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有一絲冰冷,被他緊緊的拉住,他的一隻大手將她包裹着,拉着她走過幽深的樓梯道,他可以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一般,搖搖欲墜。
他載着她,很快來到了顧汐潮位於郊外的別墅。
到了,她不願意下車,她不想重新走進那個金絲籠,彷彿一走進去,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句話不說,尹振宇見她這一天着實是累了,也不打擾她,只靜靜的陪着她。
更深露重,良久良久,她終於輕輕的說:“我在我母親面前,跟菩薩發誓了,這輩子如果和顧汐潮發生關係,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遠不再是君家的女兒……”
她的聲音淡淡的悠長、細遠,彷彿陳述一件極普通的事情,可是聽起來,又讓人覺得無盡的悲哀。
尹振宇驚訝的看着她,他沒有想到她的母親把她叫進去,還發生了這一幕,他原以爲,一個小小的善意的謊言,就能將這件事情矇蔽過去,可是他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這是一個一定會實現的誓言,這個孩子的出生將立即換來我的萬劫不復……”她輕輕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看着他,她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意思悲傷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是極爲的平靜,可是就是這樣卻讓他覺得一陣一陣的辛酸。
“暖暖……”他輕輕的喊道,多少次他看見顧汐潮這樣微笑的在他面前說着那些有關於她的趣事兒,就這樣親暱的稱呼她,他是多麼的羨慕啊,他也曾經在心底這樣叫過她,如果他在顧汐潮之前遇到她該多好,他一定會盡全力去呵護她,愛惜她……
現在四下無人,他終於忍不住叫着她的這個名字,他覺得自己是無盡的罪惡,可是他忍不住,他告訴自己,只有這一次。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突然覺得,在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的女子面前,說什麼,似乎都只是徒然,她所經歷的痛苦與悲傷,她心底的痛,不是他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抹平的,他依舊憐惜的看着她,如果幫不了她什麼,就做一個忠實的傾聽者吧。他暗暗想。
“小時候,爹地媽咪也愛叫我暖暖,我的生日是在春天,天氣剛剛回暖,所以起名君回暖,其實我小時候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名字,覺得它太繞口,而且不好聽,可是後來長大後,卻很愛這個名字,所以關心我愛護我的人,都愛叫我暖暖,你知道嗎,我聽到大家這有叫我,就覺得心底一暖,呵呵……”她傻傻的笑着。
“其實我一點也不怕天大雷劈不得好死,死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不死不活才最可怕,我怕的是,母親、妹妹,所有我再乎的人,不再要我,那我就真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了,我小心翼翼的呵護着這份我最重要的東西,可是,可是卻終究有再將來的某一天,也被奪走……”她的聲音終於有一絲抽噎,淡淡的,不敢大聲,生怕被人聽到一般。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她的臉上又掛着一絲笑容,像是嘲笑自己一般,又哭又笑的,極爲痛苦,尹振宇覺得這一刻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放心吧,不會的,這只是個善意的謊言,即使將來被拆穿也不會被你媽咪遺棄的,她會明白你的苦衷,你是不得已的……”
尹振宇覺得自己的安慰是那麼的蒼白,可是他真希望上天能聽到他的話,憐惜這個已經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女人。
“是嗎?”她極力要求自己相信他的話,彷彿這句話能給她無限的力量。
“是的,放心吧,一定是的!”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着淡淡的磁性,給予她無限的力量。
她在他的安慰下漸漸的有些疲憊,她靠在椅子上漸漸的睡着了……
尹振宇將車內空調溫度調的稍稍高一些,讓她安穩的睡了一會兒,他自己卻睡不着,他想起了顧汐潮,他知道顧汐潮是愛她的,可是顧汐潮的愛,太沉重,沉重的讓她喘不過起來。
地球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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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汐潮剛一回到家,就被整個家族的人連番拷問,這些天下來已經疲憊不堪了,他有些疲倦的躺在牀上,不曉得暖暖怎麼樣了,他原想打個電話問問,可是這些天,他基本上處於行動不便的狀態,無論幹什麼,都被人盯着,很難相信不可一世的顧汐潮,回到了家變像個傀儡一般,任人擺佈,可是這是真的,在他的家族面前,他的那些事業真的是太小了,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完全反抗。
老頭子的話已經很清楚了,那個女孩兒,他是不能娶回家的,就算做一個背後的情人,家族都是不允許的,不過他聽老頭子那意思,如果不娶回家,做背後的女人,他到能幫他一把,可是他顧汐潮是誰,他又怎麼能捨得讓他最愛的女人,永遠見不得光呢,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氣的老頭子,拿着雞毛撣子在他身上肆意鞭打。
他不是不想還手,他懶得還手,這些年,他雖然討厭這個父親,但是他也微微知道,他當年也是不得已,而且他也知道父親在他背後爲他做了很多,他只是不願意去看去想,他願意打就打吧,如果這樣能換來他想要的,那麼他甘之如飴。
他躺在牀上,渾身上下都痠痛的,該死的那個老傢伙,都一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麼大,下手還真是沒有輕的,他有些齜牙咧嘴的躺在了牀上,心裡想着暖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笑話他吧,呵呵,他顧汐潮也有今天……
他一想起她,心裡就又劃過一絲溫暖,明天他的外祖母要見他,他罪過不了的就是這道坎兒,他知道,他如果要娶君回暖,就要放棄他作爲繼承者應該繼承的一切,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他卻在目前臨終前答應過她,縱使他能違背誓言,放棄這一切,他的外祖母他們呢,他的舅舅們呢?他們是不會任由他放棄的……
他有些煩躁的在牀上躺着,緩緩的睡着了,夢裡全是她……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