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又名“寒冰之城”,往年一下雪,那都是要下個百十來天的。
白童惜剛把腦袋探出窗戶,迎面又是一陣冷風,伴隨着撲簌而來的小片雪花,沾在了她的睫毛上,輕輕一個眨眼,就化得差不多了。
她一邊揉着眼,一邊關上窗,好在家裡全天開着暖氣,只要不開窗,這裡就跟暖春一樣,打着赤胳膊到處晃悠都沒問題。
這時,樓下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她知道,是孟沛遠回來了。
“我來接狗。”孟沛遠從不廢話。
白童惜走過去幫他拍掉外套上的雪花,輕聲道:“把小滿留下吧,今天下雪了,我擔心它會被凍死。”
孟沛遠自然而然的將她攬進懷中取暖:“小滿?”
白童惜沾到他外衣上的溼氣,也不介意,徑自說道:“這是昨晚孩子們給狗狗取的名字,意爲‘圓滿’。”
孟沛遠挑了挑眉:“那爲什麼不乾脆叫‘小圓’?”
白童惜有點想笑:“你這是在罵它胖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好吧,你說的沒錯,但我們認爲小滿更好聽些。”
孟沛遠反應過來:“等等,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討論狗的名字這個問題。”
白童惜無奈的看着他說:“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把小滿送走,按天真的說法,你應該不討厭狗的纔是。”
躲開她清澈水眸的注視,孟沛遠僵硬的說:“人的興趣愛好總是會變的。”
他只是不樂意那條蠢狗搶走白童惜的注意力,還要她去伺候它吃喝拉撒。
“是嗎?我以爲孟先生是個很念舊的人。”就像對陸思璇那樣。
孟沛遠沒有聽出白童惜話裡的深意,或許是他潛意識裡在迴避:“別岔開話題,直接告訴我它在哪裡?”
小滿在孟沛遠回來之前就被白童惜轉移了,她是不會讓他輕易找着那可憐的小東西的:“你把小滿送走,萬一它碰到了壞人怎麼辦?”
孟沛遠保證:“我會把它送去全城最好的寵物收容中心。”
白童惜假設:“收容中心相當於人類社會的孤兒院,小滿遲早會被人領養,要是領養它的人是個變態,喜歡虐待它,折磨它呢?”
“你以爲收容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是吃乾飯的嗎?他們有一個考覈指標,會首先確認對方家庭有沒有撫養小狗的經濟能力,再來還會定期訪問那些領養寵物的家庭……”
聽孟沛遠說的頭頭是道,白童惜猜想他很有可能跟這些機構打過交道,這更加證明他喜歡狗,可爲什麼獨獨不喜歡小滿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孟先生~”白童惜決定用一個卑鄙但也是最省時省心的辦法說服他,她將手臂繞到他頸側,聲音帶着令人心軟的撒嬌:“你覺得還有哪個家庭比我們更適合收養小滿的嗎?”
孟沛遠滯住。
白童惜居然爲了那條蠢狗向他獻美人計!偏偏,他就吃她這套!
以指尖輕挑起她的下巴,孟沛遠開出條件:“吻我。”
啾——
白童惜毫不猶豫的踮起腳尖,親了下他忍不住微微上揚的脣角。
雖然沒有直接嘴對嘴,但這區別於以往類似含羞草一樣的輕吻,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孟沛遠龍心大悅的表示小滿可以留下了。
白童惜笑了起來:“孟先生,你人真好。”
孟沛遠心情飛上天的同時不忘想到:他纔沒有這麼好心呢,這條蠢狗既然留下了那就必須有它存在的價值,今後白童惜要是再敢跟他橫,跟他倔,他就可以拿它恐嚇她了!
就在此時,一通電話打斷了這份溫馨。
在孟沛遠探究的神色下,看到來電人名字的白童惜面色一變。
孟沛遠冷冷的替她念出了對方的姓名:“卓、易!”
白童惜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急忙解釋:“我最近跟他完全沒有聯繫!”
孟沛遠無機質的“呵”了聲,沒聯繫?那爲什麼她從h城帶回來的那把傘和卓易在世紀王朝的那把一模一樣?
“接吧,沒準他找你有什麼要緊事呢。”孟沛遠狀似平靜的說着,彷彿剛纔那聲冷笑只是白童惜的錯覺。
輕嘆了口氣,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那把傘她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她大大方方的當着孟沛遠的面按下接聽鍵,此時正值多事之秋,如果她避開孟沛遠接聽卓易的電話,孟沛遠一定會把她的骨頭拆了喂狗。
“你好卓先生,我是白童惜。”
“白小姐……咳咳……”
白童惜聽到對面的咳嗽聲,皺了皺眉頭:“你怎麼了,卓先生?”
“是這樣的,白小姐……”卓易用着前所未有的虛弱語氣道:“孟總是不是有個妹妹叫孟……天真?”
“是啊。”
“哦,那還真是她……”卓易自言自語了聲。
“卓總,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能麻煩你說得清楚些嗎?”
卓易苦笑了聲:“昨晚我開車回家的路上,忽然碰到了一個酒鬼,也就是我所說的孟天真,她大半夜闖紅燈,我爲了躲開她,一頭撞在了電線杆上……”
白童惜有些消化不良的問了聲:“那……她怎麼樣了?”
“她人倒是沒什麼事,一發生交通事故,我立即打電話給交通局,她現在人被轉移到了拘留所,就在剛纔我接到所長的電話,說她人清醒的差不多了,還說自己是孟總的親妹妹,所以我尋思着打個電話問問你。”
白童惜握着手機的手顫了顫,她偷瞄了眼還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孟沛遠,自我安慰道:天真雖然闖了禍,但人至少沒什麼事……
轉念一想,她又不那麼樂觀了,只因昨晚是她批准孟天真夜不歸宿的,等下這筆賬孟沛遠絕對會算到她頭上!
孟沛遠也就算了,要是被郭月清知道的話,她就……完了!
與此同時,卓易續道:“我現在人在醫院,有點腦震盪。”
白童惜十分抱歉的說:“卓先生,請允許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與其道歉,你不覺得應該親自過來看看我嗎?”卓易理由充分的開口:“怎麼說我都在你最煎熬的時候送了把傘給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