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兮一直告訴自己,東方威會回來的,她也這麼堅信,這麼愛孩子的一個男人,怎麼捨得不回來呢?
可是,這麼多天的等待,卻是一直杳無音訊。
她每當看到了南宮驕回來時和離微揚恩愛的畫面,心底就特別特別的想她,他的包容,他的寵愛,彷彿那些說過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一樣。
這一刻,她站在了原地,淚流滿面。
離微揚上前抱住了她,沉默着無言的和她相擁。
當離微揚將莫小兮勸睡下後,她纔回到了房間,而南宮驕已經洗了澡,正在陽臺上抽着煙,見她進來,趕忙滅掉,不能給她和寶寶抽二手菸。
“睡吧!你這幾天這麼辛苦。”離微揚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他們兩人,也曾經歷過生離死別,那種滋味,她是深有體會的,所以,莫小兮現在的感覺,她是明白的,而她,也更珍惜眼前人。
南宮驕將她擁進了懷中,然後抱着她,讓她坐在了陽臺上,他的頭埋在了她的小腹邊,聽着她肚皮處的聲音。
夏夜的星空是這麼明亮,照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鋪上了一層銀色的面紗。
離微揚雙手抱着他的頭,輕聲道:“她很乖……”
“跟你一樣乖!”南宮驕擡頭,輕啄了一下她的脣。
“其實我也不乖,只是你能容忍而我已。”離微揚凝視着他,“所以,不要怪小兮,阿威也能容忍她的所有脾氣。”
南宮驕伸出手指,撫着她的小臉,還沒有說話,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將她小心翼翼的抱下來,然後快步進了臥室去聽電話。
“好,我馬上來。”南宮驕放下了電話,迅速的換衣服,並且對身後的離微揚說道:“我出去一趟,在春城的醫院裡有一個病人,很符合阿威的特徵,我現在趕過去。”
離微揚送他出門:“你連續工作了幾天幾夜,晚上要注意安全,有了消息打電話給我們。”
“先睡吧!”南宮驕出門前,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正準備走時,莫小兮卻是打開了門,她鞋也沒有穿,穿着睡衣跑出來:“有阿威的消息了嗎?”
“還不確定,我要過去確認。”南宮驕也不隱瞞她:“春城打電話過來說,一旦確認了我打電話給你。”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莫小兮哀求着他。
“不行!”南宮驕厲聲拒絕,“在家好好的呆着,別再出什麼岔子。”
莫小兮卻是拉住了他的手臂:“求求你,南宮驕,你帶我去,我什麼也不做,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南宮驕望向了離微揚:“微揚,拉她回房間呆着。”
離微揚見南宮驕生氣了,她上前來,莫小兮在她沒有說話之前就道:“微揚,求求你,你跟南宮驕說一說吧,我真的想第一時間看到他……”
“小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自己也是醫生,你應該清楚,你現在最主要的保住孩子,你還記得昨天嗎?你流血了,醫生說如果你再不好好的保重身體,孩子可能會……”離微揚勸道,“我想,你一定不想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對嗎?你不想阿威回來了時,面對這麼悲傷的事情吧!”
莫小兮這才意識到了她的任性,她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南宮驕離開,可是還是不停的念着:“微揚,你叫南宮驕一有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他一定會的,你別擔心,地板涼,快進屋,不如我們一起睡,好嗎?”離微揚扶着她進了房間,兩人一起睡在了牀裡,當離微揚看到了牆上掛着的莫小兮和東方威的結婚照時,她的心底也是一陣刀割般的痛楚。
南宮驕正準備出門時,東方琛卻是快步上前,和他一起坐上了車。
“爸,您要去?”南宮驕蹙眉。
東方琛堅定的點了點頭。
南宮驕的手撐在了車門邊:“爸,這一趟之行……”
他沒有說下去,因爲春城打了電話給他,是說有屍體在他們的醫院,他沒有說給家裡的人聽,所以,他不願意讓任何人去。
但是,這一刻東方琛卻是上了他的車。
東方琛卻是握住了南宮驕的大手,雙眸堅定的看着他,然後似乎完全明白南宮驕這一行的意義何在。
他從來沒有好好的對過東方威,在東方威失蹤了之後,他才驚覺親情的可貴,想想也是,這孩子從小就沒有父母的疼愛,而父親現在健在,卻是沒有和他好好的說過一句話。
東方琛的內疚之情,油然而生,如果不是這一次東方威出了事,他還沒有領悟到親情的可貴,無論東方威是不是愛情的結晶,他都是他的兒子,這是永遠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南宮驕也沒有再說什麼,如此這次能夠解開父子倆多年的心結,也是一件不幸之中的幸事了。
兩人上了車,楊城在開車,向着春城的方向行駛而去。
……………………
春城。
這城,城如其名,一年四季都如春。
醫院裡,擺放着一具屍體,由於面部已經腐爛,而身體也是經過擠壓而變了形,整個身體被法醫重組了之後,依然是那麼不堪入目。
南宮驕饒是經過了大風大浪,但是這一刻,他在看到了那具高大的身軀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間裡時,依然是身心都一震。
兩兄弟一路走來,有過不少的爭吵,有過很多的分歧,有過非常多的爭執,也有過生意場上的輸贏,但是,當他現在就這樣身子殘碎的躺在了這裡時,他怎麼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東方琛經過了多少苦難,就在他自己覺得,今生今世都沒有可能再見家人,他都要絕望了時,卻是迎來了新的轉機。
這世界上,是難過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離開,那是一種不能言說的淒涼。
東方琛一拳砸在了牆壁上,自己爲什麼當初不能好好的對待東方威?
