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作爲嶽千帆的丫頭,春兒已經儘可能保持自己的冷靜,沒有大叫出聲。因爲她心裡明白,看小姐一臉平靜地與這個男子說話,定然是相識的,如果自己一旦叫出聲,損害的絕對是自家小姐的名聲。
“春兒,先出去等着。”千帆靜靜地擺擺手,示意春兒先離開,“記得,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小姐。”春兒點點頭,連忙退了出去。
“納蘭世子,你沒事吧?”千帆看向納蘭珉皓,心中生出一絲疑惑,是的,方纔那浴桶中濺到他身上的水,以納蘭珉皓的功力絕對可以很快用內力將衣服變幹,可是如今這個風姿絕色的男子就這樣*地立着,眸光一閃,千帆詫異地問道,“以你的功力,應該很遠便可以察覺到春兒的,爲何今日你竟然毫無警惕心?”
“人有失手而已。”納蘭珉皓笑眯眯地答道,“我本來以爲你身邊的丫頭沒有可用之人,想不到見到方纔那樣的情景,竟然沒有大叫出聲,真是不錯。”
“納蘭世子,我認爲,既然你有心幫我,那麼我們在某些方面應該坦誠相待,例如今日,若是闖進來的不是春兒,怕是千帆有口難辯。”千帆雖然知曉這事應該牽扯到納蘭珉皓的私事,但是還是有些怒氣在心底蔓延開來。
“你在生氣嗎?”納蘭珉皓卻是詫異地挑挑眉毛,笑眯眯地開口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氣,小丫頭你是在擔心我嗎?”納蘭珉皓看着她因爲被看穿而有些不自在的模樣,心裡突然有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劃過。
“我是在擔心我自己被你害死。”兇巴巴地開口,千帆看着他道,“若是沒事,世子還是快些回去吧。”這樣下去,怕是要着涼的。心中這麼想着,卻連千帆自己的也嚇了一跳,後半句話便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今日是十五,我總會有三日會功力消失。”納蘭珉皓卻是突然開口,“下一次,記得不要在這幾日冒險,免得哥哥擔心,知道不知道,小丫頭?”
“你是哪門子的哥哥?”千帆翻翻白眼,“沒事就趕快滾,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跑來逞能。”
“我就知道小丫頭是擔心我,來來來,哥哥抱抱。”納蘭珉皓一臉壞笑着走上前來,伸手要抱千帆。
千帆身子一轉,躲開了他的狼抱,“你的暗衛死去哪裡了?趕快把你這個無良主子帶走。”
“小丫頭是不是擔心我受寒?”眼睛一眯,納蘭珉皓彷彿能看到千帆的心裡去,活像個得了寶貝還耍乖的千年狐狸,“既然小丫頭這麼關心哥哥,那哥哥就趕快去換衣服,不過最近幾日我都會比較忙,你自己萬事小心
。那兩個丫頭隨後給你送過來,我走了。”
千帆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那位妖孽世子便已經沒了蹤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是沒規矩。”嘟囔了幾句,想起春兒還在外面,便就此作罷。
“主子,您沒事吧?”寒霜見自家主子出來,連忙扶住他,卻是發現納蘭珉皓的臉色發白,頓時驚呼不好,“主子,您的寒毒又發作了,趕快回府吧。”
“恩。”此刻的納蘭珉皓根本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
“納蘭小子,你是想死嗎?”京城外城郊的某座大宅裡,納蘭珉皓臉色蒼白地泡在溫泉裡,一個黑衣老頭一臉乖張地看着水裡的納蘭珉皓,“這裡不比外蜀,你怎麼能這麼大意?不在這裡泡着,四處亂跑什麼?”
“雲先生,今日之事實屬意外。”饒是如此虛弱,納蘭珉皓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納蘭小子,你也別怪老頭兒教訓你,什麼都比不得自己的身子骨重要。”雲先生是納蘭珉皓的隨身大夫,是看着納蘭珉皓長大的,因此知曉納蘭珉皓的性子,“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你親自去辦?”
納蘭珉皓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溫泉水中運功療傷,雲先生見他不答話,也沒有多問,收拾好東西便退了出去。
“先生,主子沒事吧?”寒霜見雲先生走了出來,連忙問道。
“已經壓制住了。”雲先生擡手彈了寒霜腦門一下,“你個臭小子,我讓你看好人,你怎麼給我搞成這個模樣?”
“哎呦,我錯了,雲先生!”寒霜捂着腦門叫道,“我還有事,雲先生,先走了!”說罷,寒霜已經一溜煙地跑得沒了蹤影。
“小姐,冬兒方纔從夫人那裡回來,聽聞秦家出事了。”春兒進來之後隻字不提方纔那紅衣男子的事,“據說秦元死了。”
“死了?”對春兒的穩妥,千帆自然是心中有數,“怎麼死的?”
