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朱濤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兩個人,他不是聽不懂,而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劉巖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對於朱濤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打他的臉了。
而李金磊已經沒心情在去給朱濤解釋了,當年他之所以選中朱濤,無非是看他好控制而且有着一身蠻力,這會才發現自己做錯了。
有很多時候你找對了人,才能成就大業,若不是他一開始就存着私心,也許水匪的勢力會比現在更大,而且更能成事,你身邊的人都給你拖後腿,你還有什麼可能去贏?
這個劉巖是三年前纔到這裡來的,本來只是一個小水匪,但是做事圓滑,聰明上進,爲人處世十分地道,慢慢被李金磊所信任,最終提拔他做了三當家,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似的人物,沒成想自己一直以爲是自己每日算計別人,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早就被別人算計去了。
“知道我是誰真的有着重要麼?”劉巖看着李金磊說道:“老神仙,你謀劃了這麼多年也累了,若是你現在離開我不會攔你的,也算是了卻咱們這幾年的情分。”
“你若是放了我,那些人會饒過你?”李金磊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的盛氣凌人,整個人看上去都頹廢了不少,但是也的確萌生了退意,看了朱濤一眼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跟他有話要說。”
“老神仙,這個劉巖絕非什麼好人!你可別相信他!”朱濤不滿地看了那劉巖一眼,隨後又對李金磊說道:“老神仙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他們被招安的!”
“你給我滾出去!”李金磊被朱濤氣的一陣咳嗽,有些不悅地說道:“我還沒有老糊塗,用不着你教我!”
“是!是!”要說這朱濤對李金磊是真的害怕,在他看來,那個在雨夜闖入自己家對自己說“跟着我,我許你榮華富貴!”的老者是不能超越的存在,他不管做什麼似乎都瞞不過他,所以他從不敢違背李金磊的話,很快便退了出去。
“老神仙,你看的清楚,我能極力勸着大家招安自然是朝廷的人,”劉巖看着李金磊嘆口氣說道:“不過老神仙,恕小子多言,這麼多年你都爲別人活着,這天下究竟有多少美景你都錯過了?爲什麼不爲自己好好謀劃下未來的幾年?若是老神仙不嫌棄,我也可以將您視爲自己的義父,將來爲老神仙養老送終。”
“好!好!好!”李金磊一連說了幾個好,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老夫沒有看錯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但是你也說了,老夫這些年只顧着爲別人活着,反倒是忘記了最初的本心。”
他已經有些忘記了當年那些事了,那個時候的他家貧,卻聰慧非常,又遭到惡霸欺壓,孃親病死的時候拉着他的手告訴他若是有一日能成爲大官,一定要做個清廉的好官,把那些欺壓百姓的惡人都抓到牢裡去。
當年若不是六王爺在雪地裡救了他,也許他就已經死了,後來六王爺發現他的才華,便資助他讀書參加科舉,他連中三元被天下人熟知,他記得自己當初的誓言,剛正不阿,深得皇上信任,卻不想一切都因爲六王爺有了別樣的心思而發生了改變。
那是他的恩人,他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而且他也願意爲六王爺去做事,只不過窮盡自己一生,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徐亮,也沒能成其大業,那是他曾經當看做兒子一般的人,如今的他只能獨自舔傷,這世間似乎只剩下他自己了……
所謂物是人非,如今的他都已經是快要入土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呢?
“老神仙你能想開自然是極好的,但是朱濤不能離開這裡,我想老神仙也應該明白劉巖的意思吧?”劉巖想了想,才繼續說道:“世子爺說了,老神仙願意離開那便儘快離開,皇上那邊他自會解釋,但是朱濤是世子妃點名要的人,所以您只能自己離開。”
“朱濤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雖然很多時候也惹麻煩,但是對我還算是盡心,”李金磊嘆口氣,緩緩地說道:“如果非要留下,老夫替他留下吧,如你方纔所說,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的緣分。”
“這件事怕是不能的,”劉巖苦笑了一番說道:“這些年朱濤揹着老神仙你做了不少惡毒之事,世子妃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這樣的人,所以朱濤必死無疑。”
“你幫我帶個話吧,若是能成便是他的造化。”李金磊話音一落,只聽外頭“啊!”的一聲,二人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方纔等在外頭的朱金磊已經沒了蹤跡。
“老神仙,看來朱濤是不需要您替他求情了,世子妃已經派人將他抓走了!”劉巖看着地上暗部留下的痕跡,淡淡地說道:“世子妃說過,每個人都要爲他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所以老神仙不妨多想想自己吧!”
