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斯抽緊裙襬,擠出一個字。“是!”
“如果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你還是執意要這麼做嗎?”
將她撕裂的痛苦和不安幾乎讓喬斯想要妥協,但她一想到卓婉倒在血泊裡的畫面,恨意又讓她無法就此罷手。她深吸了口涼氣,閉上雙眼。“……是!”
她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她不得不如此。
她不想影響到他們的感情,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想,可是……她也沒有把握。她只能盡力將時間縮到最短,危險降到最低。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麼……”莫少凌咬牙,脣冷得打顫。“我不會再幹預。”他坐進車裡,狠狠甩上車門。漆黑的玻斯將兩人阻隔,彷彿隔着遙遠的距離。
他逼自己不去看車窗上她的身影,害怕自己忍不住衝出去,將她擁入懷裡,求她不要這麼做,把一切都交給他。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如果她足夠在乎他,就不會不考慮他的感受。如果她不夠在乎他,他再怎麼請求也無濟於事。
除了尊重她的選擇,他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就在他以爲他們即將得到幸福,爲未來憧憬的時候,她卻將他阻擋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們之間註定有很多問題,這一路走來,他真的很累了。
莫少凌疲憊地閉上雙眼,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斥着無力。他不知自己究竟該怎麼做,纔是對她最好的。
“你對男人還真有手段,”一聲譏誚在喬斯身後響起。
她眼中的哀傷瞬間褪去,又變回了那個冷豔堅強的喬斯。反諷了句,“說到手段,我可比不上你。”
“所以你現在是攀上了何遠銘,放棄凌了?還是貪心不足,想要一腳踏兩船?”她仍然掛着溫柔的笑容,盡是名門閨秀的風範。“別怪我沒提醒你,一腳踏兩船的人,多半死的很慘。”
“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喬斯忽略她眼裡的寒霜,曖昧一笑。“即使我和何遠銘在一起,凌還是無法對我忘情呢!”
“真是可憐啊,即便我不要他,你還是無計可施。你一定很無奈吧?”她的眼神陡然一厲,“他是我的,別人想搶都搶不走。”
“你別得意,凌現在已經認清了你的真面目,他最後的選擇必然是我!”
“是嗎?那就等着瞧吧!你會爲你的自信感到可笑。”喬斯如驕傲的女王般越過她離開了。
歐怡雪憤恨地瞪着她絕美的身影,氣得直哆嗦。總有一天,她會狠狠把她踩在腳下。她攔了輛的士,前往喬家。
得意地想,這個時候,某人應該很需要人安慰吧?
寶馬駛入何家大宅,卻停在玄關處沒有進去。喬斯支着頭,望着窗外,淡淡地說:“你又想做什麼?我很累了,想要休息。”
“你剛剛是去見莫少凌了吧?他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
“你們舊情復燃了嗎?”何遠銘危險的魅影緩緩貼近她,盯着那張毫無感情的臉。黑眸危險地眯起,一絲涼涼的笑意爬上嘴角。“只有他才能讓你這麼煩躁……”
“你有完沒完?我說過沒有就是沒有!”
“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何遠銘突然掐起她的下顎骨,指骨用力,骨頭被掐得“咯咯”作響,聽得人心寒。他的脣停在離她不到兩毫米的地方,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脣上。
“我尊重你,但不代表會一味地忍讓縱容。你若惹惱了我,後果很嚴重。”
喬斯有些恐懼地望着那張殘忍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何遠銘很可怕,那種冷冰冰的危險像噁心的蟲一樣在她心裡鑽來去。咬出了一個又一個洞,讓她很不安。
她寧願他直接爆發,而不是像這樣似有若無地警告,未知的危險往往是最可怕的。她忍不住哽了口口水,將危險往肚子裡咽。
何遠銘看穿她極力想掩飾的恐懼,忽然邪氣地笑起來。溫柔地用指腹婆娑着她的額頭,感到她恐懼地顫抖,輕聲誘哄道:“傻瓜,我這麼疼你,怎麼可能傷害你呢?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喬斯非但沒鬆一口氣,反而更加害怕了。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眉眼打轉,順着她的鼻子,緩緩遊移到她的嘴脣,輕柔撫摸,冰冷的手指一直涼入她心底。
“但你千萬別耍什麼花招,否則我不敢保證我回不回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如果傷害到你,或者你肚子裡的孩子就不好了。你要乖,知道嗎?”他鬆開對她下巴的鉗制,托住她的後腦勺,冰涼的脣印在了她額頭上。
“可、可以回去了嗎?我肚子疼……大概是動了胎氣……”她疼得額頭直冒冷汗。
“你以爲能騙得過我?”
