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晚語塞,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乾脆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
官逸景的手指從她的眉毛一直打量到嘴巴,眉是細長的,彎彎的,和柳葉一樣,睫毛很長,也很濃密,鼻樑很挺,鼻尖如一點碎玉,嘴脣豐潤,因爲病着的緣故,有點發白,他覺得她的臉長得也還算討喜,可是爲什麼,一說出話來,就能輕而易舉勾起自己心中的怒火。
還是自己太在乎了,所以被輕而易舉撥動了情緒。
他起身,皺緊了眉頭。
夏知晚感到自己身上的壓迫移去,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看見官逸景正在面無表情,優雅從容地地一顆一顆地解釦子。
痛苦的記憶再次如潮水一樣襲來,她急忙從牀上坐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其實,我只是想有點事情做……”
“不是,我還有些學貸沒還清,所以我要掙錢還學貸……”
“我不是說你養不活我,你養得活,十個我你都養得活……”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沒用……”
她越解釋越亂,越解釋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官逸景已經將襯衫的扣子解完了,露出結實的後背對着她。
他聽出來了,她在害怕,在顫抖,語氣裡有求饒的意思。
夏知晚已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她害怕自己再張口,就要哭出來了。
她的腦海裡想起顧曼曼的話,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
那就接受吧!
她把眼睛一閉,乾脆倒在牀上。
“說完了?”
官逸景開始伸手解自己的皮帶的扣子。
他故意放慢的動作簡直要把夏知晚嚇個半死。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絕望得把自己埋進枕頭裡,心想如果他硬要來,她就接受吧,反抗只會傷到自己。
就當自己睡了官逸景好了,這樣想自己是不是好受一點。
然而並沒有,夏知晚的內心忽然浮現出一點點憤怒,早知道這麼早結婚,應該多交幾個男朋友,這樣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面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就像被宰的羔羊那樣。
自己雖然也不是什麼純情小白兔,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很陌生,一點經驗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我現在要去洗澡,你要一起嗎?”官逸景略帶玩味的聲音再一次飄過來。
夏知晚只覺得心揪在了一起,什麼?他還想和自己洗鴛鴦浴。
乾脆利落地把被子蒙在了臉上,拼命搖頭。
官逸景輕笑一聲,往浴室走去。
夏知晚從被子裡伸出頭,對着天花板,但是還是壯起膽子問道:“你洗完澡……”
“當然是睡覺。”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你難道不用工作的嗎?”
“工作?今天的事已經處理完了。”
夏知晚絕望地閉上眼睛,揮了揮手,“你去洗澡吧!”
官逸景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夏知晚已經躺在牀上睡着了。
她躺在牀上,薄薄的被子外露出她兩條如玉一樣纖細的胳膊。
官逸景走過去,想要幫她掖好被角。
卻在碰到她手臂上的肌膚時對上她猛然睜開的眼睛。
她沒有睡着,一直在警惕着他的到來。
四目相對,漆黑幽深的眼眸裡流轉的是不一樣的光芒,她帶着警惕,帶着微微的害怕,他則帶着玩味,帶着好奇的探尋。
“我好累,想睡覺。”她眨了眨眼睛。
“好。”
他輕輕爲她掖了掖被角。
身邊一陣風過去,他走了。
他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夏知晚晃了晃腦袋,覺得不可思議。
宋小北推開門之後,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
官逸景埋頭在文件裡,眉毛也不擡,“你是自己寫辭職信還是我來開除你”
宋小北一言不發的將辭職信遞給官逸景。
薄薄的一封信,承載的力量彷彿有千鈞。
宋小北是聰明人,知道官逸景的脾氣,所以老老實實寫好了辭職信。
不知道爲何,心裡的石頭反而像是要落了下來,都知道呆在官逸景身邊當秘書風光無限,但是其實背後的辛苦又有誰能看見。
不過,對於讓他丟了工作的那個麻煩精,宋小北心中恨恨地想,總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一定要讓她好好補償一下。
官逸景捏起那薄薄的一層紙,輕笑,“宋小北,這樣就放過你,豈不是太便宜了。”
宋小北心中一驚,有些張皇地開口,“官總,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您看這樣吧,我這個月薪水也不要了,看在我也算勤勤懇懇工作了一年多的份上……”
宋小北在官逸景身邊呆了一年多了,官逸景身邊的秘書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只有他,牢牢佔據着首席秘書這個位子,絲毫沒有動過。
只是這短短几天內,就犯了幾個大錯。
這幾個大錯,還都是跟女人有關。
宋小北啊宋小北,您這一輩子難道就要栽在女人手裡嗎?