“據說是在後花巷找到的,連衣服都沒穿。”春兒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秦家本來是要把此事按下去的,不過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瞞也瞞不住。”
“這樣的人死了也乾淨。”像這種欺男霸女的人,死多少都不爲過,“只不過怕是要連累幾個煙花柳巷的姑娘了。”
“沒有沒有。”春兒知道小姐向來沒有門第之見,當下擺手道,“聽說外蜀的納蘭世子偶然間在聖上面前提起,聖上大怒,讓秦家閉門思過,不準牽連任何一人。”
“落得這番下場是秦元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納蘭世子倒是做了件善事。”秦元這件事果然與他脫不了關係。想起他方纔略顯蒼白的面容,千帆心裡略有些焦躁,他,應該沒事吧?
“翠煙、翠柳參見小姐。”千帆剛用過晚飯不久,就見兩個俊俏的丫頭出現在房間裡。
“嗯。”千帆點點頭,對着身旁的春兒道,“你帶着翠煙、翠柳找個側房安頓下。冬兒,去叫嶽禮來一趟。”
“小姐,您找我?”嶽禮得了冬兒的消息,很快便出現在千帆面前
。
“嶽禮,從明日開始,你就不用再做暗衛了,跟父親一起去兵營吧。”白日裡納蘭珉皓說岳禮武功太低,千帆仔細想過,嶽禮做暗衛,武功自然不高;但若是去了兵營,他的武藝已經算得上佼佼者。
“小姐,爲何要趕嶽禮離開?”嶽禮聽到千帆的話,呼吸陡然一窒,“是不是嶽禮做錯了什麼?”這些年他一直緊守本分,安靜地做小姐的暗衛,從未有過出禮的舉動。可是爲何小姐會趕他離開?
“嶽禮,我雖然是個姑娘家,但是以後要做的事絕非僅限於這後宅之中。若是有一日我在戰場上廝殺,嶽禮,你能爲我做的,難道只是替我在身前擋箭嗎?”千帆的目光落在嶽禮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小姐,爲何要去戰場?”嶽禮不明白,小姐只是個錦衣玉食的姑娘,今後只需要找個好婆家,相夫教子便可以度過安穩的一生,爲何還要去戰場?
“嶽禮,有的時候我倒是覺得你和秋兒很配,都那麼實心實意。”千帆笑着打趣道。
嶽禮臉微微一紅,連忙開口,“小姐,嶽禮願意聽從小姐的一切安排,但只是不明白小姐爲何會想到戰場去。”
果然是個實心眼的人,千帆笑道,“嶽禮,也許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小姑娘,今後找個好婆家,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安穩一生。你問我什麼想到要去戰場,我可以告訴你,我心裡的岳家絕非現在這番模樣,我要讓嶽千帆這三字響徹整個天下。”
“小姐!”嶽禮真得驚住了,他看着千帆眼中灼灼的光彩,突然跪在地上,堅定地開口,“小姐,嶽禮明白。嶽禮會成爲大將軍,會成爲小姐征戰的左膀右臂!”
“你明白就好。”千帆微微笑道,“嶽禮,做暗衛對你來說實在是大材小用,我身邊今日來的那兩個丫頭也是武藝高強之輩,你大可放心我的安危。至於去兵營的事,你去找父親說一聲,想來應該沒有問題。”
“嶽禮明白!”不知爲何,嶽禮的心中此刻充滿了力量,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沉睡的東西被喚醒,在他的體內澎湃叫囂着。
看着嶽禮眼中迸發出的神采,千帆便知道自己這一步並未走錯。這世間,男兒都想建功立業,對於嶽禮來說也是如此,只不過,他總是將守護自己放在第一,以至於掩蓋了他心底的真正想法。
翌日一早,千帆剛一起身,翠煙已經倏然出現在房內,“小姐,奴婢伺候小姐更衣。”
“翠煙,你不必如此。”看來翠煙早就在不遠處等着她起來了,想到這,千帆微微一笑,“這些瑣事平日裡交給春兒她們去做便好。你和翠柳若是休息不好,怎麼護着這裡的安全?”
“小姐放心,不妨礙的。”翠煙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貝齒,看上去可愛非常。“春兒姐姐昨日聽聞我和翠柳是來保護小姐的,便將我們安排到了小姐屋子旁邊的側房,小姐若是有事,立刻叫我們便是。”
“嗯,我知曉了。”無意間看到翠煙手指上的老繭,千帆心中一嘆。納蘭珉皓果然對她的心思拿捏地格外透徹,知道她向來喜歡乖巧的丫頭,便派來翠煙、翠柳這種看上去就無害的女子來,殊不知這樣的女子纔是殺人利器。
“小姐。”沒一會,翠柳也出現在房內,對着千帆道,“昨晚上亥時,高姨娘便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