“我沒有,我是真的不舒服。”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沒人要的野種,流掉不是更好?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生很多個!”何遠銘無視她的痛苦,不徐不緩地發動了車子。
喬斯虛弱地靠在車窗上,痛得窒息。
凌說的對,爲了報仇,她真的要付出很大代價。
腹部疼得厲害,喬斯硬是咬牙支撐着,不讓人看出她絲毫異樣。如果他們仔細一些,就會發現她的被全被汗水溼濡了,額頭也直冒冷汗。
何家之前的傭人全部被換掉了,剩下的全都是方雅玉的眼線。她必須時刻保持強大,不讓她有機可乘。
回到房間,她才露出極致虛弱的一面,踢掉高跟鞋躺上牀,虛弱地蜷縮起身子。腹部一陣陣劇烈地絞痛,她緊緊抓住被單,咬緊牙關纔不至於痛得尖叫出來。
懷孕初期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加之她之前的兩個月沒有好好調理,身子很虛。穿高跟鞋又很辛苦,每次回來都累得喘不過氣。
今晚她的情緒波動很大,加之被何遠銘嚇到,必然是動了胎氣。他也真夠狠心,把她丟下就走了,她只差沒暈倒。
即便她瘦弱,再過兩個月肚子大起來,還是能看得出。她必須儘快找出方雅玉的犯罪證據,不然被她發現她懷孕,一定會對孩子不利。
她撫上肚子,愧疚對說:“對不起,寶寶,要你陪媽咪一起受罪。但媽咪答應你,這種痛苦很快就會結束。無論發生任何事,媽咪都會好好保護你,決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等疼痛緩和一些,她才支撐着坐起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到鏡子前面,裡面的人臉色慘白得像鬼一樣,頭髮溼漉漉的,搭在毫無血色的嘴脣旁邊,憔悴得心驚。
她細細用毛巾擦去汗液,補了些粉,再抹上鮮紅欲滴的脣膏。她又恢復了往日的身材,冷豔高貴,且強大無可撼動。
她拿起紫鑽項鍊,剛走到方雅玉房間門口,就聽到她在面摔東西。
“如果不是你拿的,項鍊怎麼會無緣無故不見?那是振雄送給我的結婚項鍊,是我最重要的首飾!”
“夫人,我真的沒拿啊……”張姨驚恐地戰慄着,“會不會是下人偷了?”
“還不快去找?一間間房間給我搜,找不到我要你好看。”
“是、是,夫人……”
喬斯嘴角諷刺的笑意更深了,走進去,揚揚手中的盒子,輕飄飄地突出一句話。“是在找這個嗎?”
“你這個小偷!”方雅玉眼裡壓抑着怨毒的光芒。儘管她不斷剋制自己,絕不能生氣稱了她的意,但彌天怒火還是瘋狂燃燒着。
“你誤會,我不過是喜歡這條項鍊,讓你寶貝兒子向你借而已,誰知道他沒通知你。”她無辜地聳聳肩,“這可怪不得我!”
“賤人!”方雅玉恨恨地奪過來,打開盒子,看到紫鑽碎成了粉末,太陽穴上青筋跳動,兩眼冒火。“你竟敢——”
“忘了告訴你,我不小心弄碎了。”喬斯語氣裡沒有半分歉意,倒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何家家大業大,一條項鍊而已,不至於和我計較吧!”
“我要殺了你——”方雅玉氣得失去了理智,扔下到項鍊,像瘋子一樣衝向喬斯。張姨和聞聲趕來的傭人忙拉住她,她扭動着,雙腿拼命踢打着,要和喬斯拼命。
她緩步走近她,看着那張充血的,尖聲叫罵的醜陋的臉,輕輕皺了皺眉。“以優雅高貴著稱的大慈善家付夫人也會撒潑罵街?這副樣子被外人看到,一定會成爲明天報紙頭條吧?
“這條項鍊的鍊墜不是已經在十年前丟了嗎?我不過是讓它成爲事實而已。否則我媽當年所遭受的屈辱,就太不值了。”
“……”方雅玉腦中閃過當年冤枉卓婉的一幕,心頭一跳,野獸般發出一聲陰厲的低咒。
“想起來了嗎?你當年是怎麼對我們母女的,我每一幕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指指自己的腦袋,“現在到你償還的時候了……”喬斯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陰森可怕的微笑。
“我會讓你爲你過去所做的一切,付出千萬倍慘痛的代價。”
……
歐怡雪推開莫少凌的房門,裡面凌亂不堪,到處是酒瓶,空氣裡充斥着刺鼻的酒味。房間的主人正狼狽地坐在地毯上,斜靠着沙發,抓着酒瓶猛灌烈酒,一張俊臉嗆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