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開車的赫連墨也看到了這一幕,由於貨車撞翻了前面的車,周圍頓時一片混亂,他們的車也被迫停了下來。
赫連墨此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雙眸望着離微揚。
而離微揚卻是望向了雨中的那兩個人。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一路活在的溫柔和謊言裡,卻又一路相信着他的話。
反而是東方奶奶,向她伸出了手,將她擁進了懷中,然後一語中的:“我會將攻擊你的人,全部開除!”
知道別人的傷心痛苦,卻又不揭穿來,也算是一種愛的表現吧!
掛了電話,離微揚整個人靠在了落地窗畔上。
海景別墅。
早上,內線電話響起。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離微揚,看着離微揚一寸又一寸的被痛苦淹沒,一寸又一寸的被傷心侵蝕。
南宮驕被小貨車撞飛了出去,他倒在了地上,池承在剎那間的驚慌之後,飛一般的撲向了南宮驕,她嚇得六神無主,想當初她就是車禍才昏睡了十一年,如果南宮驕有事,她會自責到死的……
一種噬骨的辣味,刺激着她的淚腺,讓她這一瞬間,清冷而空靈的雙眸,就盈滿了水霧。
當聶子夜得知南宮驕在醫院時,他第一時間趕過來,剛好看見池承在喂南宮驕吃蘋果,他有些微微的尷尬。
“微揚,過來一趟。”這聲音如此的慈祥和溫暖。
池承在一旁削着蘋果,她正將蘋果皮一圈又一圈的削下來,連成了一長條,卻又不斷。
而這一次的淚水,也是師出有名。
可是,任他砸着,這道路一時半會兒也疏通不了。
離微揚真還凝神的想了想,然後認真的道:“吃川菜。”
這沉默壓抑不已,於是赫連墨找話題來說。
對,就是空谷幽蘭。
最後,赫連墨見她哭得是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伸手擁着她纖細的身子,“不哭,他們算個屁!”
由於聶子夜並不在公司,離微揚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送給南宮驕,她只好來到了醫院。
她像是一個不受自己控制的機器娃娃,就這樣的坐立於車上,任外邊喧囂不已,任風雨飄搖,任雷聲轟隆。
赫連墨應了下來,如英雄就義一般:“好,就辣的!”
她凝視着他專注於工作的俊臉,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她要和他過一輩子,無論阻礙他們在一起的是誰,她都會掃清所有的障礙。
醫院。
有傳言說,左手靈活的人很聰明。
爲什麼她就是這麼特別啊?連流個淚也讓他覺得是獨一無二的呢!
“我沒……”南宮驕的話還沒有說完,池承的脣就顫抖的吻了上去……
離微揚忍受着衆人的不同目光,依舊是堅強的生活着工作着。
什麼?那個男人絕情至此?明知道離天穹還沒有治好,他居然是要離婚了?
南宮驕點了點頭,然後點燃了一支菸。
記不得有多久,她沒有這般的放縱自己流一次淚了。
這樣無休無止的忍耐,還要到什麼時候?
離微揚堅持:“先給寶寶聽音樂!”
這一次的車禍,讓她徹底的下了決心。
赫連墨執着酒杯,卻是沒有說話。
赫連墨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去天文臺爲什麼不先看天氣預報?爲什麼要選這道路?13acv。
“奶奶……”離微揚輕聲叫道,東方奶奶什麼時候又回來香城了?
“想吃什麼?爺今晚請客。”赫連墨豪氣沖天。
池承看着她,這一次是直接下了戰書:“離小姐,驕已經叫了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了,你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哀莫大於心死!
這一剎那,她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情緒,沒有了呼吸,甚至感覺是,沒有了一切。
“奶奶……”離微揚驚訝的看着她,覺得她不像是在說笑話,她趕忙道:“奶奶,別擔心,這一點壓力我都承受不起麼?”
她的鼻音還很重,正想着接電話時,怎麼跟他說,手指卻已經是迫切的接通了。
“知道了,就你囉嗦……”離微揚低笑,“不跟你說了,我先讓寶寶聽音樂……”
面對他用利刃直插她心的舉動,她還有必要和他過下去嗎?