而東方威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東方琛不肯認回他,他也不會主動的去討好東方琛。
就這樣兩父子,要天人永隔嗎?
“爸……”東方琛的身形一晃,南宮驕上前扶住了他。
這時,上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穿着醫生的白袍,“兩位好,我是法醫殷念念,對於死者的身份,現在還沒有結果,你們是……”
南宮驕道:“這位是我父親,殷醫生需要我們配合,請說。”
殷念念點了點頭:“我需要驗證老先生和死者的dna,這是最直接的方法,現在請。”
殷念念做完了這一切,然後去了實驗室。
由於結果還沒有那麼快出來,南宮驕則是和東方琛在外面等着。
這樣的焦急和等待,對於兩父子都是最難過的煎熬,但是,他們是哪兒也去不了。
……………………
香城,海景別墅。
天色微亮時,莫小兮就起了牀,然後清洗好了,穿戴整齊的下了樓,然後焦急的看着手機,也問齊鈴,坐機有沒有響起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時,她有些如坐鍼氈。
對於昨晚上東方琛和南宮驕的一起離開,崔素素知道,東方琛的心結在慢慢的解開了,可是,以他們的時間來算,應該到了春城醫院,爲什麼卻是沒有消息傳回來呢?
離微揚的眼睛旁,也有着一圈的黑眼圈,她昨晚擔心着,根本不敢入睡,莫小兮亦一樣,只是她爲了腹中的孩子,纔會乖乖的躺在了牀裡。
“小兮,來先吃早餐,寶寶早餓了!”離微揚上前道,“驕沒有傳回消息,這對我們或者是好消息。”
南宮馥也馬上道:“對,老夫人,您也坐下吃一點,阿琛他說了,一有消息馬上打電話的。”
離微揚率先做了一個表率,開始喝小米粥,只是,她才吃了一點,就孕期想吐,她趕忙離開了坐位,然後去了洗手間裡,嘩啦啦的吐不停……
“微揚……”南宮馥馬上要去看她。
崔素素卻是阻止了她:“你看着小兮,我去看看微揚……”
南宮馥嘆道:“微揚懷個孩子,真是辛苦……”
莫小兮雖然是在喝粥,但是卻是精神不集中,她胡亂的吃着,想着東方威現在在哪兒。
崔素素來到了洗手間裡,離微揚正扶在了洗手池上,一直在乾嘔着,但卻是沒有什麼東西出來。
“微揚,來,奶奶給你順順氣……”崔素素撫着她的後背,“雖然奶奶喜歡東方家開枝散葉,兒孫們越多越好,可是,看着你這麼辛苦……”
離微揚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擦乾淨之後才道:“奶奶,生兒育女是人類的繁衍,而且我想爲驕生一個女兒,一點也不會辛苦,奶奶不必擔心。”
崔素素扶着她:“你呀,從小就懂事,永遠也不讓奶奶爲你操心,只是阿琛和阿驕這一去,我心裡一直放不下……”
離微揚也擁抱着崔素素,“奶奶……”
昨晚,在面對着莫小兮時,她也是強作鎮定,但是這一刻,是和奶奶擁抱在一起,離微揚也會脆弱。
崔素素說道:“阿琛和阿驕一定是在等待着結果,否則這麼久怎麼會沒有消息?我聽春城醫院的消息,去了一個面目無法辨認的男屍……”
“咣啷”一聲,莫小兮手上的碗滑落了,落在了地上,小米粥也濺得四處都是。
“小兮……”
崔素素和離微揚一起望了過去,只見莫小兮將身體慢慢的滑了下去,然後暈倒在了地上。
南宮馥從後面追上來:“小兮……”
離微揚趕緊說道:“齊管家,叫救護車。”
她則是給莫凌風打電話:“凌風,準備一下,小兮暈倒了。”
很快,一行人將莫小兮送去了醫院。
莫凌風和離微揚在外面等着,他問道:“東方威還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離微揚難過的說道,“小兮聽見奶奶和我說,今天早上有一具面目無法辨認的男屍在春城醫院,她就暈倒了,但是驕現在都還沒有傳回來消息。”
莫凌風凝視着她:“你也要保重身體,微揚。”
“我會的。”離微揚點了點頭。
……………………
春城,醫院。
東方琛和南宮驕兩父子在等待着結果,東方琛雖然安靜的坐着,但是,他不斷顫抖的手指,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哪怕他自己身處s國無人來救他時,他也沒有這一刻這麼恐懼,儘管他一直不想承認三十年前種下的惡果,可是,東方威終究是他的兒子。
“爸……”南宮驕伸手勾上了他的背,“如果阿威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東方琛點頭,這也是他的願望。
他們現在是四世同堂,他要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眼前人。
