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
聞言,尤桐的表情頓時僵住,脣邊的笑容也淡淡地凝結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從前,趙婉華還活着的時候,她不想讓媽媽傷心,所以從來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而如今,她又再次面對這樣的情況,看得出來,顧儀容也同樣不願意提及往事,可是爲了顧慮她的心情,她還是主動說了這個話題,默了默,尤桐慢慢地站起身,再次推動母親的輪椅前行,一邊走,一邊說,“媽媽,我不想知道,只要我和阿遲不是兄妹就好了。
“你們當然不是兄妹……你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顧儀容面色微微有些難堪。
當年,她故意設計容蘭澤,想要跟他發生點什麼,藉此要求他對自己負責,可是那一晚容家邀請了很多客人,他原本就已經應酬了許多人,喝了許多酒,而她又蓄意灌醉他,結果他醉得不省人事,可是他在醉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嘴裡還念着趙婉華的名字,沒有女人可以接受那樣的事實,當年的她少不更事,又心高氣傲,所以一氣之下便離開了房間,到外面喝酒發泄。
然後,她遇到了那個男人,他們其實並不認識,只不過都是被容家邀請的客人,那個男人也在借酒消愁,兩個人便坐在一起喝了起來,後面事情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他們便在一起了,其實過程中她是清醒的,本來她可以拒絕,但是她沒有,爲了要得到容蘭澤,她不惜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一晚她沒有快樂,只有痛苦,心裡也更堅定了信念,她付出了身心,所以不容許自己失敗,在第二天清早,她又回到了容蘭澤的房間,製造了他們曖昧的假象,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很高興,但卻不意外,因爲她知道那一晚是自己的危險期。
再後來,她成功嫁入了容家,也就此囚禁了自己的一生,她和那個男人許多年都沒有再見,直到阿遲九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們在同一間飯店遇到了,寂寞之下,她又跟他在一起了,可是沒有想到卻意外被兒子發現,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她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容蘭澤,對不起趙婉華,對不起很多很多人,可是最最對不起的人是阿遲和自己的女兒,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當年的事情,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一藏就是這許多年,如果不是因爲阿遲和小桐相愛了,她致死也不願意再想起這些事情。
“小桐,媽媽是一個壞女人,可是我卻有幸生了你這樣一個乖女兒,媽媽這一生很失敗,生下你是我唯一成功的事,媽媽的日子不多了,可是我一點也不害怕,我只是遺憾,這一輩子都沒有好好照顧過你一天,如果有來生的話,如果你還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好好把你帶大,在你嫁人之前,一天都不離開你。”
“媽媽的願望現在也可以實現。”容尉遲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們身後,忽然出聲。
尤桐將輪椅停下,旋過身,頭一擡,瞥見容尉遲站在一米之外,腋下夾着一個牛皮紙袋,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鎖住她,眼底閃爍着柔情。
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容尉遲彎下腰來,蹲在顧儀容略微僵硬的雙膝前,語氣認真而慎重,“媽媽,我今天就想跟桐桐去登記結婚。”
“你……你胡說什麼?!”尤桐的臉驀然一紅。
“我不是胡說,我是認真的。”他拉過她的細腕,兩個人一起合力握住了顧儀容的手,尤桐的心一顫一顫。
登記結婚?!
意味着他的身份證配偶欄裡會寫上她的名字!
可是……可是她的人都即將不在了,那個名字日後只會徒增他的痛苦啊!
她的眼眸裡蘊起淚光。
容尉遲將腋下那個裝着必要證件的牛皮紙袋輕輕放在顧儀容的腿上,然後單膝跪在她面前,“桐桐,首先請你原諒我,從前我用最差勁的方式與你開始,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他深情地注視着她。
她既感動又緊張,屏住氣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能錯愕地瞠大水眸,愣愣地望着他。
“我叫容尉遲,身高一米八二,體重七十一,從香港來,有機會能認識你嗎?!”
“我叫尤桐,身高一米六一,體重四十八,從廣州來,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地愛上你了,嫁給我好嗎?!”他從胸前的鏈子上取下戒指,遞至她的面前。
“第一次認識就求婚,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她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吸了吸殷紅的鼻子,啞聲問道。
“不會,因爲我們兩個從一出生的時候,命運就交織在了一起,所以這一輩子註定了要在一起。”他堅定的承諾撼動她的心,讓她眼眶裡的淚水流得更急。
他把鑽戒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聽說,左手的無名指有一根血管通往心臟,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她的胸口激動地起伏着,他執起她冰冷的小手,放置在心窩上,他感受到她纖細的身體震顫着,彷彿正承載着極大的悲傷與痛苦,讓他心也緊緊地縮成一團。
他當然知道她的悲痛,她以爲她掩藏得很好,她以爲他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可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那麼愛她,如果連這點異樣都看不出來,他還配愛她嗎?!
萬般心疼,他難捨地將她擁在懷裡,憐惜地親吻着她的額際,給予安慰,再一點點吻去她的眼淚,在心底無聲地呢喃——
桐桐,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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