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全家都出門辦理蘇禾移墳的事,林雪落不禁看了看團團,團團還是一派天真萌甜,什麼都不懂,想到她其實就在算計團團,林雪落心裡還是有不安的,覺得對不起良心,只是想到團團的媽媽藍悠悠,在自己懷孕時那樣的殘害自己,如果不是命大,她還真的無法活下來,這世上也不會有諾諾,很難想象,假如沒有諾諾,那麼她會不會被拋棄呢?
如果說,她沒有了諾諾,而藍悠悠有了團團,那麼豈不是藍悠悠可以一直欺壓她了?她那副不可一世,耀武揚威的樣子,林雪落又不是沒見識過,而且家裡還都是護着她的人。
想到這裡,林雪落就心頭火起,不行,這個仇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藍悠悠付出代價來,她也只是不讓團團參加祭祖而已,又不曾殘害藍悠悠,不許她生下團團,這麼算起來,還是十分氣只說了三分而已,根本微不足道的。
再說了,家裡有人護着藍悠悠,她林雪落到哪裡都沒有地位,越是難以奈何藍悠悠,就越要自己爲自己來做主,不見得自己活着就是多餘的吧。所以,也別怪她林雪落會有這麼一天,說起來也都是封家的人給逼的,如果真的愛藍悠悠,又何必這麼爲她培養敵人呢?過去對她種種的包庇,現在就該讓她連本帶利的吐出來。出來混的到底還是要還的,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那麼還真是白活了。
想到這裡,她就不糾結了,還暗暗感謝明夫人的安排,如果不是這樣的安排,她林雪落要出頭,不知道要磨嘰到什麼時候呢,還是這樣爽快。
封立昕只是在觀禮,看着他們把蘇禾的墳移出來,一旦移出封家陵園之後,林雪落就對他說,大哥,你可以回去看着團團了。
封立昕也明白她的意思,接下來就是移入河屯家裡的陵園,對他而言,的確沒他什麼事了,而且這件事他在場也尷尬,不見得讓他見證父親的不是,而河屯也是害他被燒傷的人,現在又是弟弟封行朗的父親,他在場太不方便了,怎一個亂字了得。他倒是感激林雪落考慮周到,對她含笑示意,然後告辭。
而林雪落這麼做,其實也是告訴封行朗,在家務事上,她和兒子纔是一家人,封立昕不是,在移墳認祖歸宗的儀式上,封立昕照樣缺席,封行朗不是兄奴嗎?現在這個兄都不是兄了,他還是哪門子奴呀。
情同生死又如何,在認祖歸宗上,外人就是外人,感情再好,也大不過規矩去。
封行朗不是說,大哥封立昕比一切都重要嗎?她林雪落怎麼都比不過嗎?好,就讓他看看,在祭祖這樣的大事上,陪在封行朗身邊的到底是不是封立昕,如果連這樣的事,封立昕都不在,封行朗過去說的話,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嗎?他還就欠這樣的揍。
那麼現在就讓封行朗睜大了眼睛看清楚事實,看看他的想象和現實有多麼的不對盤。
在蘇禾的骨灰罈入土時,河屯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叫着阿禾,你可終於回來了。他哭得涕淚橫流,幾乎昏厥過去。
這時候封行朗是皺着眉轉視着他,眼裡有了感動和釋懷的熱淚。看到這個情形,林雪落也就讓諾諾過去陪着河屯,諾諾早就想呆在義父身邊,於是飛奔過去。
諾諾的勸解也不能讓河屯止住哭聲,林雪落看了封行朗一眼,靜靜地遞了一包紙巾給他,封行朗接過後,抽出一張來擦拭着眼淚,同時衝着林雪落點了點頭。
林雪落這纔到河屯身邊,也遞了一包紙巾給他,悄聲說,這是你兒子讓我送來的。
河屯含淚,臉上還狼藉一片,他擡頭看着封行朗,封行朗對視着他的眼光,似要走上前去,可是又抿了抿嘴脣,手握緊成拳,閃到一邊去。
這時候河屯開始放聲大哭,而林雪落悄聲說,爸,咱們不急。
河屯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是一通大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時,林雪落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淚。
等到蘇禾落土之後,河屯要親自上碑,林雪落對諾諾說,這是你的奶奶,她從來沒見過你,你去叫一聲奶奶,給她磕個頭。諾諾照着做了。
林雪落靜靜地站回到封行朗身邊,對他說,行朗,你要哭就哭吧,沒人會笑話你的。
話音剛落,她已經被緊緊地抱住,封行朗是壓住嘴在哭,林雪落知道他的傷痛只有更深,也就讓他多哭一會兒。
諾諾參拜完畢,看到封行朗抱着林雪落,又要過來拉開封行朗,他卻被邢十二拉住,這時候哪裡是爭寵的關節呀,趕緊把諾諾拉到河屯身邊,讓他陪着河屯,把他拉開就對了。
這一次的移墳,河屯和封行朗父子都在哭,卻沒說什麼話,等到離開時,河屯看着兒子,像是有什麼話要說,林雪落看到河屯一副老邁的樣子,心有不忍,不過她還是看着封行朗,看看他的意思,而封行朗表現出來的則是,低着頭,能避開就避開。林雪落也就沒多說什麼。
蘇禾移墳的事告一段落之後,林雪落再去了一次淺水灣,彙報賬單,而河屯根本聽不進,這時候林雪落提出,是不是要爲叢剛的父母修一下墳。這一句話倒是讓河屯愣住了,多呀,這麼多年來呀,他都不知道忙些什麼,這種事竟然連想都沒想過。
林雪落又說,看移墳的情形,行朗是感動的,只是他表達不出來,看來父子相認是走近了一大步,假如父子相認,一家人融融泄泄,自然要過得長久而安逸。而叢剛肯定要找爸你來算賬的,到時候叫行朗怎麼辦呀,他夾在中間很難做人的。一來二去,反而影響了父子的感情。
這話說得太入心了,林雪落真比親生的還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