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約2歲大的小女孩,白得要滴出水的皮膚,天然微卷的短髮、紅嘟嘟的嘴脣、一雙跳脫的大眼睛,俞秋影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所有的不快突然就被這個美麗的小傢伙放空。
這哪裡是孩子啊?明明就是印在海報上最美麗的小公主啊。
文晶微笑,對着小女孩點了點頭,小女孩便撲上去抱住了俞秋影的小腿,搖啊搖的:“姐姐,姐姐,抱抱童童,童童抱抱。”
俞秋影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沉甸甸的啊,胖乎乎的小手摸到她的臉,那一種幸福拂面而來。她有點分神,如果,如果,我的孩子……
也得這麼大了吧?
文晶過來拍了拍童童的屁屁,故意逗她道:“姐姐漂亮,還是媽媽漂亮?”
“啊?”小傢伙張着嘴巴,好苦惱的望了一下媽媽,又望望姐姐,剛想說話,媽媽瞪住了她,轉臉望姐姐,姐姐也一臉期待呵……
慘了。小傢伙已經在絞着手指,好久才突然好振奮的說道:“媽媽和姐姐一樣漂亮。”
“誰最漂亮?”文晶還在板着臉,小傢伙的頭已經埋進了俞秋影的懷裡,纔有氣無力的道:“媽媽最漂亮,行了吧?”
“哈哈哈……”俞秋影和文晶相顧而笑。文晶到了客房,牀上已經收拾得很整齊。她鋪開被單,童童便已從俞秋影的懷裡跳到了牀上,蹦蹦跳跳的,把牀墊跳得啪啪的響。
文晶一邊慈愛的撫着童童的頭髮,一邊趕她到一邊。對俞秋影淡淡的道:“這幾天新年假期,童童的保姆回老家了,我警察局的事情不定時的忙,還要值班。我見你這陣子應該也有空,可不可以麻煩你在我家住一陣子,幫忙帶一帶童童,可以嗎?”
俞秋影眼裡隱隱有淚光,咬了一下脣:“謝謝你,晶姐。”
“別這樣。”文晶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手撈起在牀上亂跳的童童:“出去,別阻着姐姐休息。”
“姐姐,晚安。”
“晚安。”
這個新年假期平靜得有點不尋常,但這一分平靜卻讓俞秋影多年來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幸福。
文晶除了偶爾回警察局辦點事之外,大部分時間都空閒。而童童,越與她接觸得多,她的可愛、乖巧、伶俐便越是讓俞秋影心花怒放。
她也曾經問過文晶,童童的爸爸在哪裡?爲什麼大年夜也不回家?
文晶只是有點悽婉的笑。她也就沒有追問。文晶顯然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段故事也必然曾經與駱風有關。
如文晶從前所說:愛上那麼複雜的男人,是她們註定的不幸。
所以,她和文晶纔會一見如故,交淺言深。
曾經那麼滄桑無悔的愛情印記,如此暗晦的藏在她們的心中,只有在夜深無人時,纔可撫着心靈叩問:
那份愛,你可還記得嗎?
年假過後,俞秋影依然故我的上班。她顯得清瘦,人卻還很精神。她在酒店大堂走過時,刻意的忽略那些沉着頭,卻飄過來的眼光。
小紅在旁邊迎上來,殷勤的幫她拿好剛脫下的外套:“俞經理,最近天氣很冷。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嗯。”俞秋影轉過身子,從窗口向那邊看,風華酒店的頂樓新年燈飾旁,彩旗紛紛揚揚的飄,與這個窗口平對的窗口,他穿着暗啡色的毛衣,側靠在窗子旁邊。她把窗簾拉起,對小紅說:“明天,讓裝修部的人過來,幫我把窗子玻璃換了。”
“要哪一種?”
“看不見人的那一種。”
小紅點了點頭,把外套掛在衣架上放好。忍不住嘆氣道:“這個敖天鈞真的不是人。”
俞秋影拿筆的手停了停,沒有說話。小紅卻再也藏不住話,衝到她的面前道:“俞經理,敖天鈞他不值得你相信,你不要和他牽扯到一起。”
“小紅,你想說什麼?”
“我過去,跟過少奶。我是少奶在敖家唯一貼心的人。”
“這個我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小紅咬了咬牙,豁了出去:“敖天鈞他娶了少奶回家,卻又根本不愛她。很快,他就和紀韻晴勾搭在一起。他爲了與少奶離婚,不讓少奶懷孩子,我聽王媽偷偷的嘆過氣與王伯告密:少爺再不喜歡少奶,也不能讓我們偷偷的給她吃避孕藥啊,我們這是造孽啊。”
“那麼,你爲什麼不告訴楊果?”
“那時候,我,我還不知道少爺那麼壞。他明知少奶有幽閉空間綜合症,居然趁我離開,把少奶關在後面的雜物房裡,少奶差點就死於非命。幸好當時我救了她。”
“那一天,是你救了楊果?” 俞秋影擡起眼眸,很有興趣的凝望着小紅。
小紅興奮,滔滔不絕的訴說:“是啊,是我救了少奶的。我那天本來不在家,被少爺趕出去了,但有行李沒拿,便偷偷回敖家拿,當時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只聽得少奶在雜物房裡叫救命,我便憤不顧身的衝了上去。爲這事,我後來差點被少爺賣去夜總會。”
“那天,那天之前,你沒見過楊果?”
“嗯,我一進門,便碰到她被關在屋裡,叫救命。哼,我回遲一分鐘,少奶的命當時就沒了,可是,可是想不到,少奶最後還是……”小紅越說越激動,竟是嗚嗚的哭過不停。
俞秋影靠向椅背,遍體冰涼。多麼忠心護主的女子啊,如果自己是俞秋影,而不是楊果,這真是無懈可擊的話啊。
可是,當年自己明明是在與小紅交談的時候,被她慌不擇路的關進雜物房的。當時,小紅說是心急,怕被人看見自己與她一起,便把她推進屋裡關了起來。
現在纔回想,那是她的家,即使她即將被掃地出門。也沒必要把她關進黑屋。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