“冰美人,我們現在還是去天文臺吧!”
池城將蘋果削好,並且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來喂南宮驕吃,就像小時候一樣。
vip病房。
離微揚看着他紳士翩翩,此刻有幾分狼狽,而一向桃花正旺,此時也是花落滿地的殘景。
離微揚安靜的坐着,小臉上有些蒼白,菜色裡有着鮮紅的辣椒,似乎這樣能將她俏麗但蒼白的小臉上映出幾許紅暈來。
離微揚馬上就去董事長辦公室,看見了嚴謹威嚴的奶奶時,她終是忍住了上前的衝動。
離天穹卻是道:“先去洗熱水澡!”
但赫連墨分明聽見的是心碎的聲音,好像聽見的是,她的心好痛好痛……
正欲調侃她時,看見她的雙眸有淚光在閃動,這個堅強的女人啊!
見過了奶奶之後,公司的人不敢明着議論她了。
她真的很特別,此時的她,目睹丈夫和情人遭遇車禍,安靜得像是一朵花。
離天穹一聽,就生氣了:“你怎麼可以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而且你現在是懷着孩子!趕快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問問醫生,哪些藥能吃,哪些藥不能吃。”
她像陀螺一樣不停的轉動着,卻也覺得,能爲家人操勞,那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幸福。
“老姐,我從郵箱裡寄了鋼琴曲,給寶寶的胎教音樂。”離天穹的語聲開心又快樂。
今天的事情,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胸膛。
香城有一家很出名的川菜酒樓,赫連墨自然是帶她來最好吃的這一家,兩人落坐,赫連墨自小生長在官家,雖然尊貴但卻也紳士體貼。
或者是覺得他這話有點直白了,於是又道:“不哭,這辣椒算個屁!”
“對,辣的。”離微揚似乎不受剛纔車禍現場的那一對男女的影響,還和赫連墨討論着吃什麼。
而池承收起了水果盤,她起身道:“你們談公事,我出去走走。”
赫連墨只覺得,她就是有吸引他的理由,她在安靜了這麼久之後,只有“我餓了”三個字,她是一個習慣將傷痛掩埋於心中的女人。
“好辣……好辣……”她邊咋舌,還一邊低語。
在公司,她不能像是在生活中那麼肆意妄爲,這不僅是是尊重工作,也是尊重着東方奶奶。
她卻是非常淡定的將嘴裡的辣椒吐出來,盛在了白色的碟裡,然後凝視着赫連墨道:“我也不吃辣!”
翌日,東方珠寶公司。
終於,她的車門被打開來,雨霧之中,她看到了赫連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車,他打着一把黑色的大傘,傘把是金色的光芒,將這一刻的雨景襯托得都在發亮。
雨霧之中,離微揚隔着玻璃窗,她只看見風雨飄搖之中,有兩道影子在重疊,在不斷的重疊着……
離微揚低聲一笑,“你這做舅舅的這麼早就賄賂外甥了?怕他見面不叫你麼?”
“撞傷了手。”南宮驕指了指他的右手,他現在只能是用左手了,只是別人不知道,他的左手更是靈活。
一進了醫院大門口,就看到了正提着湯進來的池承。
她的感情世界裡,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背叛。
“好,我聽你話,去泡個熱水澡。”她輕聲的妥協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特別是我不在身邊的時候。”
她的聰明,不及他的殲詐的百分之一。
離天穹嘿嘿的笑了兩聲後,“老姐,你的鼻音怎麼這麼重?”
而現在,她忍辱負重,她忍受着他的欺騙和背叛,還在擔心如果他提出離婚的話,這婚姻還如何守下去?
離微揚機械的走了下來,然後被赫連墨拿傘遮住離開。
“今天下雨了,我淋了雨,可能是有點感冒。”離微揚將這個謊言說得是滴水不漏。
其實,婚姻不是一場生意,婚姻能給人滲入骨髓的痛,生意不能。
他揀了菜來吃,仍然是辣得他吸了一口氣,他馬上衝服務員叫道:“小二,上酒!”
