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落說,行朗,知道在和她的戰爭中,我有多無辜,多被動,又有多麼的孤單嗎?能幫我的,只怕只有諾諾了。連你也不是我的盟友,你是牆頭草,是靠不住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林雪落倒沒有憤恨,也沒有怨懟,有的只有哀傷,她瞭解事情,瞭解封行朗的立場,可是她就該被犧牲嗎?
說着說着,她的珠淚就滾下來了。封行朗親了親她的鬢角,老婆,那麼再讓你咬幾口。
林雪落推開了他,你可以成熟一點嗎?每一次總是這樣轉移話題,逃避問題。我要的不是泄恨,而是讓我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情緒。說起來,在孤單的情境下,也只有這份情緒一直陪着我,陪着諾諾,它纔是我的好友,我的夥伴呢。
她這樣哀傷着,又是那麼獨立着,可是這話聽上去,更像是已是黃昏獨自愁,更兼風和雨,還要凌寒獨自開的梅花。孤零零,又俏生生。
封行朗覺得她有一點陌生感,她真的長大了,讓他覺得有一點激賞她了。
於是他又把林雪落拉近在自己身邊,他就喜歡這樣靠近着林雪落,讓兩人之間的空氣越來越被抽離,只有他們兩個的近距離接觸。
他在林雪落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老婆,到了該給你承諾的時候,屬於你的,一點也不會少的。
林雪落有一點像撒嬌,想衝着他發火,想對他說,那麼要等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纔是合適的呢。
可是擡眼看到封行朗的神情,他的神情竟然有一些決然,她凝住了。
第二天,林雪落想去問問明夫人,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還記得以前和明夫人聊天時,明夫人說過,修葺祖先的墳墓,會對兒孫有好處。她快要結婚了,快要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了,可是還沒有拜祭過已故婆婆蘇禾的墳墓。
說到要去拜祭婆婆蘇禾的墳墓,她還是有一點自己的想法的,如果很直白的去問明夫人,她覺得不怎麼好開口,但如果有事情介入,那麼她就可以順便試探明夫人她們的口風,看看到底談了一些什麼了。她知道明夫人她們還是朋友的,可是畢竟牽連到內心最緊張的情緒,她無法不在意。
而蘇禾先是封家的小三,又是把拖油瓶兒子帶進了封家,讓封一山蒙羞,她的墓應該不會太體面吧。所以林雪落想替她修一修墳墓,也順便告訴她,她唯一的兒子快結婚了。
這件事也不能去問封行朗,封行朗對他的媽媽還有恨意,還記得以前安嬸告訴過自己,封媽媽留給他的檀木盒,他是見一次就砸一次,封行朗的脾氣不好,也跟這樣的出身有很大的關係。她是不忍心去刺激他了,所以在他面前提也不提了。
她覺得還是去問安嬸的比較好,安嬸也是拿封行朗當親兒子看待的,這種事對他有利,安嬸不會不說的。
果然,安嬸告訴了太太,封行朗媽媽蘇禾的墳墓地址,林雪落先去看了一下,發現真的太冷落了,根本不被注意的。她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封媽媽不該這麼被冷落。
而且看到了封媽媽的墳墓,她也會想到自己的處境,假如當年是藍悠悠贏了,那麼她會怎麼對待自己的屍體呢?難道還會好好對待嗎?那時候封行朗那麼忙,事情那麼多,等他想起來,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了。看到了封媽媽蘇禾的墳墓,她也見鞍思馬,觸景生情,覺得有必要爲封媽媽做一點事情了。
在準備爲封媽媽的墳墓修葺前,林雪落先去諮詢明夫人的意見,到底人家是有學問的,又是老人家,見多識廣,多請教是沒錯的。
明夫人聽了她這個主意,頷首微笑道,雪落,這個主意不錯。我這裡可以幫你找好一點墓穴,不過這件事你還應該跟一個人商量。
林雪落第一反應就是河屯,這件事如果是她操辦,但是讓河屯出面,不是可以很好地修復河屯和封行朗的關係,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經歷了被藍悠悠逼迫得差點無法生存,也讓她知道,家人就是家人,在這個世上,家人就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所以可以的話,還是要拉攏河屯與封行朗的關係。
封行朗要是有父親的疼愛,他的脾氣就不會那麼暴躁,心中就沒那麼多的恨意了。而且林雪落也希望有真心疼愛封行朗的人,看到了諾諾呆在父親身邊,就是那麼開心自在時,林雪落也相信,在封行朗的心中,也有一個好父親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讓封行朗這個大孩子在成長的缺失越來越能得到補償。
林雪落也很喜歡和明夫人交談,跟她交談,自己的思維會特別敏銳,身心也會特別舒暢。
她會覺得明夫人是真心在幫自己,所以還有一點躊躇,不知道該不該提起封立昕與明夫人交談的事情,畢竟這是人家的隱私,她是該去尊重彼此的。
而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時,明夫人已經笑着開口了,雪落,立昕心裡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林雪落輕輕的“啊”了一聲,有一點心事被看穿後的含羞感。她說,夫人,對不起,我不該刺探這些的,可是就是心不定。
明夫人笑道,這也難怪你的。換了我是你的話,會比你更迫切的想知道結果。
林雪落第一次感覺到被接納,被當做是自己人,這種感覺好溫暖。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明夫人又說,必要的時候,立昕也會出面處置藍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