紅暈。她搞不懂他還盯着她幹什麼?她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阿瑾,我以涼茶代酒,祝你生日快樂。”宋晚輕柔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朝易瑾舉起杯。
易瑾端起水杯,和宋晚輕輕碰了下,清聲說道,“謝謝。”
馨兒的心臟一陣發緊,今天居然是易瑾的生日?
“班長,今天你生日?喝茶喝飲料有什麼意思啊?吃燒烤喝啤酒纔好呢!”馨兒臉上揚起如花般的笑容,不待易瑾說什麼,她就朝燒烤攤的老闆招了招手。老闆過來後,她說,“拿幾瓶啤酒過來吧?”
易瑾看着馨兒的目光,複雜、深沉。
馨兒朝他挑釁的挑起秀眉,下巴如驕傲的孔雀般揚高,“班長,你不會不敢了吧?不會喝酒?”其實馨兒也不會喝酒,但她現在的心情超級不好,就像跌進了深谷看不到光明瞭一樣,也許,喝醉了,她就不會這樣難受了。
祈然有些擔憂的看着馨兒,“你確定你會喝酒?”
“誰都有第一次的啊,學長,你敢喝嗎?”
祈然微微頓了一下,他說道,“今天竟然是你們班長的生日,那我們就少喝點當作爲他慶生吧!”
宋晚有些遲疑,“要是被老師發現,明天會挨批的——”
“沒關係,我們在外面,又不是學校,只要不喝醉,老師不會說什麼的。”祈然說道。
有了酒,桌上的氣氛,活躍了不少。
馨兒端起杯子,她看向一直緊抿着雙脣臉『色』很不好的易瑾,笑着說道,“班長,祝你生日快樂!這杯酒,我幹了,你隨意。”不等易瑾說什麼,馨兒就將一杯啤酒,完部喝完了。
她從沒有喝過酒,那難聞又難喝的『液』體,一入喉,胃裡就開始翻騰起來。她『逼』着自己將一杯酒喝完,整個小臉,都如同火燒一樣滾燙起來,腦子裡也暈暈的,天旋地轉,她用力扶住桌子,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易瑾看到馨兒的模樣,他也一口將杯中的啤酒喝完了。見馨兒又要倒第二杯,他起身,將她的杯子抽走了,語氣冷厲的道,“夠了!”
馨兒咬了咬脣,她朝他伸出手,“杯子拿過來。”
“凌馨兒,你夠了沒有?”易瑾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蛋,幽黑的眸子閃了閃,修長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馨兒被他一喝,胸腔中的酸楚越甚囂塵上,耳邊是尖銳的翁鳴,她惱恨這樣毫不矜持的自己,像中了易瑾的蠱一樣,一次次試着讓自己不要在意他了,可一面對她,她心房所築起來的堅強堡壘,又會輕而易舉的讓他擊碎。
她真的覺得,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丟臉了。
失神一笑,她從包裡掏出一百塊錢丟到桌子上,沒有再看易瑾,她對祈然說,“學長,我吃飽了,先走了。”
“我送你。”祈然剛起身,就被易瑾攔住了,“凌馨兒是我們班的同學,她喝了酒,我送她回去就好。”說着,不給祈然說話的機會,他快步朝馨兒追去。
馨兒的步伐,有些釀釀蹌蹌的,她沒回旅館的房間,而是朝魚塘的另一邊走去。
微風涼涼吹來,她抱着雙臂,止不住的打了個顫慄。
一件還帶着暖意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一擡眸,就撞上了易瑾那雙隱含着怒氣的漆黑雙眸,馨兒一怔,她腦子又開始昏沉起來,她不懂,他在氣什麼——
扯掉他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她用力地甩到他身上,“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我沒醉,不用你管。”說着,她又朝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她坐到了涼亭裡。坐在長椅上,蜷着身子,尖尖的下巴擱到了膝蓋上,她眼神有些茫然、空洞的看着夜『色』下的山莊。
淡淡的氣息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修長的身影立在眼前,馨兒擡起『迷』茫的眼眸,看着神『色』複雜的易瑾,她別過頭,“說了不要跟着我。”
“不早了,起來,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我想一個人坐會兒,等下我自己會回去。”
易瑾坐到馨兒身邊,他突然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他看着她盈着水光的眸子,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的道,“凌馨兒,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
馨兒生怕他又說出令她不堪難受的話,她情緒激動的打斷他,“易瑾,不會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想好了,g市不止我們一個好學校,我明天回家了就跟我爸爸說,讓他幫我轉學,以後你不會再看到我了,也不會再感到困撓了——”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她疼得用力去拍他的手臂,“你鬆手,好疼……”
易瑾沒有鬆手,他現在的眼神,幽黑深沉,似乎壓抑着狂風暴雨,又似乎一頭暴怒中的野獸,下一秒,就要將馨兒撕成碎片,馨兒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她縮了縮脖子,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易瑾,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必要『露』出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我保證,以後不會造成你的困撓了,我轉學,轉學好嗎?”
“你還說!”他低低的朝她吼道。
馨兒秀眉緊皺了起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男人心纔是海底針,她真的『摸』不透他。
“我不說了,你先鬆開我,真的好疼——”
易瑾看着她美眸中閃爍着的晶瑩水霧,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又情緒失控了,他連忙鬆開馨兒,語氣恢復了平靜,“你不用轉學。”
馨兒張了張嘴,剛想問他爲什麼,就聽到他說,“我下學期直接升高三。”
轟……馨兒的腦海,一下子就被他的話,炸成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