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我並不大方

就像有無數根針,在胸口不斷地扎着,形成着一片密密麻麻、細碎的疼痛。想要對她說不可以,想要把她的手狠狠地從華羽澤的身上扯開,想要讓她明白,她可以碰觸的男人,只有他而已!

可是看到她那雙泛着淚光的眼眸,他所有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都化成虛無。這……也是命依的魔力嗎?

縱然心中再如何的不願,可是隻要看到她這樣的眼神,他就會情不自禁地臣服在她的視線下,只要可以讓她展顏一笑,他甚至可以爲她做任何的事情,即使——這種疼痛,在變得越來越強烈。

“我女朋友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華先生不介意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答應。”過了半晌,君謹辰終於開口對着華羽澤道。

淡淡的口吻,聽不出什麼喜怒來,而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此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更是讓人難以瞧出端倪來。

華羽澤心中快速地思量了一下,隨即笑笑道,“我當然不會介意了。”說完,投給了陸小絮一個ok的眼神,而心中則想着君謹辰剛纔話中所透露的一個信息。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君謹辰的女朋友!可是他卻會同意讓女朋友去摸另一個男人的臉,這究竟是因爲君謹辰其實並不怎麼在乎這個女人,所以無所謂呢?又或者是太在乎了,想要滿足其一切的願望呢?

華羽澤無從得知,只是臉上依然掛着淺淺的微笑,看着那雙原本抓住他手的纖纖素手,正鬆開了他的手,一點點地朝着他的臉龐伸了過來。

不過只是摸一下臉罷了,就像是粉絲們希望能夠得到偶像的擁抱一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華羽澤在心中如是想着。可是當那雙手貼上了他的臉頰時,他脣角的笑意倏然地僵住了,然後慢慢地隱去。

她的手——是顫抖的!

顫顫地撫摸着他的臉,就像是在撫摸着得來不易的珍寶似的。從來不曾有一個女人,是用着這樣的方式來撫摸他的臉。即使是演戲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她……真的只是單純的粉絲嗎?華羽澤怔怔地看着陸小絮,然後看到了淚珠,從她的眼眶中滾了出來,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下墜着。

她在哭,在看着他而哭,可是她的手卻依然還在撫摸着他的臉,一寸一寸的撫摸着,就像是要把他的臉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華羽澤突然有着一種想要去了解面前這個女人的衝動,想要知道,她爲什麼要摸他的臉,又爲什麼要顫抖,又爲什麼要這樣地哭着……

可是喉嚨卻是乾乾澀澀的,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這樣地一動不動,任由着對方的手在他的臉上撫摸着。

眼淚瀰漫着陸小絮的眼睛,她只覺得眼前的這張面孔,變得越來越模糊,可是手上的感覺,卻又變得越來越清晰。

就好像那時候在太平間,她不斷地撫摸着弟弟那已經變得冰涼的臉龐,希望弟弟可以睜開眼睛,希望是醫生出了錯,希望他還活着。

可是,沒有用,那冰冰涼涼的臉,不管她如何的撫摸,都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而那雙眼睛,也沒有再睜開過!

而現在,她手心中的臉,是有溫度的,是暖暖的,有着活人的氣息的。朦朧的淚光中,就好像眼前的這張臉龐,和弟弟的臉龐交疊着。

如果弟弟還活着的話,如果還活着的話……

陸小絮的淚落得更兇了,腦海中不斷盤旋着這樣的奢望,腳步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一步,整個人猛地抱住了華羽澤,“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華羽澤身體僵硬着,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君謹辰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把陸小絮從華羽澤的懷中猛地拉了出來。

下一刻,君謹辰拉着陸小絮的胳膊,快步地走出了房間。隨着“砰”的一聲的關門聲,華羽澤這纔回過神來。

胸口處的衣襟有些微溼,那是她的眼淚。

低下頭,華羽澤擡起手,輕輕地摸了摸那片微溼的地方,有點灼熱,就好像在燙着他的手指。

他這是怎麼了?華羽澤失笑了一下。

房間的門再一次地被推開,卻是經紀人疾步走了進來,“怎麼回事?我剛纔在外面,看到君謹辰臉色難看地走了出去,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了?”經紀人滿臉焦急地問道,畢竟,要是得罪了君謹辰的話,那像他這樣的人,要封殺一個二三線的明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

“我沒有說錯什麼話,只不過……”華羽澤斂了一下眸子,“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控制。”

譬如,那個叫做陸小絮的女人,會那麼突然地抱住他,又譬如,他會因爲她的眼淚而有所觸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君謹辰有說他要單獨見你的原因嗎啊?”經紀人追問道。

華羽澤淡淡一曬,“並不是君謹辰要見我,而是他的女朋友要見我。”

“他女朋友?”經紀人想到了剛纔和君謹辰一起走出去的那個女人,“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君謹辰的女朋友?”

“嗯。”華羽澤點了點頭。

“那他女朋友見你又是爲了什麼?”經紀人納悶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想要摸摸我的臉而已。”華羽澤看着像是漫不經心地回答,只是眼底掠過了一抹深思……

————

陸小絮被君謹辰拽着離開,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直到君謹辰隨手推開了一間無人的包廂,把她整個人壓在了牆壁上,她才稍稍回過神來。

包廂內並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着,唯一的光亮,只有那微微敞開着的門縫而已。

陸小絮還在哽咽着,鼻子一抽一抽的,“……謹辰?”她疑惑地喊着他的名字,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突然把她拉到這兒來。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房間內太黑,她只能從那隱約的光線中看到他的輪廓,聽着他的聲音像寂靜的夜風似的響起,“小絮,我果然並不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