殷念念拿着報告單走到了南宮驕的面前:“我曾聽聞南宮先生是香城裡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可是,在看見我的報告單之前,也會這麼緊張?”
南宮驕的俊臉有幾分憔悴,但依然是正色凜然,“殷醫生,我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而且殷醫生做這麼嚴肅的工作,還能開玩笑?”
殷念念委屈的扁嘴,憑什麼說法醫就要什麼時候都嚴肅啊,然後還是明事理將報告呈了上去:“給你!”
南宮驕接過,一看結果,總算是心鬆了下來,在一旁的東方琛看到了南宮驕的表情後,也站起身來顫威威的看着結果。
兩父子擁抱在了一起,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這位死者不是東方威,那麼找到東方威的機會就還會很多。
南宮驕和東方琛一邊往醫院外走去,一邊打電話回去。
“微揚,結果出來了,不用擔心,還沒有找到阿威。”南宮驕有點疲憊的說道,“我們現在回來。”
離微揚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小兮爲此暈了過去,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
離微揚將南宮驕傳過來的結果告訴了衆人,他們都鬆了一口氣,但是擔心依然還在。
沒有過多久,莫小兮也已經醒了過來。
她一醒來,就想起了在洗手間門口聽到的談話,她含淚看着離微揚,離微揚安撫着她:“先別擔心,驕和爸去了,已經驗過了dna,不是阿威。”
“這就好……”莫小兮哭出聲來,“我相信他一定還活着……”
這時,莫凌風走了進來:“小兮,你現在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你的主治醫生說,這是你第二次見血,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自己也是醫生,你應該懂得。”
莫小兮擔心不已:“可是,萬一阿威回來後,找不到我怎麼辦?”
“放心吧!齊管家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們,你在這裡,我也陪着你。”離微揚安撫着她的心情,“我們都相信,阿威會回來,那麼,你就要爲阿威而保重自己。”
“我會的……”莫小兮直點頭。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慢慢的逝去,而東方威的消息,成了最讓人期盼的事情。
而最受折磨的就是東方琛和莫小兮,這兩個人是懷着歉疚的心情,只希望東方威能回來,他們再也不會負了他的情。
莫小兮在醫院住着的日子,東方琛也會主動來看望她。
時間過了三個月,東方威還是沒有消息。
離微揚和莫小兮的肚子都大了起來,由於莫小兮是雙胞胎,比先懷孕的離微揚的肚子還要大一點。
兩人一起清晨在陽光中散步,一起吃飯,一起午休,下午又一起去海邊散步。
莫小兮在等待着東方威的回來,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這一天,兩人一起來了醫院產檢。
莫小兮看到了一個背影,然後就衝了上去:“阿威……”
她伸手拉住了那個男人的衣袖,男人轉過身來,兇巴巴的看着她,她才發現叫錯了人,“對不起,我認錯了……”
離微揚也上前來道歉,將莫小兮給拉走了。
“微揚……”莫小兮雙手撫着肚子,“孩子在肚子裡已經是快五個月了,阿威如果在身邊,他就能聽到孩子的胎動靜了,我還記得以前那個孩子時,他天天都要聽……”
離微揚握住了她的手,“小兮……”
“放心吧,我會保重自己的,我還有一對孩子啊!”莫小兮笑着在哭泣。
於是,兩人一起去了產檢房裡。
東方琛也來到了醫院,他發現兩個兒媳婦有單落在了家裡,擔心她們要用,他於是跑過來送,他走得有些急,在轉彎時忽然撞上了一個人,他定睛一看:阿威……
可是,這個形似東方威的男人,卻是看也沒有看他,就離開了。
東方琛趕忙追了過去,可是,當時醫院很多人,很像東方威的男人隱沒在了人羣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阿威……”東方琛卻是叫不出聲來,他只有張着嘴,口型可看出是在叫這兩個字……
東方琛於是馬上去找了離微揚,他看着離微揚和莫小兮兩人一邊說一邊笑着出來,他有些焦急。
“爸,您慢點,別急,我拿筆和紙給您。”離微揚想事情一向周到,哪怕是出門,她也會事先準備好紙和筆,現在拿出來給東方琛。
東方琛接過之後,寫道:“我看到阿威了!”
