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淑姨的話後,喬司宴先是沉默,再是玩味的問:“你的大女兒被人抱走,我爸媽難道就沒有替你找找?”
淑姨僵了僵後,輕輕一點頭:“有的,但我覺得這樣太麻煩老爺和夫人了,這是我自己的過失,也是我女兒自己的命……”
“那你報警了嗎?”
“報了!報了的……”淑姨磕磕絆絆的說:“可是警察也找不到她,我只能放棄了。”
“原來如此。”喬司宴點了點頭,隨後把話題猛地一轉:“如果我沒調查錯的話,你的大女兒後來被一家孤兒院收養了。”
淑姨“唰”的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放在大腿上的行李袋“咚”的一聲砸在了她的腳面上,但她卻渾然不覺的盯着喬司宴,眼底充滿了不可置信。
喬司宴看着她,意味深長的問:“你要了解一下詳情嗎?”
淑姨兩片嘴皮子扇啊扇的,卻愣是擠不出一個字,乍看上去就像是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衝擊得說不出話來了一樣。
但喬司宴卻知道她這是被嚇傻了,他接着說道:“那家孤兒院,就是我剛纔跟你提到的錦心院,錦心院的院長是一個作風嚴謹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仍然保存着將你的大女兒託付給錦心院的當事人的聯繫方式。”
從喬司宴嘴裡蹦出來的每個字,都叫淑姨心亂如麻。
“我的屬下順着當事人的聯繫方式找到了一個女人,她說跟你是同鄉,當初是你把她約出來,然後把大女兒交給她的,還說要賣要埋隨她喜歡,她見你的大女兒機靈可愛,她又沒能力撫養,所以最後決定把她託付給錦心院。”
“……”
喬司宴看了一眼淑姨那糟糕的臉色,淡淡發問:“爲什麼要讓人賣了自己的大女兒?甚至不介意對方埋了她?如果你今天不說清楚的話……”
“我說……我說!”淑姨單手揪着胸口的布料,痛苦的說道:“我確實是把我的大女兒拱手讓給了別人,但我那是迫不得已!我的男人和婆家都重男輕女的厲害,在知道我生的是個女兒之後,他們都說這個孩子是個拖油瓶,趁早扔了算了,我……我一個婦道人家,人微言輕,乾的又是下人的活,沒辦法很好的將她撫養長大,狠心之下,我就把我的同鄉約了出來,把大女兒交給了她……”
“即便她被人賣了或者埋了也無所謂?”喬司宴看着面前這個老實巴交的婦人,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她了。
淑姨抖抖索索的說:“我當時說把她給埋了,只是說氣話而已,我只是覺得我的命苦,她的命也苦,所以忍不住口頭髮泄一下,其實我是希望她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能投到一個好人家的。”
“不用下輩子,她這輩子已經被一個不錯的家庭收養了。”喬司宴接口道。
淑姨一楞:“先生……你……”
喬司宴一眼看穿她想問什麼:“我剛纔說了,當年你的同鄉把你的大女兒留在錦心院的時候,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後來有一個男人通過院長和她聯繫過一次,在得到她的口頭同意後,那個男人正式收養了你的大女兒,而我,恰巧知道那個男人的一點底細。””是、是嗎?”淑姨很是勉強的問:“那她現在過得好嗎?”
喬司宴笑了笑:“在孤兒的身份被曝光之前,我想她過得還好,但現在,我不確定了。”
末了,又說:“實際上,你已經和長大後的她見過面了,你總是稱呼她‘白小姐’,記得嗎?”
聽到這會兒,淑姨還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她的極力鎮定早已被震得粉碎,只能艱難的咽起了口水,卻反被幹澀的喉嚨噎得咳嗽了起來。
而這次,喬司宴沒有請她喝茶,而是審視着她的狼狽。
本來毫無血色的臉在經過劇烈的咳嗽之後,看起來反倒正常了些,即便她和喬司宴都清楚,這一點都不正常。
盯着淑姨三魂丟了七魄的空洞表情,喬司宴好奇的問:“丟失的大女兒不但被人收養了,還成長爲一個美麗,高貴,令人心生親切的女性,身爲母親,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我……”很高興。
三個字在嘴裡徘徊,衝撞,最後卻都敗給了無止境的羞愧和罪惡感,淑姨五味雜陳的低下頭,生怕迎來更加殘酷的問話。
但喬司宴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對一個那麼明顯的疑點視而不見:“不過我很好奇,爲什麼白童惜的血型會和喬喬相融呢?”
