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眼淚所帶來的疼痛

他的視線,突然盯着她的臉,雖然鳳眸中的眼神給人的感覺依然冷漠,但是夏琪發現,至少有那麼一點專注了,起碼她能感覺着,他是在“看”她。

“睡覺的意思,是上-牀-做-愛嗎?”他問道,腦海中閃過了她當初和他在臥室的牀上的那些畫面,身體的纏-綿,水-乳-交-融,他臉上的表情,有壓抑,有忍耐克制,可是更多的卻是歡愉和喜悅……

可是這些情緒,對如今的他來說,只是一個個文字,他只知道,那時候的他,是有這種情緒在,可是現在的他,卻完全不明白,那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夏琪眨眨眼,一絲紅暈慢慢地爬上了臉蛋,好吧,以前大多的時候,他們兩人睡覺的確是等於上-牀那個的意思,不過現在……

搖了搖頭,夏琪開口道,“我懷孕了,肚子裡有小寶寶,所以我們只是在純粹的一張牀上‘睡覺’。”她特意地加重着睡覺二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久久沒有說話。

空氣中又瀰漫着一股沉默的氣息。夏琪舔舔脣,主動打破着這份沉默,“要摸摸看嗎?”

他不語,視線依然盯着她的腹部,就像石雕似的,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就算他有着所有的記憶,可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她還是更像個陌生人吧。夏琪想了想,主動地伸出手,指尖碰觸到了君謹言的手背。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視線從她的腹部,又移到了彼此手的交接處。

她的手慢慢地抓住了他的右手,把他的右手拉向了自己的腹部。腹部的位置,還是很平坦,3個月不到的身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什麼懷孕與否。

君謹言倒是沒有抗拒,而是任由夏琪把他的手貼在了她的腹部上。隔着襯衫的布料,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會讓他覺得很舒服,他甚至會有種衝動,想要讓自己的手一直貼在那兒。

這……也是因爲他曾經愛過她的緣故嗎?而她的腹中,是他們的孩子……君謹言的眼簾輕輕地垂下,感受着這種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觸動。

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夏琪卻沒有什麼睡意,在她身邊是蜷縮成蝦子似的君謹言。他睡覺的時候,還是喜歡這樣的姿勢,只是以前,如果他是這樣的姿勢入睡的話,一定會擠進她的懷裡,可是現在……

房間裡關着燈,可是透過窗簾的月光,還是可以讓她隱隱地看清他。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伸出,碰觸着他露在睡衣外的鎖骨。明顯的鎖骨,摸上去,有着一種皮包骨頭的感覺。

夏琪的心突然一酸,下一刻,卻陡然發現,原本沉睡着的君謹言,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頓時有些尷尬,卻又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剛想要訕訕地收回手,他的手卻已經壓在了她的手背上,“我沒有讓你鬆手。”

嗯?夏琪有些詫異。只聽到君謹言的聲音繼續響起在黑暗中,“你摸我的感覺,不會讓我厭惡。”甚至還會有一些隱隱的喜悅。所以,白天的時候,她摸着他的臉,也沒有任何的不舒服。

所以意思是,她可以繼續摸了嗎?夏琪一邊想着,手指一邊繼續徘徊在君謹言的鎖骨上,“你的手腕,好了嗎?”她記得,在橋上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醒來之際,他好像被夏浩威脅着折了他自己的手腕。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他淡淡的回答道,似乎他的手腕好壞,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夏琪還想到了他在橋上,一刀刀地扎着身體,鮮血,順着那刀尖,一滴滴地滴落着……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嗎?”話,就這樣說出了口。

而回應她的,則是黑暗中的沉默。

就在夏琪以爲不會得到任何迴應的時候,君謹言的身體突然動了動,下了牀,打開了房間的燈。

頓時,燈光傾瀉了一地。

夏琪愣愣地坐起了身子,就看到君謹言正在解開着他睡衣的鈕釦,一顆接着一顆,緊接着,睡衣的扣子完全解開了,他把睡衣脫下後,又繼續把睡褲也脫了下來。頓時他的渾身上下,只有一條內-褲而已。

他的神情依然是淡然的,目光看着她,“還要再脫嗎?”

而她的臉上,此刻不是羞澀,而是一片震驚與蒼白。

他的身體,她看過了無數次,小時候,除了君家的那些訓練課程之外,要是磕着碰着的話,足以叫一羣大人心疼的要死。

在君家,他是被人呵護備至的三少爺,也沒什麼人敢傷他。

可是現在,他的身體,雖然白皙依舊,但是……很瘦很瘦,瘦得她這樣一眼看過去,可以看清楚他身體的大部分骨頭tu出的地方。好似,只有一層薄薄的皮包裹着他的身軀而已。

而更讓她心疼的是,他身上那一道道傷口。儘管傷口如今已經癒合了,但是卻依然觸目驚心。

19個傷口,是他那時候紮下去的19刀。

夏琪的鼻子一陣發酸,走下牀,一直走到了君謹言的面前。她的雙手顫抖着撫上着他瘦得要命的身體,撫上他那一個個的傷口。

眼淚,從她的眼眶中不斷地沁出,她嚎啕大哭着。全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纔會害得他這樣的!如果她小心些,如果她沒有被夏浩綁架的話,他就不會受這樣的傷。

她的哭泣,那麼地悔恨,又是那麼地痛苦。

他愛她,可是卻因爲這份愛,而總是傷痕累累。她欠了他好多好多,又該用多少的愛來彌補呢!

她不停地哭着,哽咽着,就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似的。

而他,靜默地看着哭泣中的她,心頭,卻升起着一種微微的刺痛感。他……不是對她沒有感覺了嗎?即使記憶中那些畫面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也只是像在觀看着旁人的事兒似的。甚至就連白天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在他的面前落下了眼淚,他不是也沒有任何感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