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傷了你的人,我已經處理掉了。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抱歉。”淺清的眼中閃過歉意,關於這件事他一直很自責,畢竟是他的人傷了洛晴,他確實打着洛晴的主意,卻沒有想到會讓她牽連受傷,這和他原先的計劃不同,不過事已至此,他還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洛晴點點頭,那天在昏迷之前看到了淺清內疚歉意的眼神,她知道不是他,所以她纔會對他這般和顏悅色。她是很簡單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都會點滴記在心頭,即使之後被傷害了,依然會記得對方的好。
“也許,你在這裡要住上一陣子了,雖然這是我和子軒之間的事情,牽連到你,我很抱歉。”淺清淡淡一笑,這抹淡笑竟然洛晴晃了神,宛如明月般寧靜溫婉,只是眼底卻閃爍着一股疏離,彷彿將所有人都攔在心門之外,溫淡而透明。
“可以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的事情麼?”洛晴試探着,雖然不抱希望,但是她還是想知道,“至少,我有權利知道,爲什麼我會被困在這裡吧?”
薄薄的脣抿緊,淺清微微擡頭,修長的睫毛在蒼白得有些不自然的臉上投下了淡淡的陰影,眼底浮出淺淺的黯然,過了好久,纔開口說話,“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人們只知道日本有個山口組,卻不知道有個渡邊社,因爲渡邊社藏匿在黑暗裡,是日本的地下君王,也掌控着國際黑道上無數的經濟交易,是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渡邊社長被暗殺,渡邊社陷入內亂,那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叫做茗逸的男人,他永遠帶着金色的面具,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彷彿只要他一出現,所有人都會成爲他的襯托。他接手了渡邊社,穩定了內亂,將本就龐大的渡邊社發展成了讓國際黑道都聞風喪膽的組織。茗逸是個極聰明的人,他很有商業手段,在全球五百強中,有不少就是渡邊社在白道的產業,他堅信黑道產業需要白道產業的支持。”頓了頓,清淺望着窗外,繼續說道,“他是很嚴厲的人,爲渡邊社的未來未雨綢繆,他讓手下去尋找了很多有潛質的少年,吸收進入渡邊社訓練,讓他們成爲未來渡邊社的一員,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人,只要有潛質,都能進入渡邊社訓練。而我這個,作爲渡邊家族的人,也同樣進入了那個地獄一般可怕的地方訓練,在那裡認識了許多人,也包括,子軒,當初他不叫邱子軒,他叫蘇子軒。”
洛晴微微蹙眉,她沒有想到,子軒竟然還有那樣不爲人知的一面。
“跟我們同一時期進入渡邊社的,還有很多其他人,包括東方言什麼的。不過因爲我們被不同的教練訓練,因此被帶到了不同的地方,那個地方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走出去,而子軒,是唯一一個只用了三年就離開那裡的人。進入渡邊社訓練的人,訓練結束以後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離開,若是離開,則會被催眠,忘記這裡所有的一切,而子軒,選擇離開渡邊社,卻沒有被催眠。”淺清自嘲一笑,“我想,這是茗逸叔叔的私心,他對子軒很特別,非常嚴苛,但是看得出來他對子軒始終抱有很大的期望,雖然子軒選擇離開,他卻相信子軒一定會回來。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信念,邱子軒,是註定的黑暗裡的王者,他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
洛晴似乎有些明瞭,爲什麼子軒會有那麼好的身手,原來他曾經在渡邊社接受過訓練。
“茗逸叔叔突然失蹤了,有很多傳言,有人說他被暗殺了,也有人說他隱退了,不過不管怎麼樣,龐大的渡邊社再一次陷入了無主的困境,所以我這個渡邊家族唯一的男人便重新接手了這個組織。只可惜……”彷彿是苦笑,卻比苦笑更悲涼,“但是我知道,渡邊社最好的社長,是子軒,而不是我。”
他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狀況說出來,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也許明天,也許下個月,也許明年。當年,被抓去北約,在那個拘禁俘虜的地方,他被抓去試藥,五臟六腑被那些腐蝕性極強的藥物,讓他的身體徹底敗了,靠着藥物過日子,也許哪一天呼吸就突然停止了。
“所以,你抓了我,就是爲了要讓子軒來接手渡邊社?”洛晴皺眉,似乎有點無法理解淺清異於常人的想法。
“這幾年,我總想和他鬥一鬥,但是他卻始終避開我。他是個很懶散的人,不願意做的事情任誰都無法勉強他,甚至,我所有做的一切都被他輕易地推開擋掉了。”說到這個,淺清就一陣惱怒,那個傢伙明明不喜歡商界,卻勉強自己留在邱氏,他給他出了許多難題,煽動邱氏的大佬們反抗他,他卻四兩撥千斤地慢慢磨,一點都不像他雷厲風行的個性。
洛晴突然笑了起來,她發現這個時候的淺清就像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拼命地逞兇鬥狠,只爲了得到大人的注意。
“當年,我們是一起去那裡訓練的,他卻是最出色的,不論是槍法還是身手,心思縝密的他頗得茗逸叔叔的欣賞,茗逸叔叔三番兩次地暗示要將他培養成未來渡邊社的接班人,他卻狀似隨意地扯開話題。我其實很討厭他這樣的隨意,他總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別人費盡心機拼盡全力才能得到的東西,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不珍惜。”說到這裡,淺清緊緊抿着脣,彷彿生着天大的怨氣,“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隨便的樣子,做什麼事情都好像漫不經心,卻能得到最高的讚賞。明明只要他伸手就能得到,卻偏偏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那個傢伙,就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看到淺清一副怒氣橫生的樣子,洛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即使他把子軒當做一個討厭的人,卻壓抑不住內心對他的崇拜,也許他的生氣是因爲子軒沒有如他所想地走到那個最高的位置,而是立在了半山腰就不願意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