離微揚似乎也當他是空氣,淚腺被辣椒給刺激得馬上就如小溪一樣嘩啦啦的流……
對了,他曾形容她是空谷幽蘭。
赫連墨馬上就音調變高:“那可是辣的!”
不,她不聰明,她在愛情的世界裡,就是個笨蛋。
這一圈又一圈的,彷彿是他們的年輪一樣。
所以,在婚姻的圍牆裡,她跌得再痛,也要忍着。
……………………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也只有很簡單的三個字。
那些積存了多日的淚水和委屈,這一刻裡,就像奔流的小河。
擁有堅強外表的她,包裹着內心的柔弱,她來吃辣椒是假,她想借辣椒的味道哭泣一場是真。
赫連墨拿起筷子,眉眼一挑:“不喜歡!”
終於,將話題繞回到了孩子,離微揚有了絲絲的表情,她伸手撫上了小腹處,聲音輕得像是在飄一樣:“赫連墨,我餓了!”
其它的一切,她都已經是看不清楚了。
赫連墨發現,他對這個女人的心有了感覺了。
她將頭靠在了這個男人的胸膛上,任淚水打溼他的寶藍色襯衫。
赫連墨正在喝酒,他差點被酒嗆到。
而他卻是巧若舌簧,一次又一次的將她置入了謊言之中。
看着滿桌的菜色,琳琅滿目,卻又辣味撲鼻,赫連墨雖然是豁出去了,但是還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則是手拿筷了,夾了紅紅的辣椒來吃,吃在了嘴裡,辣味瞬間充斥着口腔,然後迅速的擴散至身體的每一個感官。
“可是,雷鳴閃電會不會嚇壞這小子?”
她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坐在了出租車裡的,她只知道,她離開了那片再也不想見的地方,再也不想見的男人。
沉默,無盡的沉默。
她自己都不知道窗外還是什麼景色了,所有的喧囂都與她無關,所有的謊言和真情,也都和她無關,所有的柔情和鐵血,亦都與她無關。
忽然,離微揚的小腹一鼓,她輕呼了一聲,來自於生命的悸動,讓她瞬間是熱淚橫流。
聽着他像大人一樣的教訓她,離微揚的雙眸再次染上了水霧,在她的心中,是的,寶寶和離天穹都是最重要的人。
離微揚剛一回到,就接到了離天穹的電話,這世界上唯一能暖她的心的人,只有這一個了。
而離微揚似乎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一樣,淚水更是洶涌澎湃,似乎是傾巢而出般。
“雖然今晚沒有星星看,可是看雷鳴閃電也行。”
她的安靜,全是溢滿了傷心。
如果不是因爲離天穹,她一早就離開了這個自大自傲自以爲是的男人了。
不等南宮驕開口,聶子夜已經說道:“我這就派人去調查,是意外的撞車,還是蓄意人爲。一有消息馬上報告。”
南宮驕的一隻手打着石膏,另一隻手在ipad上面滑動着,在處理着公事。
“奶奶,我不委屈。”離微揚在她的懷中揚起頭來,離天穹能好,她有什麼好委屈的呢?
他親自爲離微揚拉開了椅子,扶她坐好,這才坐在了她的對面。一開看了那。
“跟我走吧!警察還沒有來處理,估計這裡要疏通還要一段時間,我們走到前面,另外截車離開就是了。”赫連墨伸手給她。
她看着菜色,然後又望着不動筷子的赫連墨:“你不喜歡吃辣嗎?”
而離微揚的眼睛,一片空靈。
她這一刻,心痛得不知道再痛。
“驕……”池承撲進了南宮驕的懷抱,“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了?”
池承走後,聶子夜看着他,“驕爺,您的情況怎麼樣?”
離天穹怒了:“你的心中什麼時候纔將自己放在第一位,以前是我,現在是我和寶寶,你存心惹我生氣是不是?”
可是,她有一種快要撐不住的感覺了。
東方奶奶崔素素暗歎了一聲:“你呀,總是委屈自己。”
他們離婚了,離天穹怎麼辦?
南宮驕,你還能再冷酷絕情些嗎?
南宮驕,你還能再冷漠些再殘忍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