“轟隆”一聲!
淑姨慌亂的大喊道:“這是意外!!!小少爺的血型雖然罕見,但也不至於天下僅有,以前小少爺輸過那麼多次血,難道那些爲小少爺獻過血的人先生都要一一懷疑嗎?”
喬司宴睨着她,眸中升騰出一縷暗色:“意外是嗎?那你應該不介意我用一點自己的血,和她做一次dna鑑定吧?”
淑姨聞之色變:“先生,您到底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喬如生,我,喬喬,我們三個人的血型和資料上白童惜的血型一模一樣,不單只是罕見的熊貓血這麼簡單!而你和你那個得了肝癌而英年早逝的丈夫,都只是普通血型。”
在淑姨完全傻眼的表情中,喬司宴終於捨得拿起沙發上的那疊資料,低頭快速的翻閱起來:“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知道你和你丈夫的血型?”
喬司宴一邊說着,一邊抽出幾張身體檢查報告遞給淑姨:“這是你丈夫早年得了肝癌住院後的各項身體檢查報告,相關數據都被醫院保存了下來,我手裡的這些雖然只是複印件,但也足夠證明你丈夫的血型有多稀疏平常的了,而你就更不用說了,九溪十八島別墅上的醫院對你們開放,你第一次做全身體檢的時候,醫院就錄入了你的血型。”
他說話的速度極爲緩慢,生怕眼前之人跟不上他的節奏般。
淑姨顫抖着接過他遞來的檢查報告,只覺身體陣陣發冷,連帶着腦袋也被凍住,轉不動了。
喬司宴接着開口:“你不覺得應該向我解釋一下,爲什麼你們一家的血型到了白童惜這裡,就變異了嗎?”
不等淑姨回答,只見他深吸口氣,徑自問了下去:“白童惜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對嗎?”
“不——”淑姨瘋了似的否認:“她不是!她不是!”
“既然這樣……”喬司宴嘆息一聲:“那我只能靠自己解開謎題了。”
淑姨絕望的看着他:“您要……抽自己的血嗎?”
“爲什麼不呢?這可是我解開謎題的關鍵。”喬司宴拿出了手機。
淑姨只覺一陣頭昏目眩,她急急的攔住想要打電話叫醫生的喬司宴的手,妥協道:“先生,我願意把一切都告訴您……”
喬司宴這才放下手機。
白童惜被囚禁的第二十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晚餐異常豐盛!
她苦惱的盯着它們,心想那個抓了她的傢伙,不會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吃不完,好不用回答她接下來的問題吧?
就在她腹誹之際,那把古怪的聲音驟然響起:“怎麼,不合胃口嗎?”
白童惜愣了愣後,望向音響,說道:“我還以爲你只會在我吃光飯菜的時候纔跟我說話。”
除了那天換新環境,他跟她多說了幾句話外,其它日子她都得等到吃夠一日三餐後才能和他交流,她都已經習慣了。
不理會她的調侃,對方又問了一次:“我問你,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白童惜好笑道:“如果我說是的話,你難道還會給我重新準備一份合胃口的晚餐嗎?”
豈料,對方真的應允:“你想吃什麼?”
白童惜茫然了幾秒後,突然有點方:“別告訴我,這是最後的晚餐……”
“……”對方詭異的沉默了下後:“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白童惜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忘說道:“其實我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比如你拿我去跟孟沛遠要贖金的話,他一定給你很多很多的錢。”
“我不要他的錢。”
“好吧,看來你是個有錢又很有個性的綁匪。”白童惜不走心的誇獎了句。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對方突然問及。
白童惜眨了眨眼:“孟沛遠嗎?”
“他是愛人,而我說的是家人。”對方有些咬牙切齒的強調。
“家人?你是說我那便宜老爸還有後媽和小妹嗎?說實話,我並不怎麼在乎他們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吧?我從小叛逆慣了……”
白童惜爲自己塑造着“白眼狼”的人設,但她真的是嗎?當然不是。她只是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在意的話,會給白建明和慕秋雨招去麻煩。
對方在聽完後,問了這麼一句:“這麼說來,你對自己的養父母沒什麼感情了?”
白童惜順着他的話說:“是啊,要不然我能辭了建輝地產的工作嗎?就算當個掛名董事也好啊,但我還是跟公司掰了,因爲我不想爲我的養父母當牛做馬了,就算做得再怎麼好,別人也只會說我是別有所圖,而不會誇我是孝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