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煜暄的話還沒有說完,Jack走後留下手機便響了起來,一首歌的鈴聲竟然也會刺耳到這種程度嗎?
弈少宸看着谷煜暄掏出手機的模樣,心裡莫名的一陣驚慌,他一把抓住谷煜暄的手,阻止她按下通話鍵,“告訴我, 你是誰?”
手機鈴聲停下,世界恢復平靜,下一秒再次響起的鈴聲竟顯得那麼的急促,谷煜暄推了推弈少宸的手,“我接個電話。”
“喂。”
“什麼!他怎麼樣了,我知道了,我等你過來,你!你快點。”
弈少宸眼看着谷煜暄的表情由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爲震驚,再到後來的驚謊,以及現在的茫然。她拿着手機的手無力的垂在身旁,身體無力的跌坐在長椅上。
“怎麼了?”弈少宸靠近谷煜暄,按住她冰冷的手。
谷煜暄似乎瞬間驚醒,她猛然抽回手,甩開弈少宸,眼神裡除了悲傷以後還帶了些防備。
弈少宸苦笑着收回了手,或許只是剛纔的那一個眼神已經讓他感覺到了什麼,所有的希望也在瞬間消失了。這個電話是否是帶了那個男人的消息。
在Jack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谷煜暄全程蜷着身體坐在長椅上,弈少宸就默默的陪着她,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努力的忽略他們之前的話題。
Jack出現後什麼也沒有說,帶着谷煜暄就往市裡趕,因爲弈少宸的極力要求,Jack只能也帶上了弈少宸。谷煜暄全程都似乎木偶一般沒有說一句話,對於坐進副駕駛和他們一起回去的弈少宸,她甚至連反駁的精力都沒有了。
如果可以,弈少宸其實想要和谷煜暄一同坐在後座,只是他現在太過清楚,谷煜暄現在排斥他,非常。
四個小時的車程,盡然被Jack縮短了整整一個小時,車子停在市醫院門口的時候,谷煜暄恍然從夢中驚醒,瞬間彈起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弈少宸看着谷煜暄失魂落魄的背影問Jack。
Jack走到一邊爲弈少宸打開車門,“她的丈夫出了點事。”
弈少宸有瞬間的發呆,等意識到Jack口中她的丈夫是佟海軒後,心裡帶了些苦澀,差點忘了不管她到底是誰,她都有了她自己有家庭。
Jack看出弈少宸的眼眸裡的痛苦,“你進去嗎?如果你不進去的話我就給你打輛車送你回去……”
“我要進去。”弈少宸幾乎沒有猶豫。
Jack帶着弈少宸繞過記者,走向手術室。弈少宸看了眼外面繞了不少的記者,眉頭微微皺眉,“他傷的很重嗎?”
“暫時不知道。”Jack一路上都面無表情,弈少宸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更不知道爲什麼他會知道佟海軒出了事情。
當弈少宸在手術室門口看見坐在長椅上的歐陽軒時,幾乎一瞬間他就明白了一切。
原來如
此,歐陽軒竟然也沒有放棄過。
谷煜暄背靠着手術室蹲坐在地上,膝蓋蜷縮着,慘白的臉擱在膝蓋上,眼神裡一片茫然的痛苦。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身體裡的希望都被抽走了。
難以想象如何手術室裡的那個人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和痛苦。
弈少宸突然覺得受傷的腿出奇的疼,疼得似乎有千萬只螞蟻鑽進了他的血肉裡,一點點的啃噬着,這種痛感讓他無法支撐身體繼續站着,他退後了幾步坐在長椅上。
幾乎是下一秒,歐陽軒眼疾手快的抓住弈少宸的手臂,“注意點。”
弈少宸看他一眼,自己居然會有需要歐陽軒安慰的一天。五年前他擁有整個楚千雪,不管這個男人怎麼求愛,他都那麼肯定着楚千雪不會跟隨他走。
只是五年的時間,他竟然也在卑微的只希望那個女人看自己一眼。
弈少宸甩開歐陽軒的手,臉色沉重的靠着長椅而坐,閉上眼不去牆角里那個爲別的男人而痛苦的女人。
歐陽軒看了眼痛苦的谷煜暄,又看了眼隱忍着的弈少宸,想起曾經自己問谷煜暄的話,長嘆了口氣,沒有想到前幾天問過谷煜暄的選擇題居然現在就真的靈驗了。
弈少宸,你永遠都不會被放棄的,你已經是那個女人生命的意義,她現在不過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谷煜暄到達醫院後,這一臺手術居然又持續了三個小時,等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時候,谷煜暄才似活了過來,她 迅速站起,“醫生,他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不過危險期還沒有過,今天晚上必須要再重症監護,等安全過了十二個小時,他基本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後面就是一系列的恢復了。”
谷煜暄大驚失色,失控的握緊了醫生的手臂,“沒有過危險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要再過十二個小時,醫生你說的話我怎麼這麼難懂。”
“他的肋骨斷了兩根,一根差點就插進肺裡,全身也有幾處骨折,他的腦袋受了重擊腦部有些血塊比較靠近血管,如果明天血塊自然消除了,就基本沒什麼事情了,如果無法自己消除那麼就必須手術。”
谷煜暄聽了醫生的話,整個人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明明一副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模樣,卻死死的咬着下脣,強迫自己不許暈過去。
“不用把情況想到最糟,依他現在的情況我們完全相信他可以挺過去。”
谷煜暄仍然沉默,醫生後來再說什麼她已經聽不見,只是呆呆的站立着,沒有任何反應。等醫生走了,歐陽軒走上前想要說什麼話,安慰谷煜暄的時候,谷煜暄突然雙手握拳,整個身體緊繃起,從心底嘶心裂肺的低吼一聲,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啊!”