官逸景冷哼,“你這個月的薪水貌似扣完了吧!”
宋小北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官總,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太古酒店如今已經歸爲縱橫集團旗下的產業了,那邊管理混亂,酒店收支入不敷出,如果你想將功補過的話,去那裡最合適不過。”
官逸景悠悠轉着筆,“那裡正好缺一個策劃部總監。”
對於宋小北來說,如果繼續當官逸景的秘書,這樣下去,自己的發展也會被有所限定,但是去太古酒店就不一樣了。
太古酒店雖然說現在正處於低谷期,但是官逸景肯花價錢收購,就是看中了太古酒店以往的名聲和地理位置,濱江兩岸一旦開發成功,到時候,位於濱江附近的太古酒店的營業額必然會翻倍增長。
如果自己能夠帶領着太古酒店起死回生的話,那麼未來的發展的確是不可估量的。
心中一動,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官逸景。
“官總,我願意去。”
官逸景淡淡道,“我一向公私分明,你有才能,我身邊不留你,但是也不願意損失了這樣一個人才。”
宋小北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官總,下午兩點,a?h娛樂公司負責人將要過來和您商量一下縱橫集團形象代言人的事情。”
說完,他就輕輕退了出去。
夏知晚拉開窗簾,秋陽的碎金一點點撲進室內,璀璨迷離。
空氣中,傳來一陣馥郁的花香。夏知晚深吸了一口氣,是桂花。
這棟別墅依山而建,別墅的前面有一個小型的花園,栽種了幾顆桂花樹,只不過,夏知晚在這裡住得時間比較短,因此對這裡不太熟悉。
夏知晚伸了伸懶腰,覺得要在這麼下去,自己都快發黴了,明明只是一點小病,官逸景竟然可惡到幫自己請了一週的假。
她推開房門,蹬蹬蹬跑下樓。
王媽正在一樓客廳打掃,看見夏知晚從樓上下來,連忙直起腰來,“太太,您去哪?”
“我就在這周圍看看,不出去。”
“可是先生吩咐不讓你隨便出去”
“王媽,我在房間裡面都快要憋死了,我就離開房間走走,不出大門。”
“可是……”
王媽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對官逸景的話言聽計從,一點都不敢違抗,昨天官逸景不讓她給自己藥吃,王媽就真得沒給。
夏知晚有點煩躁,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自己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犯人,根本不用像看犯人一樣囚禁自己。
“病人就要多出去吹吹風,這樣有利於恢復。”
王媽還想再說什麼,看到夏知晚臉上已經有薄薄的慍怒了,終於不再堅持。
王媽彎下腰,繼續打掃。
站在庭院裡,遠遠便聞得一陣清香,縈縈繞繞,若有似無,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
夏知晚循着香味過去,便看見一簇一簇隱藏在綠葉之中的細碎的花朵。
秋天的夕陽暖暖地灑在身上,一片柔和。
夏知晚舒展了一下身子,向遠處眺望而去,是一片片起伏的山脈。
官家的這座別墅依山而建,比起鬧市區的喧囂,這裡的確十分安靜,不過,夏知晚又不是什麼七老八十的人了,這裡的空曠寧靜實在有點不太適合自己。
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裡,離上班的地方也遠,雖然這裡有私人游泳池,私家花園,一切應有盡有,可是還是覺得有點壓抑,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沒有歸屬感。
夏知晚擡頭,看向綠葉中隱藏的桂花,小小的一簇,十分可愛。
她忽然有些作惡似的開始搖桂花樹,桂花頓時如雨一般灑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身上,肩上,鼻尖上全是馥郁的花香。
然而,一停下,就看見王媽站在客廳靠近大門那裡,手裡拿着抹布,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嘴裡似乎還在嘟嚷着什麼。
夏知晚一陣悻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行爲一定被王媽當成傻子一樣看待。
想想也是,自己現在可是一個豪門少奶奶,多少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嘟囔着嘴,頓時心中劃過一絲憂鬱,幹嘛這麼早結婚?
她仰着頭思考了一下決定摘一簇花下來,放到臥室裡面,在自己觀察了一會兒,她選了一株開得最繁盛的一簇。
可是好像有點高,她拼命踮起腳,還是折不下來,要不要喊王媽搬一張凳子過來,然而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
就在她準備跳上去的時候,手腕被一隻大手抓住,然後,輕輕爲她折下了那枝丹桂。
夏知晚驚訝地轉過身來,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