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情報局的地下房間中,煙霧瀰漫的室內,男人的手指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擊着,隨着他的動作,在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一變再變,慢慢的延伸至某個海域……
喀,房間的門被踢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走進房內,順手把門反手合上,然後蹙着眉,斜斜的倚靠在了門邊的牆壁上,“葛達,我讓你查的事呢,已經幾天了,你怎麼也該給我一個結果了吧。”
被稱爲葛達的男人嘴裡叼着菸頭,手指依然飛快的在鍵盤上游移着,彷彿根本沒聽到這話。
進來的人也不惱,就這樣靜靜的佇立着,金色的髮絲隨着他頭的微垂而遮蓋住了大半的眼眸,讓人看不清那雙碧綠的眸子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又過了莫約半個小時,葛達才把煙擰熄在菸灰缸中,擡頭望着靠牆的那人,“呦,瑞恩斯,真難得你竟然會親自跑我這裡,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查找的結果嗎?”
“前面的廢話你可以不用說了,直接告訴我,我要找的人你找到沒!”薄薄的雙脣輕啓,瑞恩斯面無表情的看着葛達。
“還真是無趣!”葛達狠狠地嘆了一大口氣,“你這小子在你的家庭教師面前就像個無害的小綿羊,怎麼在我面前就成了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瑞恩斯站直了身子,走到了葛達的跟前,出其不意地猛然揮動了拳頭,一拳狠狠的擊中了對方的下顎,過大的力道,令得這個40來歲的壯年美國大漢整個人被掀翻在地,還順帶掀翻了幾張椅子。
空曠的房間中,就聽到了一連竄的物體落地的聲音。
“瑞恩斯,你別動不動就打人!”葛達惱怒地等着眼前的人。
“她在哪兒?”碧綠的眸子沉沉的盯着葛達,瑞恩斯冷冷的問道。
葛達的眼角瞥見對方的腳已經慢慢擡了起來,顯然,如果他不說的話,一會兒保不準是一頓拳打腳踢。對於這個所羅門家大少爺的脾氣,多年認識下來,他自然是清楚得很。
“好,好,我告訴你,你可別再‘招呼’我了!”葛達趕緊站起身,做着舉手頭像狀的姿勢走到了電腦旁,移動着鼠標點擊了幾下,屏幕上的畫面變爲了一艘豪華郵輪。
“就我所查的情況顯示,那天尚豫動用了他的直升機後,這艘郵輪在同天下午四點的時候,駛離了港口。郵輪沒有接待過客人,因此在郵輪所屬的輪船公司處,也沒有留下什麼遊客登船的記錄。”
“你的意思是尚豫帶着Beata登上了那艘郵輪?”瑞恩斯眯起了眸子,盯着電腦屏幕上那艘豪華郵輪的圖片。
“我只是提供了這種可能,那艘郵輪的船長和尚家有不淺的交情,而輪船公司方面,更是和尚家在商業有着上千絲萬縷的干係。”
“查不到這艘船現在在哪兒嗎?”
“可能需要多花幾天的時間才行。”葛達聳聳肩,“話又說回來,你的那寶貝怎麼惹上尚豫的?我查了之後才發現,這男人不簡單,他背後的勢力絕對不小,光是查他的行蹤,我就至少遇到了8重阻隔。若是你真的要對上了他的話,只怕所羅門家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
砰!
葛達的話還沒說完,瑞恩斯已經擡起一腳狠狠地朝着葛達身邊的牆壁上踏去。
牆壁上揚起了一陣灰屑,連同葛達身上的襯衫,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有些微溼了。而被眼前的人那雙碧綠色的眼眸,如同蛇眼般不帶絲毫感情的盯着,更讓他揚起一種顫慄。
在情報局工作了這麼多年,葛達自問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是對於瑞恩斯·所羅門,他依然沒看透。
他的耳邊慢慢的響起那標準的美語,仿若貴族在吟誦着美妙的詩篇,不急不緩,“這你不用管,如果幾天之後,你還查不到她下落的話,那麼我這一腳,會結結實實的踢在你的身上,至於會不會把你踢得腸穿肚爛,則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
葛達愕然,過了片刻,才慢慢應道,“我明白了。”同時,也是徹底明白了,那個女人,對這個暴戾的男人而言,有多重要。
海,並不是永遠平靜的,當狂風暴雨來臨的時候,任何人力都會在其面前顯得渺小。那是自然的力量,是無可抗拒的力量!
而她……在很久以前,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窩在船艙的房間中,葉欣婕拉開了窗簾,透過那透明的玻璃,望着那昏暗的天空。時間明明還是中午,可是天空卻被密佈的烏雲所遮蓋到無法透出一絲的陽光。猶如撩起了一片黑色的帷幕,而現在這片大海,則是舞臺。
海面的波動在不斷的加劇了,大片大片的浪花,翻卷着、追逐着、碰撞着,濺起一片的水霧,迴歸海中,再不斷的重複着,像是一個不知疲憊,不知輕重的孩子,用着令人恐懼的力量進行着玩耍,以尋找樂趣。
船上的擴音喇叭中,服務人員在不斷的播報這目前的氣候狀況——暴風雨,即將來臨!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卻裝作毫不在意……”
抱着柔軟的懷枕,葉欣婕喃喃的念着這首泰戈爾的詩。年少的時候,初讀這詩,只覺得押韻好念,從來不曾去體會深意。而人,總是要經歷過某些事情,纔可以真正體會到箇中的滋味。每每當她默唸着這首詩的時候,總親不自禁的去想,曾經的她,是那麼明白的愛着尚豫,曾經的她,和他之間是那麼觸手可及,可是現在……
不是他不知道她愛他,她也不曾把愛深埋過心底,只是他們從來不曾彼此相愛過,所以是否也就註定了不能再一起呢?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還是亂了呢!
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遠遠的避着他,明明對自己說過,不要再爲愛所苦了,可是,昨天當他在她耳邊低喃呢語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亂到了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