“什麼?”莫小兮和離微揚一起叫了起來。
特別是莫小兮,馬上在人羣中搜索着東方威的身影,然後沒有看見時,趕忙拉着東方琛的手臂:“爸,您在哪兒看到的?帶我們去好嗎?他現在怎麼樣?他還好嗎?”
莫小兮的嘴巴,像是機關槍一樣不停的說着,她根本就忽略了東方琛不會說話。
離微揚扶着東方琛:“爸,您在哪兒看到的,帶我們去,好嗎?”
三人一起走到了樓梯拐彎處,東方琛寫了東方威沒有理他揚長而去。
“不用擔心,這裡有監控,我們馬上去保安室,調出監控來看,就知道是不是阿威了。”離微揚安撫着他們。
離微揚叫來了醫院的負責人,查了監控之後,莫小兮是喜極而泣:“阿威,是阿威,是他……”
南宮驕也和崔素素一起來了醫院來看監控錄像,看到了東方威的身影時,他們都高興不已,可是東方琛還是有些憂心,因爲就連在錄像裡,東方威對他,依然是如陌生人一樣的冷漠。
儘管東方琛現在的狀態在發生着變化,想要珍惜着親情,可是,東方威呢?
南宮驕調集了南宮世家的人,“阿威應該還沒有走出香城,既然他在這座城,我們就一定會找到她。”
當天晚上,在一座別墅的門口,莫小兮終是按響了門鈴,一想到能見到了東方威,她就心跳狂跳不止。
開門的傭人一見大着肚子的女人,後面還有好幾個時,嚇了一跳:“請問你們找誰?”
“阿威……”莫小兮已經是推開她,走了進去。
她衝到了坐在了沙發上的男人旁,可是,東方威卻像是陌生人一樣的看着她,而且,他的身邊還着坐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正大着肚子,他的手,還放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你們是誰?怎麼隨便闖入民宅?”東方威冷厲的瞪着莫小兮,然後還看向了她身後的好幾個人。
莫小兮的所有喜悅,在這一刻都呆住了,她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阿威,我是小兮,我是你的老婆啊,我們終於是找到你了,阿威,我們接你回家……”
她說着時,已經是淚如雨下!
這一刻,終於見到了魂牽夢繞的男人,叫她怎麼不喜悅呢?
只是,這樣的喜悅卻是也給了她致命的一擊,東方威身邊的女人溫柔的說道:“老公,他們是誰?爲什麼會說你是他們的人啊?”
莫小兮看向了那個女人,她嬌俏而溫柔,眉眼之間都是柔情蔓蔓,而東方威則是將那個女人擁在了懷裡,眉宇之間盡顯柔情,“我不認識他們,我馬上叫警察來,哄他們走!”
“阿威,我是小兮……”莫小兮聽到了他的話,忍不住哭了,我帶着孩子來找你,他卻這樣無情的趕我們走?這個女人是誰?他爲什麼要對她這樣好?
她含淚凝望着東方威,她心心盼望着的男人啊!她希望他一切平安,看到他真好,但是……
她發誓一定會對他好,她不會再任性,所以,她只是柔聲對肚子裡的寶寶說道:“寶寶,我們見着爹地了,叫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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