緊接着是她再也無法控制的哭泣,沒有任何壓抑,好像無法再將自己的痛苦壓着,她垂着頭顫抖着聲音,低鳴着將心底
所有的傷痛全部低吼出來。
痛徹心扉的悲痛,絕望的聽不見一點希望,連聽得人都覺得好像整顆心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不管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
谷煜暄每落一滴眼淚,弈少宸都覺得心臟被狠狠的刺了一刀,他沒有去安慰他,他害怕自己太過小心眼無法去承受她爲另一個男人流下的眼淚,他更害怕的是她再次揮開他的手。
現在的他,恐怕也沒有辦法再承受她的拒絕,山裡的一切明明是幾個小時發生的,他們之間那點好不容易的溫暖剛纔還那麼真實,這一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好似都是自己因爲癡迷而幻想出來的。
谷煜暄哭泣過後,便守在重症病房的門口,就那麼呆坐在那裡不管是誰來勸都一動不動,好像在以自己的方式守着那個男人。
弈少宸一起陪着谷煜暄等着,歐陽軒和Jack則去幫助谷煜暄處理記者的問題。
谷煜暄保持着蜷縮的動作,一動不動,雙眼沒有焦距的凝視着地上的某一處。
是自己的錯吧。
如果她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他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許,或許是因爲她讓他提前行動纔會讓他受傷?到底爲什麼,他會受這麼重的傷。
谷煜暄覺得頭好痛,整個腦袋都膨脹着,無數種可能都在腦海裡奔騰。
最後是那個女人面孔,她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讓她延續着她的生命活下去,讓她陪在海軒的身邊,代替她好好的照顧海軒。
如果海軒真的有什麼,她又怎麼去面對那個人的期待,怎麼去說服自己再配擁有那些期待以後的幸福。
谷煜暄的眼淚再次落下,擡頭撞上弈少宸的視線,又一顆眼淚急切的落下。
就連現在弈少宸這麼陪着自己,她都覺得滿心的愧疚。想着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可惡,她差一點就違背了他們的約定,差一點在沒有幫助佟海軒完成他的計劃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谷煜暄你就這麼的缺愛嗎?你怎麼可以在佟海軒差點失去生命的時候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佟海軒還沒有得到幸福,她又怎麼配得上幸福兩個字?
谷煜暄走到弈少宸面前,還未說話,眼淚便如斷了線,紅腫的雙眼欲眼又止的痛苦看着弈少宸。
弈少宸嘆息的站起,聲音僵硬又苦澀,“你想要我走嗎?”
谷煜暄垂下頭,任眼淚直直的落在地上,點頭的瞬間心痛的感覺幾乎令她昏眩過去。
弈少宸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他固執的站在那裡,直直的看着谷煜暄。僅管他身體裡的每一處都在叫囂着痛苦,可是他卻紋絲不動的壓抑着。
谷煜暄的失控,谷煜暄的眼淚,谷煜暄對他的拒絕,谷煜暄無視他痛苦的驅趕。每一個都能讓弈少宸感受刺骨的痛,可是他卻依然頑強的站立着,似乎是想證明自己的愛,又似乎只是一廂情願的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