“你是嶽千帆的人?”李金磊知道自己定然是沒辦法救出朱濤了,只能長長地嘆口氣,看着劉巖說道:“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麼?”
“岳家軍,驃騎軍副將嶽禮。”劉巖看着李金磊說道:“嶽崇南是在下的養父。”
“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岳家一直以來都是忠肝義膽,老夫向來佩服這樣的人,所以不會再插手了!小子有前途,今後咱們有緣自然會再見的,告辭了!”若是一開始他還想過在劉巖的身份上做些文章,但是在聽到岳家軍的名號時便歇去了心思。
在他這一生裡,已經沒有多少時日是爲民分憂的了,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朝堂爭鬥上,但是岳家不同,自始至終他們都站在百姓那邊,哪怕是跟天子對上也在所不惜,這纔是他一直欽佩而又嚮往的東西。
“那就多謝老神仙了!”嶽禮總算是鬆了口氣,看着李金磊緩緩離去的背影,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當年戰事一結束,納蘭珉皓便特意找到了他,遞給他了一張信箋,信箋是運城有名的山匪張赫所寫,那個時候嶽禮才知道原來張赫是納蘭珉皓的人。
張赫在上面提及水匪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大,怕是再過幾年被有心人所煽動,到時候就算派出軍隊也有可能是一場苦戰,所以當納蘭珉皓問他願不願意潛入水匪之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
在嶽禮看來,運城水匪遲早是要被朝廷除掉的,而千帆跟他說過不管是哪裡的人都會有好人和壞人,所以他想去救那些水匪裡的好人,也想用另一種方式去爲朝廷分憂。
嶽禮覺得他做的事越多,到時候千帆需要爲洛朗空做的事就少一些,於是他告別了軍營,潛入了水匪之中做了一個小嘍囉。
有張赫的幫忙,再加上他本身的能力,很快便引起了李金磊的注意,其實這也並不能完全歸結於天意,因爲人和人之間的相處都會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就像李金磊這樣的聰明人他自然會十分欣賞嶽禮的能力,即便他當初出於私心選中了朱濤,那也不妨礙他在嶽禮身上看到當年自己的影子。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讓嶽禮潛入了運城水匪裡來的?”而納蘭珉皓這邊,千帆怒氣衝衝地指着納蘭珉皓說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嶽禮自己也同意的,而且當初我在收到張赫的信箋時就知道早晚有一日咱們都要對付水匪的,即便是小七也要考慮這個問題,”納蘭珉皓不急不躁地解釋道:“嶽禮的性格比較平穩,而且還有江湖經驗,而且有張赫幫忙,嶽禮肯定能很快被李金磊所注意,所以最適合不過了,當然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李金磊在這裡。”
“可是你也不想想,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萬一有什麼危險,我怎麼給父親交代!”千帆無奈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納蘭珉皓說道:“你的明部、暗部那麼多人,是不是也有人混進去了?”
“當然有啦!”納蘭珉皓看着千帆着急的樣子,終於笑了起來說道:“我怎麼會讓嶽禮孤軍奮戰,你啊,要是說到別人就不會着急,只要牽扯到嶽禮他們就跟點着的炸藥似的!”
“那你不早說!”不是千帆着急,她只是害怕這一世嶽禮再因爲自己而死,即便上一世的事離自己很遙遠,但是這一世衛琳曦依舊死了,不管她做了多少改變,那個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還是離開了。
很多時候午夜夢迴,她還是會害怕,害怕身邊的人再度離她而去,這是她已經沒辦法在承受的痛苦。
“對不起,帆兒,是我的錯!當時我也只是有了這麼一個想法,嶽禮同意了之後我也派人一直保護他,當時我也沒想到他會成爲三當家,反倒是真成了三當家以後就不能再退出來了。”
納蘭珉皓看到千帆的情緒變得格外低落,立刻走到她面前,雙手將她的手握住,溫柔地說道:“對不起,因爲他想替朝廷分憂,想把這些水匪帶出運河,所以我纔會同意他繼續留下,帆兒,現在已經都過去了,所以不要生氣好嗎?以後我保證做什麼事都先告訴你,好不好?”
“我不是因爲你不告訴我生氣,而是……而是……”千帆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自己是因爲什麼,最後只能嘆口氣說道:“你們有自己的打算和考慮,其實對我來說,只要你們都安全,我就別無所求。”
“我知道,帆兒你只是擔心,沒事了!”納蘭珉皓笑着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來,我有個禮物送你!”
“什麼禮物?”千帆奇怪地看向納蘭珉皓,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